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覺得此事很可笑嗎?”靈若簡直難以置信,“世子妃若沒有調換那壺酒,恐怕出事的人就是大小姐了!”
“我只是覺得匪夷所思。”竺紫琴笑容不改,淡淡道,“實話講,我與世子妃毫無任何交情,她沒有理由幫我,而害姚夫人丟了性命,作爲王府的奴婢,你應該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會風大閃了舌頭!”
靈若怔了怔,然後道,“大小姐是不信任奴婢才故意嚇唬奴婢的吧,的確世子妃表面看上去,好像沒有理由調換大小姐的酒,可依據奴婢對世子妃的瞭解,她想是有所誤會,以爲世子殿下對大小姐意圖不軌,纔會爲了阻止殿下如願,做出調換之事,至於怎麼把酒換給了姚夫人,興許只是無心之過?”
竺紫琴想了想,的確,賀蘭元靖風流成xing,左蘇青對他起疑也是常理之中,但左蘇青究竟是否因慌亂與緊張而誤掉了酒壺尚值得商榷,因爲將混了合歡散的酒換給姚氏,可說是左蘇青在當時的情形下,能做的最正確的選擇。
反正姚氏在王府既無地位可言,又無人會打她的主意,追究起來實也不能對左蘇青跟元靖怎麼樣,只是錯上添錯,左蘇青大概亦沒料到,此舉竟會要了姚氏的性命,所以她在宴殿纔會驚恐過度地軟倒在地。
回想起來,所有的環節基本都連上,竺紫琴心中只剩下喟然長嘆,人算不如天算,可憐姚氏陰差陽錯,便做了個枉死冤鬼!
見竺紫琴沉默不語,靈若款款上前,故作體恤地說道,“奴婢冒險將真相告知大小姐,實是奴婢看不下去王府裡的主子們個個都針對着大小姐,他們處心積慮對付大小姐,大小姐得萬分當心纔是,然則奴婢尚有一言相勸,大小姐光靠小心翼翼恐也難以自保,譬如奴婢若估算得不錯的話,宴殿徹查,原本是該在大小姐身上搜出飛燕癲的,不知怎地搜檢的人竟會一無所獲?且目標還轉向了合歡散的來源,由此可見,大小姐如果不……”
“你這番話是什麼意思?”竺紫琴打斷了靈若站起身,“什麼叫王府裡的主子們
全都要對付我?現在不是風大閃了舌頭的問題,而是會人頭落地你知道嗎?我相信王府裡的大小事務,自有娘娘主持公道,還有賀總管在忙前忙後地查找真兇,另更有王爺評斷是非黑白,必爲姚夫人討還一個公道,何時輪到你來說三道四?何況你所言都是推測,無憑無據,以爲你幾句挑撥的話我就會真信嗎?我看,咱們還是沒有必要再談下去了,你剛纔所言,我就當什麼都沒聽到!”
竺紫琴說着,轉身欲離,因爲她已察覺到靈若說出這麼多,並不是想要幫她,而是定有爲難的事兒相求,能讓靈若不顧一切冒着被王府查出私通外人的巨大風險,她所求的事兒也必定相當棘手,竺紫琴自認不是善人,在險象環生的處境下,她可不想因爲一時心善,而爲整個計劃平添諸多麻煩,更甚者,還可能一步步走入了別人的陷阱,給自己和鳳墨他們都帶來滅頂之災。
“大小姐!”靈若不甘心地攔住竺紫琴,在她面前又一次跪下,“奴婢錯了,大小姐聽了奴婢一番話,絲毫都沒有表現出驚詫,足見大小姐是早就想到了奴婢所謂的推測吧,的確,奴婢無憑無據,然大小姐真的以爲有憑有據王府就有公道嗎?大小姐的話說出來您自己也不信吧?”
“夠了!”竺紫琴冷冷道,“我是見你一個丫頭年紀輕輕,不忍你就此送命才權當什麼也沒聽見,你不要bi我!”
靈若聞言眼眶一紅,着急道,“大小姐,奴婢人微命jian死不足惜,要不是爲了姐姐,奴婢也不會忍恨偷生至今,可奴婢不明白,大小姐明知處境危險,爲何就不肯聽奴婢一言呢,本來奴婢偷聽到娘娘跟世子殿下討論,說大小姐是個禍患,得儘早除掉才能大家都太平,所以奴婢還以爲大小姐真的有什麼本事,能應對娘娘與世子他們,難道奴婢錯的厲害,大小姐是願意引頸待斃的麼?”
“什麼話?”竺紫琴冷笑着嘲諷道,“激將法對我不管用,靈若,我雖不清楚你爲何纏上我,但我的事兒也用不着別人來擔心,說白了,我是我,你是你,之前素不相識,之後也各不
相干,聽明白了嗎?”
跟着竺紫琴果然不再理會靈若,繞過對方,她一腳已邁向了石梯。
“靈若有一個姐姐!”這時,身後傳來靈若倔強的聲音,“她叫雲玉,是靈若的親姐姐,我們倆本姓秦,入王府之後,按照規矩都去掉了原來的姓氏,姐姐九歲入王府,在王府當差十年,因做事勤勉細緻,且爲人謹慎,從十三歲起就成爲了娘娘的貼身侍婢,姐姐的日子好過一些,就把奴婢也接進了王府當差,因爲奴婢的家境窮困,當時還有一個哥哥等着娶親,如果兩姊妹都在王府做事,我們就能儘快攢夠給哥哥娶親的錢。”
竺紫琴眉梢微動,隱隱地似乎明白了什麼,她慢慢轉過身,靜靜地凝視靈若。
靈若接着道,“因爲姐姐是娘娘的貼身侍婢,怕府裡的人閒言碎語平生事端,加之娘娘又生xing多疑,故姐姐沒有讓任何人知道我們倆親姐妹的關係,只將我安排進娘娘屋裡做下房丫鬟,幹些粗雜的活兒,想想至今已有四、五年的光景了吧,奴婢與姐姐朝夕相處,固然亦有不少挨打受罵時,可總算難得相守相依過了一段平靜,不必挨餓受凍的日子,誰料禍從天降,就在娘娘壽誕過後,姐姐卻因私下接了蔻郡主的一份什麼壽禮,便被杖責致死,奴婢當時在場,眼睜睜看着……”
靈若說到此處,已是渾身顫抖,哽咽難抑泣不成聲,想那血淋淋的場景仍如歷歷在目,對她造成的影響極大。
竺紫琴耐心地等她抽泣了一會兒,方嘆了口道,“你只是在一旁看着嗎,都沒有替你姐姐求情?”
“奴婢……”靈若忍住淚,斷斷續續道,“奴婢是想求情來着,但姐姐卻用眼神示意奴婢不要管她的生死,當時的情況……想來奴婢求情也沒用,是王爺下的令,誰又敢忤逆了王爺之命?”
“是啊,你救不了你姐姐……”竺紫琴頓了頓,“你姐姐的意思我想你也明白,如今剩下你一人,更該安分謹慎地活下去,不要去琢磨些招致殺身之禍的事兒,否則你姐姐想保全你的心就白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