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繁現在是個什麼地位呢。
大抵就是,她用她之前敬業而完美的幾部作品,在不管是圈內還是圈外都打下了讓人無法撼動的牢靠口碑基礎,只要是有她出演的戲,成爲當年的票房前三甲絕非難事,有她冠名的綜藝節目,收視率必然成爲當月的收視大頭,但凡提到盛繁的名字,不管那是個什麼題材什麼類型的電影,人們都只會第一時間聯想到佳作二字。
這樣的一個人親自選出的劇本,親手拍出的電影,還要親自上陣擔綱主角之一,只要對外放出試鏡消息,怕是上門的演員能把門檻都踏破。
尤其姜華是看過《光》的劇本的,她知道這麼一部電影要是拍好了,在國內甚至國際上,會享有怎樣轟動的聲譽,即使盛繁衝獎那是必然的事,可等她把大塊兒的蛋糕分走了,剩下的部分搶一搶,還是能搶到很美味的部分的。
這樣的誘惑,對於任何一個有事業心,想往上爬的女演員來講,都是很難拒絕的。
所以姜華也不例外。
聽完盛繁的話,她身子微微前傾,眸中露出了些許盛繁熟悉的侵略性,“公平競爭。阿香這個角色,我有意向爭取,如果烏從曼也想要,那就能者居之。”
盛繁揚了揚眉,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打趣道,“那看來你的盡力,也不是很盡嘛。”
姜華頓了頓,突然笑了起來,似乎一點兒也不爲自己的迅速打臉而感到絲毫尷尬,“凡事也是要分場合的嘛。你讓一個演技不如我的小女生拿走角色,我怎麼可能甘心。”
是了,這樣充滿了野心充滿了傲氣的人,纔是盛繁記憶裡熟悉的姜華。
雖然盛繁沒說什麼,但二人對視一眼,卻同時默契地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所以說,你今天來找我名義上是給我道歉,實際上是來爭取角色?這可不像你一貫的作風啊。”氣氛重新鬆活了起來,盛繁也繼續開始懶洋洋地剝她那堆瓜子了,那副神情,簡直跟以前二人同在一個劇組拍戲時一模一樣。
姜華和盛繁在這個時刻,默契而詭異地同時對對方找到了某種存在在記憶裡的熟悉感。
聽完盛繁的話,她不怎麼在意似的聳了聳肩,“隨便你怎麼想吧,該說的我都說完了,走了啊。”
她似乎並沒有抱着要和盛繁徹夜長談的意圖,來的目的,也不過是爲了說這麼短短的一通話,她和盛繁從來就不是什麼能安靜坐下來聊知心話的好姐妹,如今關係的變化,也不過是從敵對走到了普通的上下級關係罷了。
但這樣也已經足夠了。
盛繁有些懶散地笑着衝姜華擺了擺手,調侃道,“都是自家人的地盤,就不起身送你了啊。”
姜華走到門口,轉身朝盛繁翻了個驕傲的小小白眼,“誰要你送。”說完轉身出去,順帶輕輕地拉上了門。
咔噠一聲響起後,盛繁的表情微微地散了下來,垂眸發了幾秒鐘呆,然後才笑了笑,繼續磕起了瓜子來,電腦上暫停了的電影也開始重新播放,聲音磁性低沉的男主開始繼續念起了深情的獨白。
只是盛繁的思緒卻並沒有太集中在電影上。
姜華這個人,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死鴨子嘴硬。
明明是藉着這個契機來向她道謝,卻又彆扭地不想被她看出來,剛剛的所有話語都明示暗示地在說,她是衝着阿香這個角色才主動找上門來的,表現得好像是衝着這個難得的角色才勉強低下頭向盛繁道謝,但以盛繁的眼力,怎麼會看不出她的真實意圖呢。
這個人啊,即使冒着被所有工作室的人誤以爲衝着角色擅自行動討好盛繁的風險,冒着會丟掉她素來看重的臉面的危險,也不肯表露出自己的真實情緒。
好好地跟她說句謝謝就這麼難嗎?
盛繁覺得有些好笑,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再想這件事情,重新投入到了電影的劇情中去。
在思考過幾天,又詢問過烏從曼和姜華的意見後,她最終還是在工作室內展開了一次試鏡,事前沒有透露出任何消息,可以說是打了二人一個措手不及,“既然你們兩人都想要這個角色,那就公平競爭吧,反正……能者居之嘛。”盛繁面容淡定地拿了姜華的話來揶揄對方,果不其然被對方氣鼓鼓地瞪了一眼。
盛繁笑了笑,沒有說什麼,挑了一幕劇本里較爲經典的戲,又給了二人十分鐘準備時間。
這十分鐘裡,烏從曼似乎有些緊張,縮在了排練室的角落默揹着臺詞,手一直在空中晃來晃去的,似乎是在努力找着角色的感覺,而姜華看上去就要淡定很多,但她額角在太陽的折射下而格外明顯的滴滴汗珠還是說明了她現在的心情並不平靜。
十分鐘很快就到了,盛繁只是喝了幾口咖啡的功夫,計時器就滴滴滴地響了起來。
二人採取抓鬮的方式,最後由姜華先來,烏從曼後上。
其實這種順序,先上的一般都比較吃虧,因爲畢竟準備時間就生生比對方少了幾分鐘,但是姜華卻表現得很好。
真的。
在看完對方的演繹之後,再看烏從曼的,對比就明顯地體現了出來,就好像逛街的時候看見了一件喜歡的衣服,秉着貨比三家的念頭四處轉悠,試過了不少衣服,但在心裡,還是最開始遇見的那個第一件最合心意。
姜華就是這個第一件。
盛繁從當初決定幫對方的時候就知道,姜華的演技確實很不錯,若是利用得當,以後未必不能爲工作室打出一片天來。但她對於姜華的演技認知還停留在謀殺者時期,對方這些時日拍的新戲,盛繁因爲那個時候在美國工作繁忙,都沒有時間看上一眼。
也正因如此,她才被姜華今天的演繹給驚豔了一番。
沒有任何懸念的,阿香這個角色最後給了姜華,即使是烏從曼,也知道自己離姜華的成熟程度還是有一些差距的,所以倒也沒有什麼不忿的心理,而是真心實意地祝福了對方一番。
二人畢竟是長期同處一個屋檐下的同事,關係也算是不錯,所以一切的處理都沒有過多的糾紛,使得盛繁很是省心和高興。
但這種悠閒舒適的高興生活能維持的時間也不長,盛繁忙碌的時間點很快就來了。
金獅獎……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