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牆是芥子空間的入口, 不被允許的再厲害也進不去,被允許的,即便像唐謙茗這樣的人類體質也能輕易進去。
這個由芥子空間開闢出來的會議室很大, 中央是呈圓環狀的桌子, 桌面由白色玉石打造。椅子繞着圓環擺了一圈。一共38張。而眼下, 除了一個穿迷彩服的高壯男子旁邊那張椅子外, 其餘的椅子已經如數坐滿。
真難得, 特管局的所有修真者都到齊了。
唐謙茗的目光掃了一圈後,嘴角微微勾起,朝着那張唯一空着的椅子走去。
那個穿着迷彩服的高壯男子, 雙腿交疊着放在桌面上,懶洋洋地靠坐着, 他椅子邊是一堆瓜子殼 。等唐謙茗在他身旁位置坐下, 他才側頭看向他, 不滿地抱怨道:“真慢,而我們都等了你大半天了。”
“你得體諒一個人類在交通工具上必須浪費的時間。”唐謙茗說道。
誰讓你跑去輪迴池走了一遭把自己折騰成一個凡人的?申越翻了個白眼, 隨後終於把擱在桌子上的兩條腿拿了下來,換了一個大馬金刀的坐姿,擡眼看向隔着圓桌正對面的三人。
坐在他們正對面的便是雲洲、鶴仲和陸道之三人,而以這三人爲首的修真者,分坐於他們兩側, 坐滿圓桌的半圈。剩下半圈的修真者, 分坐於申越和唐謙茗兩側。兩方勢力對峙, 兩方的領導者遙遙相對, 誰都沒有先開口的意思。
對與沈易冬兩個方案的投票結果, 唐謙茗其實挺意外。不是意外方案的最終通過,而是意外修真者投票中的唯一三票的反對來自雲洲三人, 而他們手下的修真者,卻都背離了雲洲的意向一致投了贊成。要不是他清楚對面的修真者並沒有像自己投誠的意思,連他都差點相信自己人格魅力爆表,一夕之間讓敵方陣營人員如數倒戈了。
在唐謙茗的預想中,雲洲應該會怕白戟找上門,爲了儘可能避免跟白戟正面對上,應該會贊成通過沈易冬的提案案。沒想到他卻是反對的,看來雲洲的膽子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了。
雲洲不願意通過沈易冬的提案,原因唐謙茗大致能猜到。雲洲是打算回到天界的,爲了回去他們需要四方神獸的精魂,目前已經捕獲了朱雀和白虎,青龍在沈易冬身上,玄武下落不明。先不管沈易冬那邊的青龍,需要找到玄武他們也需要更多的人力。在現代社會生存艱辛的妖怪們便是最好的勞動力了,可通過了沈易冬的方案,妖怪進了特管局,那妖怪遲早能在人類社會佔領一席之地,至少能擺脫生存困難這個現狀,那對雲洲來說,便是失去了一大羣好指使的勞動力了。
雲洲的不願意,唐謙茗能理解。不過爲了不失去妖怪那一塊勞動力,雲洲居然敢冒跟白戟對上的 風險,這就比較耐人尋味了。不過,他不願意,但結局卻沒能按照他不願意的方向發展,雲洲手下的修真者,在這個關鍵時候,齊齊不按劇本走了。
想到這裡,唐謙茗露出一絲笑容,目光掠過對面半圈的修真者,最後似笑非笑地將目光停留在雲洲身上。
雲洲彷彿根本沒有注意到唐謙茗的目光,在沉寂維持了一段時間後,他終於開口道:“這次邀大家前來,主要是爲了先前沈易冬的那兩個提案。讓妖怪進入特管局,並且企圖讓妖怪在人類社會的身份合法,我覺得這除了擾亂社會秩序,並無其他積極用途。而事實上,人類方對通過那個提 案也是不滿的。之前大家可能沒能徹底理解那個提案的意圖,現在我擺明了說,大家也應該能理解了,所以——我希望今天在這裡,對沈易冬的兩個提案,進行再一次的投票。”
說完,雲洲將目光投向唐謙茗。相比於坐在他兩側的陸道之和鶴仲的老者形象,雲洲雖然活得更久,但他的外表看起來要年輕得多,看起來不過三十來歲的人類模樣。他看着唐謙茗,一臉平和 ,就好像把唐謙茗當成朋友一般,帶着徵詢的語氣問道:“再進行一次投票,唐先生你怎麼看?”
