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7二十四小時
導讀:藍絲帶的意志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承擔得起的
夜深,教官宿舍,隱約飄出酒的香味。
在不影響工作任務的前提下,對這種私下喝點小酒的情況,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基斯的酒量好得沒話說,號稱千杯不醉,卻是個喝酒容易上臉的人,才喝兩杯他的臉已經漲得通紅,他將空掉的杯子擱回桌上:“你現在總可以告訴我,爲啥你要阻止我教訓希恩了吧。”
昏暗的燭光下,讓基斯不太看得清對面的人的表情,這人正是下午用眼神暗示基斯不要對希恩出手的體術教官。他爲基斯滿上酒:“你知道的,我是瑪利亞之牆奪回戰的倖存者,二十五萬人裡僅存百十名的倖存者之一。”
基斯拍了拍他的光頭,不以爲意地說道:“所以呢,你不會是要告訴我,希恩也是奪回戰的倖存者吧?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幸存者會以調查兵團爲志願加入訓練兵團麼,難道是瘋了麼?”
體術教官常年板着的臉居然變得柔和起來,他厚實的嘴脣抿成一個弧度:“難得你也有蒙對的時候,他們確實是那樣的瘋子,稍微靠近一點都會被他們的執念燙傷。而且他們不僅是奪回戰的倖存者,也是這一年來我一直尋找着的人,他們果然加入訓練兵團了。”
每當假期來臨,體術教官就會出遠門去尋找失散的故人,這是訓練兵團所有教官的共識,至於體術教官尋找的是什麼人,誰都沒能從這個口風嚴密的傢伙那裡挖出真相來。基斯愣了下,沒想到他竟然會在今夜得知衆教官們好奇得不得了的秘密。“希恩居然是奪回戰的倖存者,而且正巧還是你要找的人……等等,你剛纔是說,他們?”
體術教官走到窗前,伸手推開窗戶,透過窗戶向外看去,正好能看到訓練場的空地,希恩像一臺機器般不知疲倦地奔跑着,訓練場邊上靠在一起的兩個身影在銀白的月光下格外顯眼。“就是他們,希恩·揚,維籮·本格納爾,以及安東尼亞。”
基斯看了眼連續跑了超過九個小時的希恩,眼光便落在訓練場邊上的兩人身上:“居然還有個女孩……我記得希恩履歷表上寫的是羅塞之牆北區出身,既然是瑪利亞之牆奪回戰的倖存者,也就是說他們僞造了出身地?不要告訴我他們是急着到牆外找死的瘋子。”
體術教官的聲音輕得微不可聞:“某種意義上來說,藍鳥的確是北安普頓出身。”他側過頭看着自己的好友,用正常的音量說道,“基斯,那條藍絲帶對希恩來說,是比生命還要重要的存在,就讓他繼續繫着絲帶吧。”
基斯皺起眉頭,如果他讓新兵任意妄爲不遵守軍紀的話,以後他還怎麼在這羣小鬼面前保持威嚴,雖然今天暫時放過希恩,也不代表基斯會容許藍絲帶繼續存在下去。
“基斯,在訓練兵團呆太久,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需要培養的不僅僅是能夠絕對服從命令的士兵,更是擁有能夠與巨人戰鬥下去的強大信念的戰士,我們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去剝奪戰士的信念。”體術教官拍了拍基斯的肩膀,“不用擔心其他新兵會不服氣,如果他們也能像希恩那樣連續跑二十四小時不倒下的話,一點點小個性我們還是能夠容忍的。”
“二十四小時……”基斯瞥了一眼神清氣閒的體術教官,“我現在非常懷疑,希恩不是你的故人,而是你的仇人吧,讓你這麼整他。”
體術教官搖搖頭:“如果連二十四小時都堅持不下來的話,他就沒有資格繼續佩戴那條藍絲帶了,藍絲帶的意志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承擔得起的。”
第二天,早訓集合的號角響起之後,剛到兵營兩天的新兵們集合的時候仍有些手忙腳亂。他們按隊列站好,基斯站在講臺上俯視着下面年輕的面孔,這裡絕大多數人都未經受過真正的摧殘,接下來的三年時間,能盡情地玩弄他們了。基斯不着痕跡地看了守了希恩一夜卻不見疲憊的兩人,清了清嗓子向全場說道:“昨晚我回去思考了一下,其實訓練兵團裡有些不影響訓練的個性化裝飾也是個不錯的亮點。”
聽了基斯這句話,不僅新兵們一臉迷茫,就連快要跑到新兵集合點的希恩也有些莫名其妙,他本來已經做好長期抗爭的準備了,基斯總教官怎麼突然要放過他?
