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繁有些好奇,“爲什麼會關係不好,按理說電影和話劇不該是一類的分支嗎,彼此之間應該關係更親近纔對啊。”
眼看着話劇社的場地快到了,楊啓樂卻微微放慢了腳步。
“我們覺得是一類的,他們電影社可不這麼覺得,聽社長說,他們那邊都覺得我們話劇形式土,劇本也無聊,表演的方式又單一,可嫌棄我們來着。再加上我們兩個社平時都用多功能廳來排練,佔場地什麼的難免發生摩擦,關係就越來越惡化。尤其是——”
楊啓樂還賣了個關子,猶豫幾秒,才似乎有些心虛地壓低聲音道。
“尤其是,聽說我們上一屆的那些老成員,有三分之一都被挖到了電影社去,就這件事情之後,話劇社就徹底和電影社鬧掰了。不過這件事情你可不能在社長面前提,不然他絕對會翻臉。哦不對,他應該不會對着你翻臉,估計最後遭殃的,還是把這件事情告訴你的我。”
盛繁忍不住失笑,“你知道得還挺多。”
現在楊啓樂話裡話外都已經儼然一副話劇社內部成員的模樣,事事都無條件地維護話劇社,使得盛繁多少也對其更加上心了幾分。
她還沒見過楊啓樂這麼專注投入到一件除學習之外的事情過。
兩人推開多功能廳的大門,一陣隱隱的喧譁聲從舞臺那方遙遙傳了過來。
楊啓樂和盛繁交換了一個不安的眼神,連忙率先朝着舞臺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
走得近了,楊啓樂已經能看見幾道熟悉的身影,她連忙喊了一聲,“於聞璋,於聞璋!怎麼了?”
被叫到名字的男孩兒正站在人羣外圍,一個勁兒地想往裡擠,轉頭時,眼神裡還帶了股憤怒的狠勁兒,直到看清楊啓樂的臉時,僵硬的面容才稍微緩和了些。
但他的臉色依舊很難看。
“先別問,要打起來了,你站遠些。”
他話還沒說完,一扭頭突然看見了正朝這邊走過來的盛繁,聲音都驚訝得有些變調,“盛繁?你回來了?”
不是說盛繁最近忙着電影宣傳嗎,他還以爲最近社裡都見不到她呢。
於聞璋愣了一瞬後,立馬反應了過來,沉着臉對楊啓樂低聲道,“你把盛繁先帶出去,這邊亂,等下要是真打起來了,東西可都不長眼的。”
下意識的,他不希望盛繁看到社裡現在的混亂狀況,有種家醜不願意外揚的心態。另外,也確實是因爲現在場面混亂,他一時半會兒地都還沒搞清楚狀況,要是等下真傷到盛繁了,心裡最不是滋味的肯定是他。
楊啓樂詢問的眼神投向盛繁,盛繁卻已經幾步跳下幾個大臺階,快步走到了於聞璋面前。
“發生了什麼,你先跟我說。”
於聞璋心頭焦急,想要過去看看形勢,卻又不敢不回答盛繁的問題,語速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
“我也是剛拿完道具回來的,走之前都好好的,回來的時候,社長好像就已經跟人吵起來了。”
他指了指舞臺的後端,那裡已經從一開始的大聲吵嚷,變成了現在死一般的寂靜,有種濃烈的不安在於聞璋心裡蔓延開來。
盛繁皺了皺眉,“跟誰吵的,你知道嗎?”
饒棲陽脾氣不錯,按理說不該爆發這樣大的怒火,然而這個問題似乎觸及到了某個禁區,於聞璋猶豫了一瞬,到底是沒有開口。
但他好歹退讓了一步,“要不你過來看看,說不定能幫得上勸兩句。”
他們這些社員的話,饒棲陽未必肯聽,但換成是盛繁,說不定能止得住這場突然爆發的爭吵。
而其他人的想法也和於聞璋差不多。
故而在看見盛繁來了後,他們都驚訝地同她打了個招呼,然後便自發地讓開了一條路,使得饒棲陽得以循着衆人的目光發現了盛繁。
幾乎是立刻,他憤怒得幾乎發紅的臉上閃過了一瞬詫異,然後緊緊攥拳的手不自覺地鬆了鬆,驚訝問道,“盛,盛繁?你怎麼來了?”
盛繁面色沉凝,並未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眼神淡淡地掃向饒棲陽對面的一男一女,瞳孔裡彷彿有一汪黑潭在氤氳翻滾,讓人有些不敢逼視。
第一次見到傳聞裡的盛繁,那兩個男生女生似乎也有些忌憚。
男生強行把自己的視線從盛繁身上收了回來,面上掛着淡淡的微笑對饒棲陽道,“話劇的確是如你所說的藝術,但卻是在逐漸走向凋零的藝術,你自己固執己見沒有關係,但我希望你能多爲自己的社員想想,若是他們想要選擇別的路,你起碼不應該阻攔纔是。”
饒棲陽咬緊了牙關,一臉冷漠,從牙縫裡擠出了一絲冷笑,而女生繼續接話,視線對着全部在場的人道。
“這裡的人,也許有的知道我是誰,但有的也許壓根兒沒聽說過我的名字,不過這沒關係——我是話劇社上一屆的社長,也是現在電影社的副社長。我想告訴大家的是,任何跟不上時代發展的東西,都註定逃不過被淘汰的命運,話劇正是如此。只要你們接觸過電影,就能明白,話劇能帶給你們的東西,電影照樣可以,而且做得更好。我們承諾大家,只要你們來電影社,我們會無條件給你們提供出演的機會,而作爲曾經話劇社的社長,我會保證你們在社裡不受到別人的欺壓。電影社隨時歡迎大家。”
感受到旁邊男孩幾乎要爆發的怒意,盛繁輕輕挑了挑眉,按住了他已狠狠攥住的拳頭。
說完,那個男生和女生便已經覺得達到了目的,打算離開,只是離開前,那個女孩還不忘笑着看向盛繁。
“盛繁,我看過你演的電影,我覺得你在演戲上很有天賦,我也很崇拜你,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來電影社給大家一些指導?”
聽到這裡,之前還面無表情無動於衷的社員們終於憤怒了,“電影社的你們還要不要臉了!”
“郭智你做得太過了吧,話劇社以前沒有對你不好的地方吧!”
“你搶社員就夠過分的了,連盛繁你們也搶,你們怎麼不上天!”
……
一系列的罵聲不斷地在後臺響起,一幫正血氣方剛的少年憤怒地衝着兩人宣泄着自己的怒意,擼胳膊挽袖子的都不在少數,卻又沒人真的敢出手打人。
學校是有規定的,如果社團之間私下鬥毆,真出手打了人,再被這兩個小人告到了教務處那裡去,話劇社這次就鐵定上不了雙旦晚會了。
這兩人估計也正是仗着這一點,纔敢如此耀武揚威地跑到話劇社的排練場地來搶人的吧。
對着面前笑得溫和的女孩,盛繁的嘴角也徐徐綻開了一個笑容,而後,在衆人不安的眼神中,她輕輕從鼻尖哼了一聲,像是有些不屑,又像是有些嘲諷。
“抱歉,我也是演話劇出身的呢。”
唉……明天一大早起來考試,我有一點緊張,有一點畏懼。這幾天複習得我都要暈厥了,我恨期末,暴風雨式錘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