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她的脣,她的眉,她的美…
她的一切都那樣完美無瑕,如同雲中仙子一般,即使再挑剔的人也不可能挑出一絲一毫的瑕疵。能與這樣的人共度一生,不知道多少人做夢都會笑醒。
可是,拋開別的不說,她是自己的夫子,對自己有提攜之恩。若是自己違逆她的心願,兩人強行結合在一起,那他和忘恩負義的畜生有何分別?而且從此以往,藍海棠也絕對不會快樂。
考慮再三,唐安道:“叔叔,所謂強扭的瓜不甜,唐安身份低微,實在不敢高攀。”
藍鴻烈眉頭一皺,想不到他居然會拒絕自己,道:“這有什麼大不了的,英雄不問出處。我看賢侄你人品端正談吐不凡,想來將來必定不是池中之物。你所缺少的只是一個身份而已,只要有我助你,還怕今後不能嶄露頭角麼?”
“叔叔,我和藍姑娘根本沒有感情基礎啊。”
想不到這位尚書大人這般迫切,真是好生讓人爲難。難道你不知道老子很不堅定麼?若是再誘惑,我可就真不客氣了!
“怎麼會沒有感情基礎?你和青竹是同窗,那海棠豈不就是你的夫子?”藍鴻烈奇道。
唐安想了想,恍然道:“不錯,藍姑娘正是唐某的夫子。若是在下和藍夫子在一起,豈非有悖倫常被他人詬病?”
要知道,師生戀這在古代可是亂倫的大罪。想想當年楊過和小龍女的悲劇,足見古人對這樣的結合有多深惡痛絕。這樣的愛情在他們看來不叫愛情,叫姦情。
一旦東窗事發姦情被抓,那老傢伙必定難保烏紗,他們二人也只好亡命天涯,一家人家不成家,是人間何等的慘事!
找到這麼一個讓人難以抗拒的理由,唐安暗暗得意,看你這回還怎麼逼老子娶你女兒!可是想想又覺得不對,這樣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事,自己還死命往外推,明明是老子吃了虧,還得意什麼呢?
藍鴻烈低頭想了想,道:“不對,你只是一個伴讀書童而已,算不得海棠的學生。哈哈,如此一來便是名正言順,賢侄你就從了吧!”
靠,這都行?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難道老子真的要做那上門女婿?想想當日看到藍海棠那如玉一般晶瑩的肌膚,那令人目眩的乳溝,唐安只覺得嗓子乾渴,心裡竟充滿了矛盾。
這樣動人的尤物,任何男人都不會不動心。但“入贅”二字,對心高氣傲的他來說充滿抗拒。
他現在早已擺脫了初到京城極寒交困的窘境,沒必要仰仗別人鼻息才能活下去,而且躊躇滿志,想要幹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倘若進了藍家門,就算自己將來有所成就,也免不了漫天的流言蜚語:瞧瞧人家唐安,倒插門都能飛黃騰達位極人臣,堪稱草雞變鳳凰的典範。
藍鴻烈見他沉默不語,道:“我老了,不懂你們年輕人的心思。若是你覺得時間太短也無妨,今後常來藍府坐坐,與小女深交便是。小女再怎麼性子高傲,終歸也是個女孩子,女孩子終歸總是要嫁人的。”
“深交”還是“身交”?這個老不正經,說話都這麼含糊。
想起藍海棠身份被識破,今後怕是再也不能到書院教書了,再見到她的機會少之又少。這老傢伙願意給二人創造條件,唐安倒是樂見其成。故作扭捏道:“這個…不太好吧,聽說隨便進女孩子的閨房很不禮貌哎!”
“我與唐大哥早已立誓,兒女當結爲夫妻。女婿去看看女兒,誰敢說三道四!”藍鴻烈打消了唐安的顧慮,就差說出來“我就喜歡你隨便”了。
當即抓住唐安的手,道:“走,我這便帶你去見見海棠!”
這麼迫不及待,人家還沒做好準備呢!
唐安隨他一路穿過大堂,暗道這老頭不像是藍海棠的父親,反倒更像是個皮條客好不容易瞅準一條肥魚,迫不及待地要帶他去找小姐一樣。
不過,我喜歡!
沿着後庭院的小道一直走,轉了幾個彎便來到一個圓形拱門面前。拱門上寫着“海棠韻香”四個字,看起來便是藍海棠所住的小築了。
拱門裡面栽滿了海棠,在點點嫩芽的映襯下,如同一片美不勝收的花海,看看都讓人心曠神怡。花叢中央的鵝卵石小徑直通一座小宅,看起來便是藍海棠的香閨了。
藍鴻烈大聲道:“海棠,快些出來,你看我把誰帶來了!”
想到馬上要見到藍海棠了,唐安心情有些複雜。和傳說中的未婚妻相處了那麼久,居然一直不知道她是女兒身,而且不該看的地方也看了,不該摸的地方也摸了,除了洞房意外其他該做的差不多都做了。對於一個古代大姑娘來說,這是何等的羞恥。
想想那黑衣人只不過被在胸脯上抓了兩把就非要殺自己不可,那藍海棠會不會也這樣?
唐安不知道,所以唐安很不安。
“錚!”
琴聲響起,帶着一陣古韻,原來藍海棠此時正在花園裡彈琴。柔和的樂聲傳來,時而清脆,時而委婉,似是帶着一股蓬勃的生機,預示着春的真意。一曲《滿園春色》在藍海棠的手底下彈將出來,只讓人覺得心情舒暢,心脾皆醉。
“好!”從來不懂音律的唐安帶頭鼓起了掌。
“嗒!”
話音剛落,琴絃繃斷,讓原本流暢的聲音戛然而止,留下了一絲遺憾。
花叢深處,一道靚麗的身影輕輕嘆息一聲,眼神有些迷離。
琴聲亂了,說明心亂了。其實原本她的心如同平靜的湖水,只是那一聲“好”,卻讓湖水又泛起波瀾。
“海棠,你的學生來看你啦!”見藍海棠不作迴應,藍鴻烈又大聲道。
唐安鄙視的看了這老傢伙一眼,這個老不休皮條客,明明是你把老子拉來的好不好,怎麼說的好像我主動拜訪一樣?果然是老江湖,顛倒黑白就像喝白開水一樣。
院子裡沉默一陣,藍海棠悅耳的聲音傳來:“讓他進來吧。”想了想,又補充道:“他一個人。”
“爲父也不能進去麼?”藍鴻烈看起來對藍海棠寵溺的緊,聲音都變得輕柔了起來。
藍海棠淡淡道:“不能。”
藍鴻烈尷尬的笑笑,對唐安道:“我這女兒就是這樣,平日裡都讓我給寵壞了。她既然說了讓你一個人去,那我就不進去了,你們好好交流,待會我着下人給你們送水果來。”
唐安笑笑,道:“有勞叔叔了。”
轉頭往院子裡看了一眼,唐安心中起伏不定。不過該面對的終歸還是要面對,給自己鼓了鼓勁,大踏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