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響水村已經被警察封鎖,刑偵總隊長老隋看着筆記本電腦上模擬出來的現場分佈圖,倒吸了一口冷氣。
從村口土地廟,到案發的小樓,一路上有十四個暗樁被人敲掉,案發的小樓中,佈置的很合理的暗樁,也都是如此,在這般嚴密佈防的情況下,兇手來去自如,殺了大廳中的三人後從容離去。
而且更讓他驚訝的是,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在任何地方,發現兇手留下的有利於案件偵破的痕跡。
指紋,腳印等,完全沒有。
兇手就像是沒有來過這裡一般。
但人卻真的死了,而且一死就是三個。
“隊長,這裡的人的身份已經查清楚了,他們都是肖展鵬的手下,三具焦屍,一個是肖展鵬本人,另外兩個是下屬,此外,我們已經詢問了醒來的人,這裡面,還有一個叫老四的人,沒有了蹤跡,恐怕已經被兇手帶走了。”刑偵三隊的何月山警官走進仍然滿是煙氣味道的大廳,彙報到。
老隋眼神微微的眯了起來。
肖展鵬,竟然是他?
莫非這又是一起道上的火拼?
可是怎麼看,現場都更像是刺殺。
“立刻派出人手,追查老四的下落,此外,監控兄弟社的其他人。”老隋立刻下令道。
老隋在鵬城從一個警員做到總隊長的位置,對鵬城這一方天地的各種勢力,心知肚明。
兄弟社雖然從十年前就因爲楊飛宇的洗手而淡出視線,但像他們這樣的警官,卻從來沒有掉以輕心過。
“是,隊長。”何警官立正敬禮,匆匆去安排了。
老隋眉頭仍然緊緊在皺着,這一段時間,鵬城警方可謂是被弄的精疲力盡,接二連三的案件,讓他們恨不得一個人當做十個人來使用。
之前童家和許家的那件案子還在全力的追查之中,現在又多了一個類似於黑幫火拼的案子,真是不讓人消停了。
數十年和黑幫性質的團伙鬥法,老隋知道這次的事情,恐怕會很麻煩。
最好的結果,恐怕是撈到大貓小貓三兩隻。
這時,又一個警官匆匆進來,手中拿着一份資料。
“總隊長,剛接到消息,天寶藥業的楊飛宇昨夜遭到槍擊,已經死亡,目前楊家正在準備殯葬,卻沒有報警。”
老隋一愣,呆呆的看着來人。
楊飛宇死了?
同樣是在昨夜?
“可查出,楊飛宇是在什麼地方被人槍擊的。”老隋立刻問道。
他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壓力,正在醞釀。
一個搞不好,恐怕鵬城都要亂了。
別人不知道楊飛宇是誰,他卻再清楚了,剛進警隊的時候,老隋接的第一個案子,就跟楊飛宇有關,數十年鬥法,老隋比任何人,都瞭解楊飛宇。
“我已經讓人上門去調查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傳來,總隊長,你看,會不會是兄弟社的人彼此火拼?”
老隋沉默了片刻,搖搖頭。
“恐怕不會那麼簡單,讓交警部門立刻抽調昨晚的所有路段記錄,看有沒有線索。”老隋下令道。
肖展鵬死了,楊飛宇死了,兄弟社的兩大巨頭相繼斃命,怎麼看,都像是新舊勢力在更替啊。
就在警方在響水村忙碌的時候。
楊家別墅,楊婉瑩一身孝裝,跪在靈堂前,淚眼帶花,悲傷異常。
楊飛宇的夫人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楊飛宇還有兩個親兄弟,已經在趕來。
步淵和王哥站在靈堂兩邊,兩排保鏢直接從大堂排到門口,一個個臉上都帶着煞氣。
該通知的人,王哥都已經通知了,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敢來而已。
早上八點的時候,別墅外門有了動靜,兩個面相和楊飛宇有些相似的中年人聯袂走了進來,在他們的身後,還跟着幾個年輕人。
楊飛度,楊家的老大,比楊飛宇大兩歲,帶着斯斯文文的眼鏡的他,更像是個教書匠。
楊飛秋,楊家的老三,同樣長的粗壯,和楊飛宇一般的小眼睛,一看就知道不是好相與的人。
跟在他們身後的三個年輕人,分別是楊德澤,楊德鑫,楊飛度的兒子,楊德利,楊飛秋的兒子。
楊家剩下的男丁,都到齊了。
五人一個個臉上都帶着悲傷,但知道楊家家事的人都知道,楊飛宇早在十年前,就和兩個兄弟鬧翻了,十年來從來沒有來往。
這次之所以通知他們,只是爲了他們面子上好看一點。
楊飛度五人先是拜祭了一番,一個個擠出了幾滴眼淚。
“婉瑩,你爸爸到底是誰害死的。”楊婉瑩回禮後,楊飛度作爲老大,悲憤的問道。
那一臉的悲慼,不知道的人,準會以爲這是真情流露。
楊婉瑩也已經有十年沒見自己的伯叔堂兄們了,此時見到,悲從心來,委屈的哭了起來。
到底是親人。
“大伯,三叔,是延香堂的人做的。”哽咽中,楊婉瑩沒有瞞着。
楊飛度大爲震怒,雙手握着拳頭。
