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三日,照例是要回門的,莫鏡明一早備了馬車送染煙,登車時莫鏡明伸手扶住染煙,欲言又止。
染煙想了想,便道,“我沒那麼任性,既然在你們莫府都沒有鬧開,回自己的孃家,更不至於引我爹孃傷心垂淚。”
莫鏡明略略頷首,仍是施力將染煙送入車廂內,又將帶回給方家的禮品一一遞給染煙,最後才拍拍手道,“今晚若是不想回來,就在家裡住一宿吧,這兩日,你都沒休息好,興許回自己的家,就能踏實的睡上一覺了,明天一早,我自會派車來接你。”
染煙垂下眼簾不答,算是默認,莫鏡明便招手,讓遠遠的候在一邊的汝殊也跟着上車,叮囑了車伕幾句,讓小心駕駛後,莫鏡明讓至一旁,目送着馬車駛離莫府。
“傻瓜,其實你就算對家人說出了實情,我也不會怪你。”車影在街角消失不見,莫鏡明的眼神頓時變得飄忽而憂傷,“你的家人要怨恨,就讓他們儘管怨恨我吧,他們的怨恨,至少也能讓我心裡好受些。”
“什麼怨恨不怨恨的?”一抹濃郁的香粉味飄來的同時,一方香帕掃過莫鏡明的肩頭,跟着身後傳來幾聲嬌笑,“成親三日,新娘子回個門兒,你就幽怨上了?不至於吧!”
莫鏡明不用回頭,就知道來者是誰,除了他的生母四夫人焦菡,誰會喜歡用這麼俗媚的香粉。
“人都走遠不見啦,你還癡站着,傻不傻啊你!”莫鏡明的肩頭又捱了輕輕一小巴掌,焦菡嘖怨道,“小別勝新婚,人家回孃家住一夜,用得着哭喪個臉,弄得跟生離死別
似的麼?”
莫鏡明扭身閃開,冷着臉一言不發,擡腳就往府裡走,焦菡怔了怔,忙提了裙襬攆上去,“喂,娘跟你說話呢,你這什麼態度啊你,成天都是這樣一副愛答不理的德xing,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親生兒子啊!”
方府閒町居,段斐音拉着染煙的手,摩挲了一遍又一遍,上上下下,也把染煙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煙兒啊,嫁入莫家還習慣嗎,莫府的人待你還好嗎?鏡明對你怎樣?”一連串的發問,將段斐音作爲母親的擔憂展露無遺。
“都好,都很好,孃親你放心吧,喏,這些禮物都是鏡明親自挑選,孝敬您和爹爹的。”染煙含笑答道。
“鏡明這孩子有心了!”段斐音看也沒看桌上那些禮物,仍舊凝視着染煙,“你爹知道你要回來,早就說過,一忙完朝事立即就會趕回,這陣子想必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你稍坐片刻,等你爹回府,我們全家好好吃頓飯啊?”
“嗯,孃親,你不用忙,鏡明知道我想家,答應讓我在家裡住一晚,明兒早上再回去。”
“是嗎?那可太好了,我這就叫衣娘去將你的房間收拾出來。”段斐音說着忙招呼蝶軒去通知顧衣娘,並讓蝶軒再去廚房看看,叮囑廚房儘快將飯菜備好。
當屋內就剩下段斐音和染煙兩人時,段斐音將房門掩上,拉了染煙在桌旁坐下,“煙兒啊,你告訴孃親實話,你在莫家是不是過的不好?”
“孃親你怎麼這麼問,不都說了嗎,一切都挺好的,您別擔心。”染煙淡淡的微笑,她早就
打定主意,無論段斐音問什麼,她都不會吐露實情。
“別騙孃親了!”段斐音嘆息一聲,鬆開染煙,轉身爲染煙倒了一杯水,“孃親是過來人,你過得好不好,還能瞞得住孃親麼?哪有新婚妻子像你這樣臉色蒼白,眼窩深陷,面容憔悴的?”
“孃親,我是因爲……”
“行了,不用解釋了。”段斐音愛憐的看着染煙,“要換作你過門前呢,孃親或許還會多說幾句,可如今你已經是莫家的媳婦了,孃親就只有勸你,凡相處種種,萬不可任性行事,都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和鏡明之間,不管是美滿也罷彆扭着也罷,皆已是同牀共枕的夫妻,能走到一起是你們倆的緣分,你要學會珍惜和維護這份緣,不能讓它輕易的,說散就散了。”
染煙內心一陣悸顫,“孃親,不是我不想珍惜,你也曉得的,我從小一直都喜歡着鏡明,好不容易能跟他在一起了,我怎麼會不珍惜,可……”
染煙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如果段斐音瞭解了莫鏡明的冷漠絕情,會不會也因爲女兒的不幸,傷心難捱。
“可現實卻不盡人意對嗎?”段斐音笑笑,柔聲勸道,“能遇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又能跟自己喜歡的人恩愛長久者,可謂鳳毛麟角、天賜厚眷,絕大多數的人,別說沒遇到自己喜歡的,或者根本就沒有碰到過真心的,便是能遇到自己喜歡且真心對自己的人,也會在現實中,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走得磕磕絆絆,以致最終同牀異夢、形同陌路。所以煙兒啊,孃親還是那句話,事在人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