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青衣已然受傷,且赤手空拳,二人的優劣之勢,一目瞭然。
貳出身軍伍,一直以來都喜歡用大開大合的方式對敵,就連他使用的武器也是最適合戰陣廝殺的制式環首刀,一刀劈出,彷彿飛瀑壓下,其中自有一股無懈可擊的氣勢。
眼看刀芒當頭劈來,青衣雙手撐地,兩腿突然拔地而起,然後順勢一擰,恍惚之間,竟如同一副剪刀,並快速絞向貳的那一雙手腕。
貳的那雙手,見勢一收,正打算一腳踢出,哪知青衣的腰身竟無比的靈活,藉着身體前傾之勢,先一步踢在對方的胸口之上。
噔!噔!噔!噔!
後仰着身體,貳連退了數步,這一來,二人終於拉開了距離。
趁着對方站立不穩之際,青衣背心着地,並順勢一個鯉魚打挺,剛一站穩,雙手立即朝自己的腰間摸去。
受郎君在褲襠裡藏匕首的啓發,被郎君稱爲“青衣刃”的那一對弧形之刃,平日裡幾乎從不離身,且以紗巾之類的裝飾將其包裹,並隱藏於腰間,這才被貳誤以爲,死士出門竟然不帶武器。
拔出青衣刃,並交叉於胸前,且死死的盯着對方,她實在想不通,大家不過是分道揚鑣罷了,貳爲何要對她下死手?
直到此時,青衣仍以爲大首領不過是帶着思歸衆人換一個主人罷了,卻不曾想到更深層次的厲害,但在貳看來,正是他一時嘴賤,說漏了大首領投靠趙王的秘密,這才讓他起了殺心。
雙手緊握環首刀,貳大吼一聲,且再次衝向青衣。
這一回,貳的刀,一直以將出未出之勢護於胸前,青衣喜用雙手短匕,這一點貳非常清楚,但突然見到這種造型古怪的弧形之刃,他還是比較忌憚,正因爲他強在勢大力沉,且用刀老練,所以就連大首領也時常說他更適合戰陣廝殺,而不適合做一名死士,而對方則不同,憑女子之身,硬是在思歸這樣的羣體熬了若干年,可想而知,青衣是何等難纏的一個人。
在貳看來,青衣手中的弧形之刃造型雖然古怪,卻依然是貼身搏殺的兵器,而自己手中的環首刀,卻要比對方的武器長了一倍不止,只要將她逼在一刀之外,這一戰,他終將會勝出。
眨眼之間,貳一連砍出十三刀,刀刀力不用盡,且時刻護着自己的要害,而青衣卻只能在一片刀幕之下節節後退。
不知不覺間,青衣已經退至巷道的入口,雞鳴犬吠之聲此起彼伏,在這狹窄的巷道,貳的刀法反而不易施展開來,但與此同時,青衣再想左突右閃也不大容易了。
二人竟一同感受到對方身上散發出的嗜血之意。
思歸死士雖說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凶神,可多年的配合已讓剩下的三十六人,彼此心意相通……二人皆是世人談之色變的黑暗死士,同時也是一羣無依無靠之人,曾經,殺戮與死亡纔是他們最終的歸宿,但這一刻,無論貳,還是青衣,都有了各自的盼頭,一個即將成爲宮衛軍的都伯,而另一個,則同樣感受到了這世間最溫暖的存在。
若非剛纔不小心泄露了機密,貳未必願意跟對對方拼命,青衣同樣如此,此刻的她,只想儘快離開這裡,並再一次見到那張讓她心安的面孔。
但與此同時,過往的經歷告訴二人,此時此刻,除非有一個人先倒下去,剩下的人才有資格去迎接屬於自己的未來。
不願再退的青衣,突然藉着蹬踩之力一躍而起,手中的青衣刃,如同兩輪隱去光芒的皎月,寒光閃過,青衣居然從對方的頭頂越過。
貳揮動着環首刀,在頭頂畫出一道渦旋。
叮!
兵器碰撞之聲傳出,青衣手中的奇怪兵器似乎被環首刀打飛。
落地之後,青衣竟斜着身子反身撲回,貳本想揮刀阻攔,卻發現青衣的目標似乎不是自己,而是掉落於地的那把奇怪兵器,貳一刀斬向青衣伸出的那隻手臂。
就在這時,青衣整個的身體突然翻轉,只見一抹寒光閃過,剩下那隻青衣刃,竟快速射向空門大開的貳。
撲哧!
下一刻,貳的臉上滿是不甘與震驚。
如今青衣使用這幅兵刃,在石韜的建議下已有所改進,刀背之上竟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鋸齒,刺入對手身體時,會無限放大敵人的疼痛感,同時創傷也會成倍的增加。
貳,絕無活下來的可能。
倒下的一瞬間,貳突然想起大首領的忠告…你並不適合做一名死士!
望着貳的屍體,青衣竟感到一絲解脫.......
.......
還打算讓青衣送蘭蔻回忘仙樓,一問之下,青衣竟不在家中,石韜只得讓石方送蘭蔻離開。
不久石方回來了,但依然不見青衣的人影,不知爲何,石韜竟然莫名的煩躁,想想自己剛纔似乎的確有些過分,且不說如今石家災難將至,而且青衣就在一旁,無論如何也該考慮一下青衣的感受,哪知自己竟被積壓已久的慾望燒昏了頭,相隔數月之後,忽的見到蘭蔻,便再也把持不住。
但想想青衣,還真是讓他頭疼,說對方討厭自己吧,似乎又不妥,但不知爲何,被石韜一而再的撩撥,可青衣依然對他若即若離,可偏偏是這般若即若離的滋味,最是磨人,若青衣討厭自己,倒也罷了,可以石韜的判斷,青衣對自己的態度明顯不屬於討厭那一類,可爲何一到關鍵時刻便會逃之夭夭?
“唉,還真是傷腦筋呢!”暗自嘆了一口氣,石韜打算親自出去尋找青衣。
假如換上一身普通的衣物,石韜並不擔心自己被人認出,他如今不但個頭猛增,膚色更是黝黑髮亮,恐怕就這麼走在大街上,也未必有人認識他,更何況夜裡。
帶着石方及孟大錘,三人正打算出門,遠處突然跌跌撞撞走來一人。
等看清對方的樣子,石韜心頭忽的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