6.第六章

“明珠格格,您這兒是打哪兒處來又是打哪處兒去啊?”琳琅懷中抱着小冰箱,裡面放滿了多歆愛吃的冰鎮西瓜。明珠見琳琅懷中抱着的物件,好奇問道:“這是什麼?”琳琅說是琺琅掐絲小冰箱,裡面是冰鎮的西瓜。“哎,我在問你話兒呢!你怎麼轉了話題了?”還是琳琅腦子轉的快些,趕緊抓住明珠不停的發問。“你這是做什麼呢?我說不就好了……是沒什麼大事,就是福惠老想吃西瓜……尤其是涼的!”琳琅知道明珠打的是什麼主意,“你這孩子,就是看我來了,纔在這兒等着的吧!罷了,你既是想吃,我現在要去娘娘那兒,她嫌太熱渾身不得勁兒,我才送來這個。”明珠拉住她的袖子道:“既然琳琅姐姐知道我想吃,幹嗎還要揭穿……”琳琅笑笑明珠,便讓明珠隨她去了坤寧宮。

路上,遇見了十三,琳琅避之不及,十三偏偏撞到槍口上去。“你這是做什麼?”琳琅如實回答道:“主子想吃西瓜唄!十三爺要不要點兒?”十三調侃道:“你這物件,我府裡又不是沒有。你莫不是單單留給我的?”說着,十三作勢要去拿過琳琅懷中的小冰箱。正在掙扎間,明珠突然說:“姐姐,十三叔是看上你了!”琳琅愣了那麼幾秒,突然明白怎麼回事,紅着臉抱着冰箱迅速跑回去了,明珠在後頭跟着,一邊不忘了和十三打趣:“十三叔,改日我去送西瓜去!”

明珠到的時候,琳琅正拿西瓜遞給多歆,正在和宮裡的幾個女人閒話家常,見明珠一來,多歆放下西瓜抱起明珠。“你這小鬼!早聽琳琅說你想吃,你也不得過兒,這不來了?”多歆並不生氣,只是感嘆明珠的機靈。“哼……人家福惠也想吃呢……”多歆拉過明珠給其他妃子請安後說:“他病好了沒,能吃涼的麼?”明珠趁機拿起兩牙西瓜,頑皮道:“實在不行我就替了他罷!”說着,抱着西瓜朝福惠那兒去了。

待幾個女人出去後,十三跨進坤寧宮來,多歆正背身子拾掇東西。多歆可以感覺到那是一個男人的氣息,她當下一急,慌忙轉過身子抱住了他。“胤禛……你怎麼會有空來?”她欣喜的問道。這聲音刺痛了被多歆抱着的十三,她的模樣好嬌豔,雖然女人的青春年華已過,但她對待愛情上的驚訝和期待不變卻增,卻讓十三大爲吃驚。但,他還是放不下,她也是,放不下心中的某一個人。“皇后娘娘……別弄錯了,我是十三,可不是四哥!”十三笑說,多歆擡頭一看才吃了一驚,弄的很尷尬,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你……這……這……你先坐着,我讓琳琅送茶水過來。”多歆朝外喊了幾聲都沒有聲音,無奈下自己倒茶給十三,正在倒着,十三稍微咳嗽了一下,弄的多歆心神不安,滾燙的茶水落在她的手背,隨即痛呼出來。十三不顧一切去看她的手,已經變的紅腫,吹了口氣然後扶她坐下。“怎麼敢勞您大駕呢?坐着吧,這該是我做的。”十三笑着將茶遞過去,多歆草草喝了一口便擱下。這一下,整個內閣中顯得異常的沉悶……

“你……”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不說話。多歆整理下情緒發問:“什麼事情就說罷,我會盡量幫你的。”十三的眼神開始心虛,開始遊離,但他的話題開始漸漸嚴肅。“你說,你是什麼人……哪裡的人……我一直很好奇……你懂那麼多,也會那麼多……你比我大不了多少,爲何你什麼都知道……我有時就在想,你莫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多歆心下一驚,慌忙否認道:“怎麼會呢?你打小就跟着我不是嗎?你不清楚難道你四哥也會糊塗嗎?”十三才爽朗的笑出聲:“四嫂的臉變的好快啊!十三弟又沒說什麼,你倒是很害怕呢!”

“誰害怕了?”胤禛的笑聲傳入兩個人的耳中,胤禛走進來,先是不爽的看了眼多歆,然後拉起請安的十三道:“怎麼有空來看你四哥的媳婦兒?”十三笑道:“四哥那麼多的媳婦兒,不知我看的是哪個呢?”胤禛讓多歆坐下,然後才說:“在我的心裡,只承認一個媳婦兒,一個女人,一個最愛……”多歆臉上的笑容漸漸被冷漠取代。不可以!她不可以掉下陷阱,尤其是這個男人佈置的陷阱!他的甜言蜜語不知道和多少女人說過,不知道多少個女人成爲他的最愛而被愛過。“皇上說笑了……怎可有最愛?世祖皇帝因爲董鄂妃而出家,這便是多情。皇權在握,怎可有一絲情長,便是一點也不可。”胤禛笑說:“你怎麼變得和孝莊太后一樣絮叨了,你還沒老呢!”多歆摸了下臉,“老不老,自己明瞭。”胤禛繼續和十三討論問題,多歆識相的退下。多歆終於鬆了口氣,這兩個兄弟終於不會爲了一個女人而反目成仇!可誰曉得,在那雙悲傷而又淒涼的眼眸下,贈送給這個女人的,卻是無比的憐惜……

多歆在迴廊下遇見了琳琅,見她正抱着福惠朝花園裡的花羣而去,在一旁竟看的癡迷了。似夢非夢,似煙非煙的日子,該屬於她嗎?

