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小姐,你們說的奴婢都記下了,不過奴婢要怎樣才能與卞雲山的人聯絡上呢?”清蘿默記了一遍竺紫琴的交待後,方發現他們還沒說到最關鍵的問題。
“卞雲山下卞雲鎮!”竺紫琴道,“他們的耳目一定在卞雲鎮裡。”
“卞雲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奴婢該去什麼地方找,該找誰呢?”
“你們遲龍堂若約人談話是怎麼做的?”
“在對方的地盤顯眼的地方掛上遲龍堂的堂主令牌。”
“嗯,咱們手上沒有堂主的令牌,將就看用你的令牌能否約出人來吧。”竺紫琴道,“選一家門面大些的酒館在挑酒帘的竹竿上掛出令牌,只要沿街經過的人都能看到就行,然後你安心的在酒館裡等,等到第二天傍晚還沒有人找你,你就可以回來了。”
“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失敗了?”
“對方不給咱們面子,咱們也沒辦法,但即使不成你也得儘快趕回,我好另想法子!”
“大堂主若知道了奴婢私自以遲龍堂的名義約山匪,非剝了奴婢的皮不可!”清蘿深吸一口氣道,“豁出去了,就指望看蘭姐姐能不能救我了!”
“放心吧,遲龍堂那邊萬一發難,我會親自和你們大堂主談談,一定保你無事,關鍵卞雲山你也不能牽扯出他人,只能以遲龍堂的名義和賊首談生意。”
清蘿轉目,祈求地望定鳳墨,“主子,你和小姐都是對奴婢有大恩之人,奴婢無以爲報,萬死不辭,可萬一奴婢出了什麼事兒,沒能按約定時間趕回,唯求主子和小姐……一定要找回奴婢的屍身,奴婢不想……”
竺紫琴握了茶盞的手僵住,她清楚清蘿擔心的是什麼,山匪無信無義,清蘿害怕死後匪賊們極盡凌辱連她的屍身也不放過,這可憐的丫頭心底的駭懼可想而知。
鳳墨看了竺紫琴一眼,偏過頭去,竭力掩飾了內心的不安與歉疚,“清蘿,別瞎想,你不會有事的,沈榭,沈榭定會全力護你周全!”
“奴婢覺得……還是一個人去好,否則來回三四天,主子和小姐身邊就
僅剩花薦了,萬一有事兒怎麼辦?”
“就這麼定了,你不必再爭!”鳳墨斷然道,“小姐身邊有我,不會有事兒,你和沈榭就放心去吧!”
竺紫琴沉默着,慢慢放下茶盞,鳳墨心裡的彆扭她十分理解,儘管她說服了鳳墨認同她的計劃,並不等於情感上鳳墨也會接受,她的建議她的想法,有個好歹不慎,則一定會變成她強加在鳳墨及清蘿他們身上的,因此她連開口勸慰清蘿的話,都不適宜說,落在別人眼裡反倒顯得她是裝腔作勢假意姿態,不如好人由得鳳墨做,惡人之冷薄無情都讓她一個人來擔吧。
晚間,鳳墨一個人出了府,清蘿陪竺紫琴在屋內沒呆多久,便聽得院子的另一個方向嘈雜聲四起,和竺紫琴他們造訪周闐那日相似,尖利刻薄的女音在吵嚷聲中尤爲突出,不過此刻還似夾雜着嬰孩的哭泣,斷斷續續,偏擾人如貓抓。
清蘿聽了一陣,到底耐不住,開了門想出去看看,竺紫琴阻止不及,然見清蘿一腳踏出門便愣住,當即亦狐疑地起了身,清蘿道,“咦,於媽,你什麼時候來的,怎不叫我們?”
竺紫琴心頭暗驚,轉念想了一遍她和清蘿並未說幾句話,無非論了一下晚上怎麼就寢的問題,這方定了心神,隨清蘿走出門去。
於媽的樣子很是尷尬,與其說是來找她們,不如說更像是躲在小院裡迴避什麼,竺紫琴問道,“怎麼回事,於媽?”
於媽嘆了一聲,欲言又止,或者更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屋裡坐吧,我跟清蘿也是閒着沒事兒,不妨三個人一起說說話,時間也就過了。”竺紫琴讓出了門口的位置。
於媽左右看了一眼,略略頷首,重新進屋後,於媽道,“小姐,老奴知道不該讓你摻合府中的事兒,可你瞧見了,周府的日子難捱啊,天曉得老爺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竺紫琴笑笑,示意清蘿給於媽倒杯茶,於媽連忙稱謝,“不敢的,不敢的,老奴暫時借小姐的地方躲個耳根子清淨,等他們吵過了老奴就出去。”
“少夫人很厲害嗎?”竺紫琴悠悠問
道,“連於媽也要避着她?”
“老爺一直把老奴留在舊宅,小姐知道爲什麼嗎?老爺都要時常跑到舊宅躲清淨呢!”於媽苦笑道。
“少夫人火氣是大了些,可爭爭吵吵總有原因的吧,爲何每次都聽得她好像在自鬧自哭?”
“哎喲,小姐,你是外人,自然不曉得,她哪裡是自鬧自哭?她根本是找着藉口就摔盆子打碗指桑罵槐……”
“你的意思,她是針對老爺?”
“甭管是罵下人還是罵少爺,話兒罵着罵着總能繞到老爺身上,姑娘以爲呢?”
於媽隨即又道,“喏,這會兒子小小姐吐了奶,她便說是白日裡喪門星登門惹的,讓她和小小姐一整天沒吃好沒喝好,被客人聒噪得根本無法休息,家裡有人見不得她們母女平安,是存了心想要害死她們
“喪門星?”竺紫琴笑道,“是指我嗎?”
“小姐不用將她的話放在心上,連老奴也是被她嫌棄呢。”於媽道,“我家小姐丟了之後,周府原先的僕役下人被老爺遣走的遣走,自動離開的離開,剩下沒幾個譬如老奴都是老爺最信得過的人,也都是跟我家小姐特別合緣的人,那陣子府裡的人手本來就不夠,少夫人新嫁入府,老爺便答應了少爺的要求,另外添了不少新的下人丫鬟,結果沒想到少夫人一過門,遂對我們這些老傢伙挑三揀四,嫌我們不夠麻利手腳不乾淨之類,其實我們在周府多年,手腳是否乾淨老爺豈有不瞭解的?”
於媽說到此處,像是有些難過,穩了下情緒才道,“一開始老爺還不以爲意,當她年輕不懂事,也未同她多做計較,直到原來在老爺下房服侍的周練,因搬運桌椅時衝撞了她一下,便當即被她喊人打斷了手腳,扔出了周府,老爺這方醒悟,她哪是什麼年輕任性,根本就是心xing狠辣,想要慢慢地排擠走周府的老人,由她獨控周府後宅,所以老爺便讓少爺夫妻趕緊搬到新的府宅,以免餘下的僕役也會遭到毒手,兩不相擾後,老奴等算是解脫了,可老爺還不得不在這邊住住,一爲方便管理生意,二也爲避免外人閒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