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懌就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六皇叔來了!以前覺得他就算對我不親近,也不至於令人討厭。可自從他想娶你後,我就總覺得他不懷好意似的。”
顏十七淺淺淡淡的笑了,孩子的心是最敏感的,而這種敏感往往也是準確的。
六皇子對她,可不就存了豺狼之心嘛!
“趙翀也想娶我,小爺覺得他就懷好意了?”顏十七打趣道。
“不一樣的!”周懌搖晃着小腦袋,“翀表叔看你的眼神,跟父王看母妃的眼神差不多。六皇叔看你的眼神,卻跟狼盯着小白兔差不多。”
他話一出,屋裡的沙暖和泥融兩個丫鬟率先笑了出來。
顏十七也是憋不住,捂着肚子笑。
周懌跺腳,“有什麼好笑的?小爺惱了!走了。”
只是沒等走到門口,就被破門而入的報曉衝撞了回來。
“姑娘,真有幺蛾子飛出來了。”
“什麼幺蛾子?”周懌一下子來了興致。
顏十七小臉一凝,“說!”
“十八小姐換好衣服後,就走了。清雅小姐卻是留了下來,說是吃了酒,有些頭暈,想要歇息一下。”
報曉的語速很快,透着急切。
顏十七道:“她使人引了誰來?可是李寅銳?”
報曉道:“奴婢剛剛退回來的時候,看到六皇子進了後院。”
顏十七噌的起身。
就聽到一聲女人的尖叫破空而來。
周懌詫異道:“六皇叔不會真是狼吧?”
顏十七一咬牙,“去看看!”
她的定親宴,她歇息的廂房旁邊,若是不出場,倒還真的說不過去呢!
雖然,她是真的不想去。
顏清雅這一招,實在是太沒水準。
令她不解的是,爲什麼中招的不是李寅銳而是六皇子呢?
顏清雅一直覬覦的不都是安邦侯世子夫人的寶座嗎?
四方酒樓這後院的廂房,並非只有一排,而是分了前後兩排,錯落而建。
顏十七今日歇息的是後面一排的正屋。
顏清雅的聲音則是從前面一排的東屋發出。
顏十七他們進去的時候,顏清雅只穿了中衣,坐在屋子裡供歇息的榻上,棉被半蓋在腿上。
頭髮鬆散,臉上慘白。
顏十七一把就將周懌推了出去,“小爺不要看!”
周懌踉蹌了一下,卻也沒有逆反的進來。
從顏十七凝重的臉色上可以看出來,此事非同小可。顏十七既然不讓他看,那肯定是爲他好。
那他就按下好奇,不去看。
六皇子本來是站着的,見顏十七進來,卻反而在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視線直直的衝着顏十七射了過來。
沙暖想到先前周懌的話,趕緊挪動身子擋住了顏十七,生生切斷了狼看兔子的視線。
六皇子冷哼一聲,“顏十七,你究竟在算計什麼?”
顏十七卻懶的搭理他,雙眸含冰,定定的落在顏清雅身上。
顏清雅就在她的注視中,瑟瑟發抖了起來。
顏十七不說話,門口的周懌卻開口了,“六皇叔何出此言嗎?”
“小孩子一邊去!”六皇子沒好氣的道,“這裡沒你什麼事!”
周懌氣鼓了腮幫子,對顏十七喊道:“槿姐姐,既然六皇叔的醜事不讓咱們插手,咱就眼不見爲淨吧!”
直接把這件事劃歸爲醜事,六皇子的臉就黑若鍋底了。
顏十七冷笑,把周懌當孩子,也不看看周懌是誰的孩子。
“十七姑姑---”顏清雅急急的怯怯的透着無限委屈的喊了一聲。
顏十七轉向周懌,“小爺說的對!沒的污了眼睛!”說着,轉身就要往外走。
沒等他們奔出屋子,就聽到了院子裡傳來了不止一個人的腳步聲。
屋門是開着的,外面的響動自然聽的真切。
杜氏的聲音響起,“清雅說不舒服,我這來看看。沒想到就碰上了國公夫人。”
“我就是過來看看槿丫頭!”定國公夫人的聲音。
“夫人對我們家十七可真是好!”顏六的聲音。
“可夠熱鬧的!”周懌道,“還要不要走了?”
顏十七勾起脣角,“恐怕走不了了!”
六皇子突然大笑,“顏十七,這渾水,害的不只是我,你也跑不了。別忘了,這可是你的定親宴!”
顏十七冷笑,“六殿下也別忘了,我這個侄女可是鎮海侯世子的親外甥女!”
只一句話,六皇子臉上的笑容便凝結了。
顏清雅卻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母親救我!我不想活了!”
院中之人便疾奔而來。
最先打頭的自然是杜氏,她當然是聽出了那哭聲是屬於誰的。
就算看到周懌杵在門口,也忘了禮數,直接衝了進去。
定國公夫人看到周懌,就緊急止了步,開口道:“既是孩子想娘了,我想我還是去看看槿丫頭吧!懌皇孫怎麼在這兒?”
顏清雅多大人了還想娘?
顯然是找的一個不願意攙和進來的藉口。
聽顏清雅的哭訴,又活了一大把年紀,什麼樣的風浪沒經過?稍微一想,就知道這裡面怕是有事呢!
無疑的,定國公夫人想避開去,是非常聰明的。
周懌衝着屋裡努努嘴,“槿姐姐說,裡面有污人眼睛的東西。”
顏十七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夫人,我在這兒!”
定國公夫人一看顏十七,眸光一緊,便大步踏進屋內。
爲着顏十七,就算是龍潭虎穴,她也得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