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煙瞧着焦菡,心中很不是滋味。
一方面她的確是發過誓,無論如何也要掙扎出來,絕不再受莫家人的氣,可聽着焦菡給她分析,莫家各人相互間的利害關係,她又覺得此等行徑流於卑劣,如果她聽從焦菡的建議,豈不是將會變成和焦菡一樣不堪的人?
“那麼三夫人呢?三夫人又有什麼背景?我又該如何對待三夫人?”染煙懷着極爲複雜的情緒,冷冷的問道。
焦菡笑了笑:“三夫人沒有任何背景,不但沒有任何背景,我還聽說她家境貧寒,繼父差點想把她賣進宮裡爲奴,所以你要當心的,恰恰是這位三夫人,潘菀。”
染煙愣了愣:“爲什麼?她既然沒有任何背景,爲什麼還要擔心她?”
“因爲…”焦菡的嘴角浮出一絲嘲諷:“有時候最可怕的敵人,並不見得出生有多高貴,家世有多雄厚,我入莫府也有將近18年了吧,但是18年過去,我始終都看不透潘菀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她爲人淡漠,行事低調,從來不爭也不搶,無論是老爺,還是大夫人,還是老太太,讓她做什麼她都從命,哪怕是和自己的親生兒子分離,眼睜睜的看着尚還年幼的莫懷蒼被老爺送出莫府,她也沒有說半個不字,甚至連一滴眼淚也沒有掉過。更甚者,莫懷蒼住在外面這麼多年,只有莫懷蒼入府來探望她,她卻一次都沒有去探過莫懷蒼,包括莫懷蒼年年的生日,別的夫人都還多多少少送點禮物,以示心意,她倒好,只在白紙上寫下一個數字,拿信封裝了,就當是給莫懷蒼的生日禮物,你說
下染煙,天下做母親的哪有像她這樣的。”
“數字?什麼數字”染煙好奇的問道。
“還能是什麼數字?就是莫懷蒼當年的歲數唄,別人說年滿十歲就寫一個十。年滿十一就寫十一,我雖然看不透她心裡究竟是怎樣想的,可你也知道,我爹是一個生意人,別的不說,識人的延眼力還是有一些的,他曾經告訴我,越是深藏不露的人最危險,此種人懂得隱忍和堅持,如果不是身懷異志,便是籌謀已久,一旦把他們抓住機會,很可能做出一些驚天動地的大事來,而潘菀就是這種人。”
“是嗎?”染煙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或者婆婆是多慮了。也許有的人天生的xing子就很冷淡呢?像潘菀家裡無權又無勢,窮得叮噹響,她不行事低調,恐怕也沒法在莫府立足。至於莫懷蒼送出莫府,太師決定了的事,潘菀就算提出異議,能令太師改變主意嗎?她不去探望莫懷蒼,大概是怕見到自己孩子孤獨無依的身影,徒生傷感罷了。她在莫懷蒼的生日,記下莫懷蒼的歲數,就說明她這個當母親的還是在深深的惦念着自己的兒子。”
焦菡若有所思,緩緩的連連點頭道:“你說得也有道理,愛之深,情之切,這反倒都化作了無言,一個母親的惦念,對孩子來說,比世上任何禮物都貴重,尤其是像莫懷蒼那種,從小獨自一人生活在外的孩子。”
“是啊。”染煙的耳畔彷彿又聽見了莫懷蒼的懇求:“下個月初七是我的生日,我希望你和鏡明到時能去我那,陪我喝兩杯酒,要是實在來不了,就算了
。”
“不過染煙。”焦菡又道:“這就更說明了潘菀是個心機深沉的人,你不可不防啊。”
“行了,婆婆,我自己會小心的,多謝婆婆的提點。”染煙說着,已準備送客,她實在再無耐心,聽焦菡繼續說下去,越聽她心中的邪惡感就會越重。
於是她站起身,對焦菡道:“婆婆稍坐,染煙去去就來。”
焦菡詫異的看着染煙,沒有多過追問。
染煙來到外廳,拿了裝花樣的匣子,和剛纔從焦菡手裡奪回來的繡花架,重新回到裡屋,染煙先將繡花架放在桌上,然後將匣子推至焦菡的面前,當着焦菡的面打開匣子道:“婆婆,這匣子裡的所有花樣,你儘可以挑走。若這些花樣你都不滿意的話,我還可以給婆婆另外畫幾種,但我繡的這種,卻是不能給婆婆的。”
“爲什麼?”焦菡不滿道:“我可是你的婆婆啊,一個花樣你都捨不得。”
染煙笑了笑:“不是捨不得,是因爲我繡的這絲帕,是準備送給小公主的,婆婆若是和宮裡的人,用樣式相同的帕子,又不是被封賞的,這豈不是要犯了忤逆罪?”
“算了,算了。我不要了。”焦菡嚇得連連擺手道:“還是等你哪天空了,給我重新畫個花樣吧。要好看,特別點的哦。”
“是,染煙緊遵婆婆命。”染煙鬆了口氣,道了個萬福:“那我送婆婆出門吧。”
兩人走出廳堂,染煙問焦菡,要不要將莫鏡明也叫出來送她,焦菡又是連連擺手,並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