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是兩個警察,這並不出人意料。
楊飛宇遭到槍殺,警方不派人來纔是奇怪。
出示了證件,警官韓鶴和警員肖琳走進靈堂,先是上了一支香,這才走到楊婉瑩的身前。
肖琳很是意外的發現步淵,不過並沒有出聲。
今天的任務,她是臨時抽調而來的。
市局上下,真心忙的頭暈眼花,沒有多餘的警力。
“楊小姐,節哀順變。”韓鶴警官先是安慰着。
楊婉瑩悲傷的點頭,“謝謝韓警官。”
“楊小姐,不知道令尊,是因何而死,可需要我們警方協助?”韓鶴竭力讓自己顯得平和。
事實上他來之前,已經接到消息,楊飛宇是中槍死的。
只是楊家沒有報警,反而直接安排身後事,這讓他們沒有辦法立案。
韓鶴這次來,不過是因爲響水村慘案,警方有所猜測,過來調查。
楊婉瑩對警方的到來早已經有所準備,不說楊飛宇以前的身份,就算是他這十年來天寶藥業總裁的身份,警方也不可能忽視。
知道瞞不了,楊婉瑩如實說道,“昨夜的時候,突然遭到槍擊,可惜沒有留下對方的人,所以。”
韓鶴頓時知道楊婉瑩要說的是什麼了。
這是不準備和警方合作的前提啊。
或者說,楊家壓根就不信任警察能夠幫上什麼忙。
但作爲一個警察,韓鶴卻不能如此放過。
“楊小姐,這到底是一件命案,我想若是讓我們警方立案調查的話,會給楊老闆一個交代的。”
韓鶴說的大義凜然,但楊婉瑩昨夜已經諮詢過律師。
“不用了,韓警官,我爸爸已經過世了,我不想再打擾他,除非你們覺得是我這個做女兒的下的手,不然的話,你們還是請回吧,當然,如果你們肯暗中幫我調查的話,我會很感激你們。”
受害者家屬沒有報案,除非警方強制立案,否則警方對這樣的事情,是可查可不查的。
這不是明文規定,實際上警方的人知道楊飛宇的*,通常情況下,都不會爲此大動干戈。
這也是楊婉瑩最終決定,不暗中處理後事的原因所在。
查,哪怕楊婉瑩他們手中有龍豪他們,也不會輕易的放出去。
法律的審判對於某些人來說並沒有太大的意義,判刑坐牢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不過是變相的享受。
楊婉瑩不會輕易放過延香堂的人,顯然訴諸於法律,太過便宜對方了。
韓鶴有些尷尬了,楊婉瑩的話很傷人,準確的說,很傷警察。
肖琳看不過眼,剛想開口,就被韓鶴給攔住了。
“既然如此,楊小姐,那我們告辭了,如果有需要我們警方的地方,可以隨時來找我們,相信,令尊也不希望兇手逍遙法外,同時,希望楊小姐以及諸位能夠遵守法律,不要肆意妄爲。”
韓鶴說完,拉着肖琳走了。
除了楊家別墅,肖琳怒氣衝衝的,也不管韓鶴的*比她高的多。
“韓警官,這明明是一起命案,爲什麼我們不能立刻立案,反而要這般,這般委屈求全的。”
小姑娘想不通。
警察,不就是應該將罪惡繩之於法的嗎?
韓鶴看着氣鼓鼓的肖琳,有些頭疼。
這小姑娘經驗幾乎沒有,敢打敢拼是好事,但也要分對象。
“好了,肖琳,我們今天來就是做個試探,既然楊家不願報警,難道我們還真能懷疑是楊婉瑩殺了他爸爸不成?這事,到此爲止吧。”
肖琳一百個不明白。
但韓鶴既然已經這樣說了,她還真沒有反駁的理由。
“行了,回去吧,這些天,我們刑偵隊的壓力很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韓鶴拍拍肖琳的肩膀,率先走了。
肖琳回頭看了一眼楊家別墅,卻沒有看到步淵,跺了跺腳,跟了上去。
他們確實沒有太多的時間浪費在楊家的身上。
警方的人走了,陸續有人前來拜祭,中午的時候,花圈已經擺滿了別墅四周。
別墅自然呆不了那麼多人。
楊家別墅旁邊步淵的一棟酒樓,被包場了下來。
其中一件包房之中,成叔四人正在喝茶。
楊飛宇死了,這是他們沒有意料到的,四個哥們唏噓着,不時的罵罵咧咧。
不過他們也知道現在不比當年,如今兄弟社已經沒有他們的位子,他們四人,更多的是在天寶藥業養老。
只要天寶藥業不出事,少不了他們的飯碗。
十年的逍遙休閒生活,已經抹去了他們所有的兇狠。
讓他們真的去找延香堂龍家的人麻煩,他們未必真的敢去。
四人唏噓的時候,楊飛度和楊飛秋兩兄弟敲門走了進來。
作爲楊家曾經的大公子和三公子,楊家兄弟和成叔四人,都是老熟人了。
只不過當年是楊飛宇接替了他老子的位子,成爲兄弟社的把頭,而十年前老大和老三跟楊飛宇鬧翻,從此再沒有瓜葛。
當年的事情已經是老黃曆,而且是楊家自己的家內事,成叔四人見到楊家兄弟倒是沒有太見外。
“大爺,三爺,你們能回來看一眼老大,我想老大會承情的。”
一番寒暄後,焦叔感嘆着說道。
轉眼間,他們已經從年輕小夥,敢打敢拼的年紀,變成了如今的四十好幾,骨頭都鬆了。