“不過,想要取得個性化裝飾的資格是有條件的——”基斯指着跑道,一字一頓地說出殘酷的條件,“繞着訓練場持續奔跑二十四小時,如果中途倒下的話,就乖乖將你們的個性化收起來,服從命令。喂,聽到沒有,希恩·揚!”
正好從基斯背後經過的希恩一臉的不可置信,好幾秒之後他纔回過神來,他面對着基斯的背影以及三百多新兵,滿是汗水的臉上露出最耀眼的笑容:“明白了,謝謝您,基斯教官!”
持續奔跑二十四小時,爲什麼面對這個可以稱得上異常嚴苛的條件,希恩還能笑得出來,甚至覺得這是天上掉下的餡餅,在場的訓練兵以及教官們都被他毫無陰霾的笑容震撼到。
艾倫看着希恩的背影,不由想起希恩昨天響徹訓練場的話——‘我會成爲優秀的巨人獵手,人類需要我的力量,請不要奪走我的信念。’簡直帥氣得一塌糊塗。對比起希恩來,昨晚和讓約翰起衝突的自己真是遜斃了,艾倫暗暗決定,以後一定要和希恩成爲好友,因爲他們擁有共同的理想。
不只是艾倫,大多數的訓練兵們也對希恩有所改觀,原本以爲他只是一個不願意遵守軍紀,特立獨行的傢伙,沒想到他真的會爲一條藍絲帶接受持續二十四小時奔跑的挑戰。一般人都無法討厭爲堅持信念而拼命努力的人,入團儀式上發生的小事故,奠定了希恩成爲1o4期訓練兵團的吉祥物的基礎,希恩吉祥物的身份,甚至凌駕在三笠、維籮、蘭斯等女神級別的存在之上,當然這是後話了。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新兵們裝備上立體機動裝置其中的重力移動裝置,在模擬立體機動裝置的支架下列好隊,正排隊進行適應性判定,只有能夠掌握平衡的人才有資格繼續在訓練兵團裡呆下去。在這種決定去留的適應性判定的時候,許多新兵們的注意力仍不在判定上——
希恩的二十四小時奔跑就快結束了,注意到同期們默默遞給他的眼神鼓勵,希恩好脾氣地一一微笑迴應,輕易便博得了許多人的好感。甚至連爲新兵們做指導的基斯都頻頻看向希恩,希恩居然真的做到了,爲了他的藍絲帶。
維籮和安東尼亞被模擬裝置懸掛在半空,他們看着被汗水濡溼全身的希恩以及他手臂上的絲帶,嘴角掛上會心的微笑,藍鳥將會在訓練兵營裡得到重生。
“報告總教官,任務已完成。”結束了漫長的二十四小時奔跑,希恩帶着滿身的疲憊來到基斯的面前,右手貼在胸口向基斯行了個軍禮,晶瑩的汗滴從髮梢滑落到神情疲倦的臉上,希恩一瞬間成爲了衆人矚目的焦點。
“你的適應性訓練最好在今天完成,明天你將會和艾倫一起進行適應性判定。”基斯哼了聲,對剛從模擬裝置回到地面的維籮和安東尼亞說道,“你們兩個,帶希恩去休息吧。”
被基斯點名的艾倫正慢慢化作灰白的背景,靈魂正悄悄地從嘴巴里探出來。剛從的適應性訓練,他居然整個人18o°地顛倒過來,這樣別說和希恩成爲朋友,然後一起努力成爲優秀巨人獵手,他甚至連繼續呆在訓練兵團都困難。
希恩三人並肩走遠之後,希恩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他困擾地對維籮和安東尼亞說道:“那個適應性判定,如果明天無法通過的話,真的不能繼續在訓練兵團呆下去麼?”
“這是當然的啊,立體機動裝置是我們對付巨人的最有效武器。希恩你完全不用擔心啊,立體機動裝置並不難掌握,只要把握好平衡的竅門就好了。”安東尼亞理所當然地說道。
希恩有些憂鬱:“安東尼亞……你是不是忘記了,我的能力是用方向感換來的。”
維籮皺起眉頭,她有種不祥的預感:“希恩,你不會是想告訴我們,失去方向感甚至會影響平衡吧?”
“我親愛的維籮,方向感,不只是東南西北,還有上下左右前後啊。”希恩捂臉。
“不可能,我見過你順着巨人的手臂爬上它後背的樣子,如果你平衡感不好的話,怎麼能夠在運動中的巨人身上保持平衡。”維籮表示不信。
“那個啊,只要多經歷幾次瀕死的體驗,用本能記住的平衡方式。”希恩揪了下溼透的頭髮,苦惱地說道,“只有一個晚上的時間,不知道能不能夠掌握藉助工具時的平衡方式。”
“……”維籮。
“……”安東尼亞。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即使保住藍鳥的藍絲帶,還有更加艱險的危機在等待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