“可以啊!我沒有意見。”
唐謙茗毫不猶豫地同意了,讓已經做好被否決準備的雲洲微微一愣。但他很快收斂了表情,不疾不徐地開口道:“唐先生同意了,其他人還有不同的意見麼?”
其他人自然是沒意見的,於是投票很快開始。
雖然在場除了唐謙茗都是修真者,但方式卻是極爲原始和簡單——贊同的舉手。
雲洲宣佈開始後,在場同意的全部舉起了手。結果一目瞭然,除了雲洲、鶴仲和陸道之三人,剩下的全部舉起了手,跟之前的投票結果分毫不差。
雲洲的臉色是青的,那副隨時會被氣暈過去的模樣,讓申越都不好意思跟往常那般開口損他。
“好了,結果出來了,沒事就散了吧。”申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擡腳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雲洲臉色鐵青道。
“做什麼?再投一次?”申越冷笑着斜眼看去。
雲洲冷冷地對上申越的視線,卻沒有再開口。
“行了,沒事就散了!”申越擺了擺手,頓時會議室內的修真者跑得一個不剩。雲洲那邊的修真者跑得尤其快,生怕動作慢了被雲洲抓住。
申越大笑着往外走,唐謙茗跟上他,“帶我一程。”
申越回頭看他。
“外面那羣人類的高層還守着,走那邊的通道會跟他們撞上。”唐謙茗道。
申越抓着唐謙茗的胳膊,穿過會議室的牆面,下一秒兩人就一起出現在了申越的家裡。
申越住的房子是一室一廳帶廚衛的,不過裡面基本沒什麼擺設。廚房是開放式的,可以看到放着一個冰箱。客廳裡牆上掛着電視,中央就放着一張長沙發,其他就什麼也沒了,看起來空空蕩蕩的。
申越放開唐謙茗,去廚房倒水喝。唐謙茗則走向玄關,打開門,外面站着齊淵。
讓齊淵進來後,唐謙茗在客廳沙發坐下。從廚房出來的申越隨意地坐在地板上,齊淵也跟着申越一起坐在了地板上。
“說吧,你對雲洲那邊的修真者做了什麼,他們居然敢這麼跟雲洲對着幹?”唐謙茗開口,問的是齊淵。
“其實也沒做什麼,就把沈易冬前世是善黎跟他們透露了一下而已。”齊淵聳肩道,“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善黎,這算是修真者之間的共識。”
“那沈易冬上輩子……居然那麼地惡名昭彰?”申越扭頭看向唐謙茗。
唐謙茗微微蹙眉,“……他只是喜歡到處招惹人而已,並沒有做過什麼天理不容的事。”
“是啊,如果善黎真做過什麼天理不容的事,修真者對他的態度就不會單純地躲避了。”齊淵笑道,“大家避着他走,除了他總喜歡找茬之外,還因爲清楚不是他的對手。但也不是單純如此,他對不少修真者有恩,很多人被他在窮途末路中救過。”
“聽起來挺厲害。”申越摸着下巴道。
修真者本身就能耐不小,能解決修真者解決不了的事,那能耐就不一般了。
“是很厲害。”唐謙茗笑了,“他想救的人,那人便是絕對死不了,只要他想。”
“只要他想?”申越挑眉,“聽起來很張狂啊!”
“但事實就是這樣,大家不敢得罪善黎去,其實也是抱着哪天真遇到什麼事了,能求着他出手,所以大家纔對他保持避讓的態度。”齊淵說道。
申越:“但是他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可不一定有上輩子的能耐,你們還怕他什麼?”
齊淵撓了撓臉頰,“呃,大概是怕習慣了……吧?”
“即便他現在是個普通的人類,卻跟上一世的他並沒有什麼區別。”唐謙茗緩緩地開口說道。
申越疑惑地看向唐謙茗,但唐謙茗並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