再說起當年的事情,卻覺得是那麼的好笑。
意氣風發也罷,恩怨情仇也罷,都埋沒在了歲月的痕跡之中。
“老成,老焦,老財,老安,當年的事情,不要再說了,說起來,也是我們兩兄弟對不起飛宇啊,如果不是我們豬油蒙了心肝,婉瑩的媽媽怎麼會那麼早離開,這十年來,我們一直都在煎熬中度過,實在是沒臉見飛宇啊。”楊飛度懊悔無比,黯然落淚。
十年前楊飛宇金盤洗手,很大的一個原因,正是因爲他們。
這點,成叔他們都是清楚的。
“大爺,過去的都過去了,這十年來,老大一直都沒有去找你們的麻煩,這說明他心底還記着你們的兄弟情,如今老大已經走了,你們也不要再自責了。”財叔安慰道。
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有什麼意義了。
“慚愧啊,當年我們沒有盡好做兄弟的責任,反而因爲嫉妒而犯了過錯,如今二哥已經走了,我們一定不會再犯當年的錯誤了,一定要替二哥好好的照顧好婉瑩侄女,否則愧對祖宗啊。”楊飛秋眼睛紅紅的,情深意切。
成叔四人當即面面相覷。
這個時候,他們回過味來了。
楊家兄弟,這次來,恐怕心思不簡單啊。
如果換做十年前,他們四人肯定已經拍了桌子了。
但是現在,楊飛宇已經走了,而他們也已經廢了。
“大爺,三爺,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勉強的好,現在的情況挺好,婉瑩侄女已經長大了,她是個聰明的姑娘。”焦叔神色不善的提醒道。
楊飛度嘿嘿的笑了兩聲。
“四位老兄弟,我們兩兄弟這次來,並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只不過是怕他們年輕人不懂得輕重啊,天寶藥業是婉瑩的產業,這點我們沒有任何的意義,不過老二將兄弟社交給一個外人來打理,卻是讓人太過失望了,你們說是吧。”
成叔四人意外了。
他們並不知道這些,一個個疑惑的看着楊飛度。
“昨夜,老二臨終前,將兄弟社交給了一個叫步淵的年輕人,這個人,你們見過,就是王軍旁邊的那個。”楊飛秋冷笑着說道。
作爲兄弟社的元老,成叔四人雖然已經不管事了,而且兄弟社早已經改變了性質,不再打打殺殺,但到底,有他們的牽掛。
“怎麼可能?”
四人都難以置信。
原本他以爲,楊飛宇會將兄弟社交給王軍打理,以輔佐楊婉瑩纔對,卻沒想到到竟然是這麼的一個結果。
“這是我更得到的消息,我和老三已經退出了兄弟社,只是不知道你們這些老人,是否經得起那個叫步淵的年輕人的折騰。”楊飛度加了把火。
“聽說,那個步淵,原本是警校出來的。”
得,成叔四人被這樣的消息,徹底的鎮住了。
“大爺,你說的,可都是真的。”財叔坐不住了。
開玩笑,讓警校生來管理兄弟社,滑天下之大稽。
這還讓不讓他們這些人活了。
兄弟社已經退出了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名義上也早已轉爲了天寶集團名下的安保公司,可這裡面很多東西都是換湯不換藥的。
讓一個年輕而且陌生的人來打理兄弟社,就連他們這四個已經沒有牽連的人,都難以接受吧?
“自然是真的,所以我和老三才擔心啊,萬一那步淵耍什麼花招,甚至乾脆有什麼不軌之心的話,我楊家數代經營,豈不是便宜了別人。”楊飛度惆悵異常。
成叔四人頓時陷入了沉思之中。
道上這般入贅吞併家財勢力的例子,實在是不少。
雖然知道楊家兄弟來者不善,但他們真的有些擔心了。
“大爺,要不你和三爺回來吧,楊家的東西,始終是楊家的,我想,婉瑩侄女也不會太過反對,只不過,大爺,你和三爺必須保證,楊家,以婉瑩侄女爲主。”財叔嘆了一口氣,開口道。
“老財,你。”成叔三人瞪了瞪眼。
這話,可不能輕易的說啊。
楊飛度和楊飛秋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底深處狂喜的色彩。
他們要的,就是這話。
“老財,你這話,還是不要說的好,我和老三都老了,難道還會跟自家侄女爭奪家產不成,等老二的後事料理完畢後,我們還是離開的好。”
雖然狂喜,但楊飛度仍然裝作很無奈的樣子。
這話一出,成叔三人愣住了。
他們都不知道如何接楊飛度的話。
難道,他們能擺明立場,趕楊家兄弟走不成?
楊婉瑩孤家寡人一個,楊家兄弟帶着家人回來幫忙,天經地義,誰也挑不着刺兒去,恐怕在這個時候,就連楊婉瑩自己,也不好輕易的拒絕。
更何況,這裡面,還有那個陌生人,步淵的存在。
防火防盜防入贅,難道還能防自家親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