“該死的龍傲天,他還真敢啊。”說話的卻是楊飛秋,咬牙切齒的模樣,很是嚇人。
“婉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楊德澤問道。
作爲楊家嫡長孫,楊德澤同樣顯得氣憤。
不過若是明眼人,卻可以看出,楊德澤的眼眸深處,卻帶着一絲的喜色。
楊婉瑩並沒有發現這些,但王哥和步淵卻看在眼裡。
“我爸昨晚約了鵬叔,結果在路上被延香堂的人埋伏了,救回來不久,就去了。”楊婉瑩哽咽着,身軀微微顫抖。
她是真的很憤怒,只是現在面對叔伯堂兄,楊婉瑩卻知道自己不能亂了分寸。
該有的寒暄,是必須的。
“混蛋,肖展鵬該死。”楊飛度怒喝,那摸樣,似乎恨不得立刻找鵬叔報仇不可。
“婉瑩,你放心,你爸爸的死,我和你三叔會爲你做主的,我們楊家,從來就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楊飛度安慰着。
楊婉瑩哭的更傷心了。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只是一夜,就都變了。
步淵和王哥對視一眼,王哥上前一步。
“大爺,三爺,三位少爺,老闆剛過世,此時說報仇還早點,一切等大爺身後事再說吧。”
楊飛度和楊飛秋看了一眼王哥,臉上帶着怒色。
“王軍,你怎麼做保鏢的,啊,爲什麼你不去死。”
王哥臉色一整,低下了頭。
說到底,還是自己的責任啊。
如果早點發現,也不會如此。
“大爺,三爺,這事誰也不想的,老闆若是知道你們如此惦掛他,一定會很開心的。”步淵上前,勸解道。
楊飛度掃了一眼步淵。
“你是誰?”
顯然,他們並不知道步淵,還以爲只是一個新招來的保鏢。
“步淵。”步淵皺了下眉頭。
這老傢伙,有點誰來都找麻煩的節奏啊。
“一邊去,這裡沒有你說話的地方。”楊飛秋很不客氣的喝道。
他沒有聽說過步淵。
楊飛宇死了,現在這楊家,輪不到一個外人說話。
一旁低頭的楊婉瑩皺了眉頭。
這三叔,說話太沖了。
這是楊家不錯,但卻是她楊婉瑩的家。
楊婉瑩正要說話,卻被步淵擋住了。
“三爺,來者是客,不要擋着其他人。”
楊飛秋瞪大了眼睛,自己被當做客人了?
這裡可是楊家。
“不錯,大爺,三爺,請吧。”王哥擡起頭,臉色逐漸冷了下來。
或許,就不該通知這兩家人。
楊飛秋正要呵斥,楊飛度忽然擺擺手。
“老三,算了,不要驚擾了老二。”
楊飛秋掃了一眼靈位上的楊飛宇的頭像,心中一愣,隨即點頭。
“好吧,王軍,這楊家到底還是要我楊家人來做主,這次我不跟你計較。”說完,楊飛秋瞪了步淵一眼,轉身走向一旁。
楊德澤三兄弟一個個都打量着步淵。
這個比他們都還年輕的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在這裡像是能做主的樣子,莫非是楊婉瑩的相好?
三人對視一眼,卻沒有跟着父輩退了出去,而是站在一旁,跟在楊婉瑩後面。
這是要做親屬答謝來賓了。
王哥有些意外,看向楊婉瑩,楊婉瑩點點頭,沒有計較。
就她一個人的話,卻是太過單薄了些。
三個堂兄有心,那就讓他們去吧。
外面,確實已經有人來了。
兄弟社的幾個老兄弟,聯袂而來。
成叔,焦叔,財叔,安叔。
曾經兄弟社的四大金剛,如今在天寶藥業旗下企業養老。
四人都已經上了四十歲,一個個大肚便便,沒有了往日的風采。
剛進靈堂,成叔就哭了起來,那是一個傷心。
兄弟社的四大金剛,都是楊飛宇的鐵桿兄弟,自從楊飛宇接管兄弟社就一直跟着打拼了,感情深厚。
“大哥啊,你怎麼就這麼的走了,到底是哪個王八蛋把你害成這樣的啊。”
“大哥啊,你怎麼能丟下我們這些老兄弟就走了啊。”
四人痛哭了起來。
一個個曾經凶神惡煞的打手,此時卻悲傷到了極點。
“四位叔叔,謝謝你們能過來。”楊婉瑩哭着,一個個扶起四大金剛。
相比於本家叔伯,楊婉瑩和這四人,更熟悉的多。
這是和楊飛宇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的兄弟。
“侄女啊,老天不開眼啊。”
楊德澤三人連忙上前勸解,好不容易纔勸住了四人。
“小王,誰幹的。”擦了擦眼淚,成叔拉住王哥,瞪着淚眼問道。
“龍家的人。”王哥咬着牙道。
“混蛋,龍傲天這是想死不成,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會爲你報仇的。”最衝動到底焦叔當即挽起袖子,一副要找人麻煩的模樣。
“老焦,你這像什麼,一切等大哥辦完身後事再說。”穩重的財叔連忙一把將焦叔拉住。
“不錯,焦叔,這個仇,遲早是要報的,不急於一時。”楊婉瑩咬着牙道。
這時,外面又有人進來。
焦叔看了來人一眼,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