經過這幾日的調養,福惠的身子已經好的大半了,風寒並不嚴重,只是加上長久一拖卻成了大事。一直想要去多歆那兒坐坐,可惜沒有找到機會。

“皇額娘!“福惠把手一伸,指向了看的癡迷的多歆。多歆笑着接過琳琅懷中的福惠,問道:“這幾日可有聽話?”福惠眨巴雙眼點點頭,“聽話歸聽話,可是孩兒好想皇額娘……”多歆將頭輕輕擱置在他的頸窩,惹的福惠一陣子發笑。福惠爲了不再讓多歆鬧下去,順便轉開了話題:“皇額娘,四嫂生了嗎?”多歆的笑容隨即消失在嘴角,福惠見多歆竟又去癡迷,再次問道:“到底生了沒有?我還想當八叔呢!我還要教他射箭騎馬!”多歆回神後問:“還沒有,也快了,你希望是個男孩兒咯?”福惠自信的點點頭說:“當然!”多歆的臉色變得更加陰霾,“如果是個女孩兒呢?”福惠重新低下頭思考了會兒道:“不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不都是四哥的孩子嗎?”偏偏是那七月的最後一日,豔陽高照,弘曆的嫡福晉在這一日誕下了一位小公主。多歆隨即趕到,富察氏還在昏迷當中,皇上還在外頭等待,先前已經讓人打了帖子給西山的弘曆和允秘報信。熹貴妃在裡屋陪着富察氏,胤禛則在日頭底下陪着多歆。“你在想什麼?”胤禛問,多歆好笑似的回說:“皇上在想什麼,臣妾就在想什麼……”胤禛無奈的搖搖頭,“你最近是愈發的神秘了,你怎麼知道朕心中的想法呢……”多歆笑道:“生孩子不就是那回事嗎?我經歷過,所以瞭解她的痛苦,尤其當她那麼渴望自己的丈夫能夠陪伴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可惜,事實的真相與夢境總是相反的!一個女人,在做母親的時候,第一想到的難道不會是丈夫嗎?多歆無奈的輕扯起嘴角,嘲諷身爲愛新覺羅家的男人們的悲哀……

“你想要孩子嗎?”胤禛問她,多歆道出了事實,“不想……”嘴上是騙人的,可心中卻不會那麼想。“我也很悲哀……和皇上同樣的悲哀……弘暉走了,弘時離開了,連弘晝也開始變的不盡心了,還有我那未出世的孩子……”說着,多歆竟哭了起來,胤禛將她重新摟入懷中。“哭罷……我知道你心裡不受用……”多歆的眼眸重新亮起,望向天邊的日頭,胤禛此時問她:“我在想,給公主起什麼名字,你來說罷……”

“今兒天氣那麼好,就叫豔陽罷……”

熹貴妃在富察氏的耳邊說道:“本宮早些就說過,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只能用孩子來栓。在咱們皇室,子嗣極爲重要,不要以爲我兒子會一輩子的寵着你,咱們都是女人,一樣會老會變得醜陋!”富察氏見熹貴妃猙獰的面孔,不禁哭出聲來。多歆扯過熹貴妃,安慰她道:“不要胡思亂想,你剛剛生產完,已經很累了。還有你……”多歆把矛頭指向了熹貴妃,“陪了她那麼久,該累了罷……萬歲爺還在外頭……你先去伺候着……”熹貴妃怎麼會不生氣,這個女人論樣貌比不過自己,卻擁有了後宮女人們羨慕的地位!她也不差,好歹混了個貴妃。可是,她就那樣的囂張嗎?以爲自己有多重,竟然來唆使自己做這做那!她會後悔的!終於有一天,她要取代她!不管付出多少代價,甚至是弒君!

熹貴妃帶着嘴角僅剩的溫潤離開了屋子,待她走後,多歆開始憐惜起眼前剛剛生產過的女人來。“皇額娘想有很多話對你說,可到了嘴邊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你身子不好,需要休息,話我只說重點的……你聽好了。”富察氏蒼白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相信我,弘曆是個好孩子!可以說,他是個有着風花雪月的孩子……你要體諒他,也許你會受很多的委屈,但是你要相信,一個男人最後的歸宿始終都是‘家’。你作爲他最信任的家人,你該去支持他!你同時也要學會作爲一個母親,一個妻子的義務……相信我,我不會看錯人……但是,你同時也要注意一點,男人對女人的愛,不僅僅建立在孩子的身上!更不會因爲這是女孩兒而因此嫌惡你……因爲,他僅僅做爲一個父親來說……”

富察氏的淚水迅速落下,“男人的身上,有太多相同的地方。你該慶幸自己的男人對你還有份感情。”多歆說着,望向窗外的男人和女人正在歡快交談的身影,心中開始落寞。

“皇額娘,您愛皇上嗎?”富察氏順着多歆的視線過去,心中瞭然。多歆卻害羞般的轉了話題:“別多想了,我自個兒的問題……還有,若是西山真是沒什麼事情了,我讓二十四把老四叫回來陪陪你!”富察氏欣慰一笑:“孩兒總覺得皇額娘是那般的親切……像是認識了很久的親人一樣……”

多歆抱起豔陽,讓她重新迴歸母親的懷抱去,富察氏笑的很甜,摩挲着嬰孩兒的嬌嫩皮膚。“瞧……多像他阿瑪啊……看看這鼻子,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望着她欣喜的模樣,多歆選擇了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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