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先生的生活說道:“你知道什麼是 叫魂嗎?陳明海這種情況,首先是他死了,然後他的魂在還沒有離體的時候,身體被灌入屍水養屍,而魂也就被封在了裡面。這種屍水到底是什麼成分,爲什麼能養屍,我也不知道。但是能確實,他這種情況就是活死屍。魂還在他的身體裡,還能支配着身體。但是要讓身體機能恢復,真的很難。現在就是用死亡的方式,去讓他的身體再次受到強烈刺激。其實我們也可以開車再撞他一次,再次撞死他,然後急救。不過那種方法,就會有人去坐牢。只能用這條河試試,說不定,奇蹟發生。當然也有可能,他真死下面了。讓她叫叫,綁着紅線,陳明海還真的能聽到。女人的效應就在這裡。”
“傻子!”我繼續喊着,“傻子,就算你好不了了,我們也就這麼過了。你回來啊!”
我不知道我喊了多久,直到聲音開始啞,水面終於有了波動。我目不轉睛地看着水面,焦急着一遍遍說道:“傻子,傻子,傻子……”
相機男想要過來,廖先生拉住了他。“水下可不止陳明海一個。有可能爬上來的是別的東西。”他把手裡的竹籤子遞給了相機男,“殺過人嗎?要是不對勁,就用這個扎,扎死不用負責。”
他走到我身旁,也在我手裡塞了一根竹籤子:“聽到我的話了嗎?別害死自己。”
我看着手裡的竹籤子,那竹籤子的頂端,已經被染黑了,我甚至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染的。
水面的波動一點點靠近,越來越明顯。水下站起了一個人。渾身溼淋淋的,一步步走到我的面前。
他的臉在滴水,但是我卻能肯定那是我的傻子,他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我不在乎他是活人還是死人,還是什麼活死人,反正我的傻子回來了。
我伸手就要抱過去,廖先生卻推了我一把,那是推到相機男那邊,自己站在了傻子的面前。他手中的竹籤子抵在了他的左邊胸膛,問
道:“不冷嗎?不會發抖?又一個失敗品。”他終於繞開了,我下一秒就衝上去,抱住了我的傻子。
“傻子,你可回來了。”我的頭靠在他的胸口,還是沒有心跳,不過我不在乎。
“我聽到你的聲音了。”他說,“不是決定,不參與了嗎?不是決定,後面的路,不跟着 我一起走了嗎?”
我回答不上來。他抓着我的手,看着我手腕上綁着的紅線線頭,得到了我的答案。我願意跟他一起死。他緊緊抱住了我,什麼也不再說。
相機男拿出了衣服給傻子換上,傻子換好衣服,坐在火堆旁,並沒有問尤嘉去哪了。應該是相機男已經告訴他了。
坐在火堆旁,傻子告訴廖先生水下的情況。這應該是他們之前的約定。我也只聽到傻子說,水下有好幾具屍體,那些屍體看着已經死很久了,可是卻還是會拉着他往下。甚至就是屍體的殘肢都會去拉他。
其他的,我也沒聽到,我不在乎這些,只要傻子回來就好。在守了兩天之後 ,我還是困的直接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這一覺有種睡昏過去的感覺,一睜開眼睛,就是大太陽,而且他們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要往回走了。
想着六個小時的路程,我就害怕。但是這次,傻子一直跟着我,哪怕我落後了很多,他也會陪着我。
回到五菱車那,我們幾個真的感覺就像是叫花子一般。就連廖先生也好不到哪裡去。
上了車子,他送我們回去,說這次就先這樣,他那邊有眉目了再通知我們。
回到縣城,我和傻子一起回了那套新房子。經歷了 這樣的事情,反而淡化了當初在這房子中經歷的吃掉親生孩子的痛苦。他沒有提,我也沒有提。我們洗過澡,吃過東西,就相擁而眠,生怕一點事情,打破我們這難得的一點平靜。
再次天亮之後,我們是被警察的拍門聲吵醒的。傻子去開了門,我還在牀上都能
聽到他們說話了。
那警察說:“你是陳明海嗎?”
“是。”
“前幾天你去哪裡了?”
“我去一個朋友那,住了幾天。”
“我們有個案件,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調查。你跟我們去所裡聊聊吧。”
沒一會,就是關門的聲音。那些警察一直懷疑是 出事後就失蹤的陳明海,不過我並沒有多擔心,因爲我知道不是他,有很多證據證明,不是他。
那年代,有錢能辦很多事情。作爲縣裡的納稅大戶,政府扶持私人企業,現在唯一還活着的繼承人,陳明海。警察絕對不敢輕易冤枉他的。
在我去學校,跟老師道歉再道歉,還寫了曠課的檢討之後,他就回來了。那是中午放學,我拿着外宿生的證,出了校門,就在學校附近的攤點吃午飯,遠遠就看到了他開着他的車子,在馬路對面按了喇叭。他沒有下車靠近我,我也沒有靠近他。這裡是學校大門呢,很多都是高中生,對男女之間的事情不好公開。就算學校裡不少老師都已經聽說,我之前結婚要出去讀大學的事情,但是還是不好做得太過分的。
傻子開車離開了。我知道他應該很忙,他回來了,他媽媽的事情就要開始着手去辦。他在這裡讓我看到一眼,那是讓我安心。
三天後的週末,我回到了小鎮上。那是胖女人的白事,就算髮生了那麼多事情,我還是要出席的,而且是以他們家兒媳婦的身份。
我回去的時候,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白事上,做道場超度 的是廖家的人。有幾個人我還有點印象。
傻子一身重孝,安排着事情。到中午的時候,警察也有人過來了。那個警察對我低聲說道:“羅藝,其實,明海媽媽和爸爸的事情,還沒查清楚,這不清不白的,就下葬了我們是不贊同的。但是他堅持要這麼做,我們也爲難。死者爲大,只是,唉,你看,還有說服他的餘地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