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奕既然都開口爲宋嬰說話了,想來確實不可能是她做的。
而看在申奕雖然表面刺兒頭又無賴,心地卻不算壞的份上,盛繁也沒打算和她話裡話外隱隱刺她找不出兇手的這事算賬。
她接着又問了申奕一些劇院最近的動向和各人的性格乃至關係後,就言道讓申奕好好休息,早日康復,回劇組繼續她的評比。
即使是以申奕的性格,都不免有些吃驚。她以爲昨晚的評比就算不繼續進行,分數也會保留在原地,而她受這麼重的傷,自是不可能有角色再留給她。
她已經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
然而盛繁的這一番話卻如同意外之喜一般,頓時重重地給了她一次震撼。即使盛繁的背影已經走出了病房,申奕依舊有些發呆地看着那個方向,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其實在盛繁看來,這次的事故到這一步,已經有了些隱隱的苗頭。即使沒有監控又如何,每個人的行動皆是受着那一根利益線的牽扯,只要有動作,就必然有藏在背後的目的。
找出了目的,再找出受益最大的那一方,兇手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盛繁心裡已經有了大致的人選。
醫院的走廊上,總是穿梭着行色匆匆的人羣,每個人的心裡都裝着各色的情緒,有些壓抑不住的,就會浮現到面上讓人知悉。盛繁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與她年少時練出來的察言觀色查探人心的本領,應該也是分不開干係的。
在一衆來往穿梭的人影中,拐角處徐徐走來了一個身形高挺的男人,眉眼英俊之中透露出些許銳利————剛纔在病房中並未顯露出的銳利。
“盛小姐,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你,好巧。”
“是,我也沒想到。”
既然人來了,盛繁也就不急着走了,她毫不吃驚地和申嘉譽打了個招呼,兩人並肩走到了零售機前。
盛繁昨晚忙得有些晚,再加上發生了這種事情,睡得並不怎麼好,眼下微微有些青黑,好在被她用遮瑕蓋了蓋。
她給自己買了聽咖啡,又轉頭問申嘉譽,“要喝些什麼嗎?”
申嘉譽一愣,然後笑了笑,眉間的冷意稍微消散了些,“不必了,不過咖啡傷身,盛小姐還是儘量少喝一些爲好。”
被經常性熬夜,幾噸的咖啡都能面不改色咕咚咕咚往下灌的律師先生提醒了一句,盛繁脣角微勾,挑了挑眉,倒也沒拒絕這份好意。
走到窗邊的圍欄處,盛繁吹着風悠然喝了口咖啡,“申律師有什麼話可以直說了。”
申嘉譽彎了彎脣,眼睛裡卻看不見笑意。
“申奕父母早逝,我作爲她的表舅舅,在她還只有七歲的時候就把她接到了身邊,一手撫養她長大。”
盛繁又抿了口咖啡,嗯,挺感人的,也挺幸運的。
她當年父母都去世後,怎麼就沒能遇上一個這麼帥的表舅舅呢?
可惜了。
盛繁輕輕笑着喟嘆一聲,很快就被風捲着消逝不見。
申嘉譽繼續道,“因可憐她的身世,我對申奕就格外憐惜,這也造成了她性格驕縱,但其實心地卻並不壞。她想當演員,想演話劇,我都由着她的性子去了,只是這次出了這麼惡劣的事,我想,劇院是不是該給我一個交代?”
“我正在查,若知道是誰做的,劇院不會輕饒。”
對於這樣的回答,申嘉譽明顯並不滿意,只是他沒有明說,反倒是換了一個話題,“盛小姐,你的案子最近進展不錯,今天下午就是第三次庭審,想必今天判刑結果就能出來了。”
盛繁放下手上的咖啡,像是聽出了什麼,她輕輕一聲突然笑了出來,眼睛微眯,“申律師,我素來很欣賞自信的人,因爲我也如此。而在我看來,從我決定打官司起,對面那方的人結局就已經定了,而我請什麼樣的律師,最後也不過是過程有所差異罷了,您說呢?”
申嘉譽臉黑了一下,“我不明白盛小姐是什麼意思。”
“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罷,這都不重要,我相信衛睿已經把最後庭審所希望的結局告訴過你了,作爲一名業界知名的律師,我想申律師不應該會在這方面出差錯。而至於劇院這次的事故,我會給出令人滿意的答覆,這樣的回答可以嗎?”
話音剛落,盛繁已經把手上喝空了的咖啡罐捏成了扁狀,一舉遠遠地投進了垃圾桶內,撞出一串清脆的迴響。
迎着日光,她淡淡笑着回頭,“申律師,時間不早了,申奕身邊也需要有人照看,我就不打擾了。”
***
盛繁回到劇組時,祁言錦的鏡頭剛剛一鏡過,正在接受來自導演童讕的誇讚,旁邊的不少工作人員也投來了讚賞和崇拜的目光,讓祁言錦開心得臉都有些飛紅,一個勁地擺手謙虛。
見盛繁進來,童讕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小盛你可回來了,來,看看剛剛的這個鏡頭。”
說着,他就把剛剛拍下的片段給盛繁回放了一遍,兩人彎着腰湊着頭認真地看了一遍後,盛繁點了點頭,“確實不錯,眼神很有靈性。”
她笑了笑,轉頭誇了句祁言錦,“表現不錯,繼續加油。”
祁言錦簡直激動得要命,認真地點了兩下頭,而四周不時投來豔羨的目光,爲祁言錦能得到童讕和盛繁的誇讚而感到羨慕。
盛繁翻了翻自己手上的場次表,發現她回來得比預期早,今天下午並沒有她的鏡頭,不禁有些頭疼。
她四下望了一眼,發現沒有看到江沛,頓時有些好奇,“江沛呢?”
童讕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不是給他放了假嗎,他這一天都關在酒店房間裡沒出來,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盛繁一下子更頭疼了。
她想了想,反正今天也暫時沒她的鏡頭,不如她去找江沛談談。
這麼想着,她便和童讕說了一聲,童讕也隱有認可,“我看江沛不像那種自己想得明白的人,估計這會兒鑽牛角尖了,你去和他談談也好。”
盛繁確實有些擔心江沛,沒怎麼休息就一路直接回了酒店,進大堂時,那些認識她的前臺們都笑着和她打了聲招呼,盛繁也點頭回了。
她找前臺想要江沛那間房間的房卡,前臺的女生們也都沒有多問便給了,還一路把盛繁給送到了房間門前,態度十分熱情。
盛繁捏着房卡,猶豫了一下還是收了起來,先按了按門鈴。
“江沛,在嗎?我是盛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