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快到秦府大門口時,卻被另一輛馬車阻住了進府的路。
秦玥掀開車簾,認出是沈府的馬車,正在奇怪,便見燕淵從車廂裡探出頭來,笑嘻嘻地道:“即便秦大人不來救你,我也會想辦法讓你脫身的!”
說得好象她身陷囹圄似的。
秦玥皺了皺眉,這人,說話總沒個正經。
秦三爺也皺了皺眉,不知道爲什麼,他對沈府的這個義子很沒有好感。
燕淵一個跳躍,已經從沈府的馬車鑽進了秦家的馬車裡,並揮手讓自家的馬車駛了開去。
秦三爺嚇了一跳,站起來冷喝道:“燕淵,你想幹什麼?”
外面的護衛這才反應過來,忙將馬車團團圍住,有的已經抽出了兵器,臉上的表情如臨大敵。
原本坐在車駕上的六月也奔了進來,對燕淵怒目而視。
燕淵不以爲意,自顧自坐到秦玥的對面,只拿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
秦玥打了個手勢,讓六月和護衛們退下,隨即轉進車廂,冷冷道:“到底有什麼事,你說吧。”
燕淵正了正神色,看着秦三爺道:“不瞞秦大人,在下的確有要事與秦五商量,煩請秦大人下車避一避。”
秦三爺窩了一肚子火,沒好氣地道:“有什麼話不能當着我的面說?還是燕公子,你別有居心?”
燕淵淡淡道:“這是我與秦五的私事,即便你是她父親,也沒有權利干涉!”
秦玥忍不住斥道:“燕淵,好好說話!”
燕淵撇了撇嘴,很不甘心地住了口。
秦玥小聲勸着秦三爺,“父親,要不你先進去吧。燕公子也不是外人……”
“我看他就是居心不良。”
“不會的。燕淵是我的朋友,他不會傷害我的。”
好說歹勸,才總算將秦三爺勸下了馬車。
秦三爺還是不放心,留了好幾個護衛隱在暗處保護,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進了秦府大門。
兩人坐在馬車裡,沉默了好一陣,秦玥纔開口,“說吧,究竟什麼事?非要大晚上的在這兒等我。”
燕淵瀲灩的眸子裡隱晦莫明,看不出任何情緒,半晌才反問道:“今晚羣英殿裡發生的事——你都知道了?”
“嗯。”
“我要替忠烈王正名!”
“正名?正什麼名?”
“恢復她女子的身份,我要讓她的身份大白於天下!逼着鳳琛追封她皇后的諡號!”
“爲什麼要這麼做?”秦玥震驚得張大了嘴巴。
燕淵盯着她看了半晌,慢慢一字一句道:“因—爲-你!”
秦玥只覺自己的心跳出了喉嚨口,聲音不由弱了幾分,喃喃道:“那你爲什麼要告訴我?你不怕我阻止?”
“這個——你應該明白的。”
秦玥忽然大聲且急促地道:“我什麼都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這是你們大人的事,與我無關。”說着便朝窗外喊道:“六月——”
六月應聲出現在車窗外,“小姐,什麼事?”
秦玥急忙道:“我們走!”
燕淵並不阻止,只在她身後幽幽道:“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不願意瞞你。鳳琛,他能做到嗎?”
秦玥頓了頓,並沒回頭,與六月一起快速進了秦府,直接往文馨院江氏的住處奔去。
江氏一直沒睡,秦三爺正陪着她說話。
看到女兒安然無恙,江氏緊崩的心才完全鬆懈下來。
秦三爺朝女兒眨了眨眼。
秦玥輕輕點頭。她已經領會到父親的意思,父親並沒有把宮裡發生的事情告訴母親。
江氏的預產期就在來年的三月,且與秦玥的生辰相近。如今她什麼都不要管,專心養胎才最重要。
秦玥強打着精神,笑着陪江氏說了會兒話,才拖着疲憊的身子轉回自己的皓月閣。
月涼如水,秦玥半倚在靠窗的羅漢牀上,愣愣看着下弦月徐徐升起,又落下。
鳳琛想要恢復沈瑾的身份,是因爲執着於對沈瑾的深情,不願再讓世人對忠烈王有任何的不敬和詬病。
可燕淵,他爲什麼要這樣做?他說是因爲自己,真的是因爲自己嗎?爲什麼?
想着從珠釵裡看到的幻像,再結合自己的親生經歷。她已經猜到了燕淵的來歷,只遺憾自己只能憶起沈瑾的經歷,卻無法憶起秦玥的前世。
秦玥的前世,一定與燕淵有某種淵源……
因着秦家還在喪期,新年裡秦家閉門謝客。
國公爺在大年初六晚上纔回到秦家,據說路上感染了風寒,回府後就一直臥牀不起。老太太下了死令,嚴禁府里人將國公爺的病情外傳,只留了許氏貼身照顧,就連秦三爺也沒有見到國公爺的面兒。
往日喧囂的秦府一下子安靜下來,下人們各自做着自己的差事,連走路的聲音也都輕輕的。最愛惹事的秦四小姐也整日窩在清麗閣裡,陪着蘇氏抄寫經書。
秦玥難得過了幾天輕鬆日子。
每日裡去給老太太請安之後,便到文馨院裡陪江氏說話,或是跟着嬤嬤學做女紅。
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便臨近了上元節。
以往每年的上元節,秦家都會拿出一大筆錢來,在靜龍寺舉辦廟會。秦家無論男女,這一天都會到靜龍寺上香祭祀。
今年卻是例外。
老太太早傳下話來,今年的廟會活動取消卻在正月十四下晌,接見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來人竟是慧覺大師。
他被管事領着直接去了老太太的靜宜院。
老太太將屋裡的下人都遣到了院子裡,只留了劉嬤嬤一人伺候。
一直到酉時,才見慧覺大師從裡面出來,也不知二人究竟說了些什麼。
慧覺大師走的時候,臉色並不好看。
隨後,有下人聽到老太太屋裡傳出瓷器的碎裂聲。
晚飯過後,段氏派人送了一套上好的白釉瓷器到老太太房裡。
這一切都透着蹊蹺。
秦玥覺得,自己有必要見一見慧覺大師。可以說,這一切的根源,都與這個老和尚有關。
想當初,第一次遇到燕淵,就是在靜龍寺的後山。以前覺得是巧合,可現在,並不這樣認爲,何況慧覺老兒還給了她空白手稿和珠釵。
那支釵子,足以證覺知道很多。
秦玥迫不急待想要知道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