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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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的醫生還在忙碌,沈易冬看着病牀方向,微微握緊樑老頭二女兒冰涼的手。生老病死,人生常態,病房裡的樑老太太跟他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如果不是機緣巧合地附身在樑老頭的身體裡,相信他或許這輩子都不會見到這位老太太,但這種時候,沈易冬還是忍不住有些傷感。

樑老太太最終還是沒能救回來,腦溢血死亡。樑老頭的二女兒聽到醫生的回答後,哭得泣不成聲。

沈易冬沉默地站在病牀前,看着躺在上面已經沒了呼吸的樑老太太,無聲地嘆息,擡眸看了一眼飄在對面牀邊的樑老太魂魄,伸手拿起牀頭上的橘子,用有些僵硬的雙手,緩緩地剝開,然後放在樑老太太的枕頭邊。

手剛放開那橘子,還沒來得及收回,沈易冬只覺得眼前一暗,再睜眼,就發現自己離開了樑老頭的身體。緊接着,他看到樑老頭的魂魄也跟着從那身體裡飄了出來,而失去魂魄的身體,就如此斷了線的木偶般緩緩倒了下去。

沈易冬:“!!!”

樑老頭的二女兒發現自己父親倒下,驚慌地發出一聲尖叫,急忙跑過去抱住樑老頭的身體,向還未離開病房的醫生呼救,病房內再次亂做一團。

沈易冬一臉僵硬地看着樑老頭的魂魄,愣在原地。

這是怎麼回事?自己從樑老頭的身體出來,那很正常,他本身就是附身在樑老頭身上的外來者。但是——誰告訴他!爲什麼樑老頭的魂魄也跟着一起飄出來了?難道是因爲自己出來的方式不對,不小心把樑老頭的魂魄也給一起拽出來?!日了狗了!他這不是殺人害命了嘛!!!

沈易冬一臉驚恐。

不行!他得把樑老頭的魂魄塞回去!

想到這裡,沈易冬一把抓住還在發呆的樑老頭魂魄,飛一般地衝向正在被醫生搶救的樑老頭身體,然後按着樑老頭的魂魄使勁往裡塞。樑老頭的魂魄消失在他的身體裡,沈易冬拍了拍手,從那病牀上飄起來,然後居高臨下地看了一會兒病牀上的樑老頭,等着人醒過來。

然而,樑老頭的甦醒沈易冬沒等來,反而等來了醫生對其的死亡宣告。

沈易冬傻眼,猛地俯衝下去,伸手往樑老頭的身體裡,卻發現樑老頭的身體空空如也,裡面根本沒有魂魄。他剛剛明明把樑老頭的魂魄塞進了身體裡,怎麼不見了?!沈易冬驚出一身冷汗。

就在沈易冬急得找樑老頭的魂魄時,飄在旁邊病牀的樑老太太的魂魄動了,只見她在躺着樑老頭身體的病牀邊蹲下,做出伸手扶人的動作。沈易冬順着她的動作看去,沒多久,就看到樑老頭的魂魄從牀底下慢慢地爬出來。

沈易冬:“……”所以……他剛剛把樑老頭的魂魄塞進他身體裡,這魂魄就順勢掉牀底下去了……?

“唉喲!摔死老頭子我了……”樑老頭在樑老太太的攙扶下站起來,回頭就對沈易冬抱怨道。

“我是在救你!你魂魄掉出身體外面了你沒發現麼?”沈易冬抓狂,“你趕快回去,說不定還能活下來!”

“很遺憾,就算他回自己身體也活不了了,他在兩天前,他的陽壽便盡了。”一個稚嫩的男童聲,帶着極爲囂張的口味,在病房門口響起。

沈易冬循聲看去,看到在病房門口站着兩個人,兩人穿着跟這個時代不合拍的單衣長袍。一個是成年男子模樣,白衣勝雪,面容清冷帶霜:一個是不到半人高的男孩,黑衣如墨,神色倨傲。兩人就那麼站在病房門口,然而病房內無一人有所反應。普通人看不見他們,也就是說這兩人不是普通人,甚至很可能不是人。

“你們是誰?”沈易冬從病牀上飄下來,開口問道。

“黑白無常。”黑衣男孩答道。

沈易冬:“……”

黑無常答完沈易冬的話,手中幻化出兩條黑色的鎖鏈,分別沒入樑老頭和樑老太太的魂魄中,隨後斜眼看向沈易冬。

“等等!你們做什麼?”沈易冬喊道。

“帶他們去輪迴池往生。”黑無常道。

“不對啊!他們纔剛死,至少要等他們的兒女做完喪事吧?”他記得上次遇到的老頭,死後就是跟自己兒女回家的。

“那是以前的規矩,現在人手不夠,哪那麼多時間盯着等?自然是看到了就直接帶走。”黑無常冷哼,“放心,我們也會帶你一起走的。”

話落,黑無常手中的黑鎖鏈分出第三根,直衝沈易冬而來。

沈易冬一驚,讓旁邊一躲,險險地避開了那鎖鏈。但沒等他送口氣,那鎖鏈彷彿有生命一般在空中打了個轉,再次朝他襲來。這一次,沈易冬已經來不及反應,就在他以爲自己會像樑老頭和樑老太太那般被那黑鎖鏈穿進胸口的時候,那黑鎖鏈卻在他身前陡然停止了去勢。

“怎麼回事?”黑無常露出驚詫的神色。

沈易冬後退了幾步,和那還浮在空中的鎖鏈拉開距離,正想着怎麼離開這病房去找白戟。在這個時候,站在門口的白無常動了,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倏然飄至他面前,冰涼的手指點在他的額頭。

“你幹什麼?”沈易冬條件反射地擡手去拍白無常的手,卻拍了個空,對方早一步收回了手,退回病房門口。

“他是生魂。”白無常看着沈易冬,不帶感情地說道。

“生魂?生魂有他這樣的?”黑無常上下打量着沈易冬。

“少了一魄。”白無常道。

黑無常轉了轉手中的鎖鏈,正想說什麼,突然察覺到了什麼,目光陡然轉向沈易冬身後的位置。

“什麼人?出來!”黑無常厲聲道。

沈易冬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出現在自己身後,沒有回頭,但他確定必然是白戟。

白戟沒有回答黑無常的話,伸手按住沈易冬肩頭,將他攬在懷中。沈易冬一愣,卻沒來得及開口,眼前的景色驟然一遍,他發現自己到了他身體躺着的病房中,坐在病牀邊的黃書朗正直愣愣地看着他。

到了沈易冬的病房,白戟便收回了手,沈易冬失望地回頭看了他一眼,隨後便發現被白戟帶到他病房的不僅僅只有自己,還有黑白無常以及被黑無常用鎖鏈鎖着的樑老頭樑老太太。

“白戟?”白無常看着白戟,眉頭微蹙。

“你什麼意思?”黑無常不滿瞪白戟。

“我想知道,他缺失的一魄在什麼地方。”白戟緩緩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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