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蔓又遠遠的小跑了來,“太太那邊喊姑娘呢!”
顏十七不再耽擱,帶着報曉和沙暖往後院而來。
沙暖不解道:“奴婢只離開一會兒,那月卯怎麼就發起瘋來了?”
顏十七道:“你們可聽說過紅眼病?”
兩個丫鬟一起搖頭。
顏十七笑笑,“所謂的紅眼病,就是看到別人過的比她好,她就紅眼,難以忍受。”
“就她?也配跟姑娘比?”沙暖憤憤道,“她那是什麼身份?”
顏十七道:“你沒聽見嗎?人家曾經是知府之女呢!若是她父親還活着,說不準就是四品乃至三品二品大員之女呢!如果那種假設存在,她還不得撈個正妃噹噹啊!”
“我呸!”沙暖往旁邊啐了一口,“她還真會給自己畫大餅充飢啊!這個餅還不是一般的大。”
顏十七就因爲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看看一旁沉默的報曉,“爲她可惜?”
雖然罵是罵了,畢竟在一起相處過,曾經是有些情分的,儘管到了現在已經磨光了。
報曉搖搖頭,“奴婢怎麼也沒想到,她會變成這樣子。”
顏十七道:“有句話叫,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溼鞋?她自從來到京城,初時呆在我身邊,雖然有些桀驁,但也還是好的。自從進到醫館之後,經常出入權貴內宅,面對着非富即貴的錦衣玉食,她的心也就漸漸的就失衡了。”
報曉抿脣,“也就是說,她的心被富貴浸染了,已經髒了。”
顏十七嘆氣,“她想過的更好,她也想做人上人,也本無可厚非。只是要淪落到給人家做妾,那就讓人不齒了。你要不要去勸勸她?”
報曉冷哼一聲,“姑娘當我是吃飽了撐的嗎?剛剛,奴婢再晚到一步,姑娘可就給她害了。奴婢想想就後怕!”
摔着了,磕着了,顏家這邊好說,冤有頭債有主,大不了讓月卯這個年不好過。
但是有一個人,卻是絕不會饒了她的!
想想趙翀那張拉長的臉,她就渾身戰慄。
顏十七道:“既然話說到這份上,我也跟你們交個實底。聽了也都互相通個氣。你們幾個,我是絕不會讓你們給人做小的。哪怕嫁個管事,都是正頭娘子的派頭。誰若存了給人家做小的心思,趁早從我跟前滾蛋。以後,也別說認識我!”
報曉和沙暖就都鬧了個大紅臉,兩人連忙表態。
就是跟在後面的綠蔓也趕緊指天發誓。
顏十七的臉上這才真心的露出了笑模樣。
進到主屋,高氏一把將顏十七拉到近前,親自給她脫去斗篷。
顏十七嘴巴咧到耳根,“孃親這是當我三歲孩子呢!”
高氏道:“三歲孩子多好,我還能在身邊留十多年。”
顏十七聽出這話裡的心酸,連忙摟了高氏的肩膀,“既如此,那女兒不嫁就是!女兒給您娶個女婿回來,怎麼樣?”
高氏擡手,輕點她的鼻頭,“淨說渾話!前院怎麼回事?”
母女倆攜着手在軟塌上坐了下來。
顏十七皺皺小鼻子,“父親沒大事!就是感染了風寒!”
高氏撇嘴道:“我沒問他,我問前院吵吵什麼?”
顏十七也不隱瞞,當即把月卯的事情撿重點說了說。
情知就算她不說,依着高氏在府裡的耳聰目明,早晚也是會知曉的。
高氏聽了,難免唏噓,“那六皇子還真是個禍害啊!”
顏十七就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孃親的見解果然獨到啊!”
高氏道:“怎麼?我哪裡沒說對?”
“當然是對極了!”顏十七道,“遇到這種事,大多數人都會以爲是女人犯賤,孃親的第一反應卻是錯在男人身上。”
高氏道:“可不就在男人身上嗎?就拿咱家來說,你真當我恨範姨娘母子啊?若說有錯,那也是你那好父親的錯。他當初若不娶姨娘進門,會有現在的局面嗎?之所以把錯誤歸結在女人身上,說到底,都是推出來給男人擋害的。”
顏十七點頭如搗蒜,“孃親說的太對了!對的不能再對了!就是這個理!”
高氏被逗樂,“你就是個小滑頭!”
顏十七嘿嘿笑兩聲,“孃親急吼吼的把我叫回來,可是有什麼事情吩咐?”
高氏道:“我這不是怕你在那邊呆長了,再染上風寒嘛!你這身子骨剛好些,沒必要去侍疾。那邊有你哥哥就好了!再者說了,家裡又不缺傭人,哪裡需要你親自伺候?”
顏十七道:“父親也是這麼說的!”
高氏冷哼一聲,“算他還有點兒良心!”
顏十七道:“今日的事情再明顯不過,孃親可是準備好了?”
高氏道:“當然準備好了!就等着他們老顏家的人登門跟我談了。”
“孃親,父親那邊------”顏十七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高氏英眉一挑,“怎麼?他還有別的想法?”
“我要說了,孃親千萬別生氣啊!”顏十七嚥了口唾沫,“父親怕是還是捨不得那姐弟倆,所以,還想着將他們記在母親的名下。”
高氏聞聽,面上果然陰沉了三分,“那又是何必?直接跟我和離了,將範姨娘扶正了,不更好嗎?嫡出的身份就更名正言順了。”
喬嬤嬤端了杯茶進來,放到了旁邊的矮几上,衝着顏十七丟了個眼色。
顏十七心領神會,端起茶杯到了高氏面前,“孃親,喝水!說好了不生氣的呢!父親這樣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孃親還沒看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