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流雲沉默了一下,好半天才道,“我之前確實不知道,倘若不是秦央這次貿然出手,這件事絕不會牽扯到安定侯頭上的。”
“那秦央到底想幹什麼?”沉默了半天,侯飛凰才道,“他做了這麼周全的準備,還從我的牀底下搜到了那龍袍玉璽這麼重要的證據,竟然就被你一封信給打敗了?”
東宮流雲停頓了一會兒,看侯飛凰有些激動的模樣一時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在這時候繼續同她說。
侯飛凰打量他不說話卻更覺得他在心虛,但如今這個狀況,她想保住侯老爺不能再同誰鬧翻了。
好半天才道,“秦央到底想做什麼?”
“意圖很明顯,應當是是衝我來的。”東宮流雲嘆了口氣,“只怕母后也覺得三哥是個威脅,想先從他身邊的人下手吧,讓趙將軍去調查秦央的事情,想必也不會那麼簡單。”
“可爲何要將我爹拉扯進來呢?”她始終想不通,爲何東宮冥也每次話都說一半,但意思也是侯老爺同謀反有關。
東宮流雲似在考慮這事該不該說,好半天聽聽他拉近了侯飛凰的手幾分,輕道,“凰兒,我不想瞞你,此事安定侯還真不是無辜的。”
“你說什麼?”
不是無辜的?那叛亂之事當真同侯老爺有關?
也許東宮冥說她不信,太后說她也不信,但若是東宮流雲這樣說,她不得不信了。
“乾州城外之前發現的十萬兵馬,之前就查到過乾州一家票號,常年會派糧隊出城,但每每都說糧隊被人劫了,無疾而終,但一次也就罷了,次次如此,如今已經持續了好幾年了。”
東宮流雲看侯飛凰冷了的臉,不由嘆了口氣,“凰兒,你也不要太往心裡去,總之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你就先聽安定侯的吧。”
侯飛凰沒有說話,夜色寂靜,東宮流雲見她不語也隨她沉默着,任由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直到馬車停在侯府門外,目送着她進了侯府。
“原燼,不必留情,將那件事儘快送信給耶律將軍!”
轉身之際,東宮流雲的臉色就陡然變了,他眼神有些緊張的又看了一眼侯府內,不由長嘆了一口氣。
隆冬,距上次進宮的事情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侯飛凰回來以後出乎雲氏意料,沒有發脾氣也沒有做任何不合身份的事,反而費勁心思的教侯文煜熟悉鋪子裡的事情,在家又孝順老夫人,同柳氏葉氏都交好。
秦央之事由趙子麒徹查,也不知是不是上頭有人發了話,趙子麒只是走個過場,並未深究,秦央吃了一次教訓,也只敢暗中盯着東宮冥和東宮流雲,不敢再鬧大了。
這一日天空飛起小雪,雖下的不大,但一個晚上過去,侯府外頭還是白茫茫的一片。
侯飛凰正坐在書房裡頭教侯文煜對賬,暖爐放在桌旁,就忽而聽得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着無雪的臉就撞進了衆人眼簾。
“小姐,王爺派人下帖子了,說是要迎娶劉丞相的千金劉慧,三日後就舉辦婚宴,希望小姐能出席。”無雪將那請帖送到
侯飛凰的面前,不停喘着粗氣。
侯飛凰接過那請帖一看,確實蓋了東宮冥的大印,只是如今這種動盪不安的時候,東宮冥再娶了丞相之女,這不明擺着告訴太后,劉丞相也站在他一邊了嗎?
侯飛凰握着請帖的手緊了幾分,門外很快又走來一個人,清泉一身黑衣披着面衣風塵僕僕的從外頭趕來,一進來就單膝跪地。
侯飛凰擺手示意他起來,他也攏了衣衫飛快的道,“小姐,派人去郴州荊州乾州三地找過了,未聽說過誰見過老爺。”
“繼續找吧。”
“是。”清泉應聲很快退了出去。
距離侯老爺離開侯府已經四五月光景了,他卻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怎麼也找不到,但侯飛凰不願放棄,仍然讓清泉關注着侯老爺可能會去的幾個地方。
“二小姐,三少爺,今日可真是辛苦了。”
清泉人剛出去,凰園外又走來一道豔麗的身影,那聲音侯飛凰不聽也知道是雲氏,她帶着兩個胖婆子端莊的走進來,一身青色的對襟長襖貴氣十足,肩上又披着一條裘皮披風,走起路來隨風擺動。
“今兒可真是冷!”
她搓着手從外頭走進來,絲毫也不客氣的就令身後兩個胖婆子將熬好的湯送到二人面前。
“你們都辛苦了,快歇會兒喝點蔘湯暖暖身子。”雲氏體貼的說道,一壁將侯文煜手中的毛筆拿了下來。
侯文煜看了侯飛凰一眼,見她不反對,將筆擱下就去讓胖婆子給自己盛湯了。
自上次的事情過後,雲氏對侯文煜和侯飛凰二人要多好有多好,好的讓老夫人都想不到她會有別的心思。
“姨娘。”侯飛凰見雲氏一直站在桌子旁邊盯着二人方纔的賬本不由喚道,“怎麼,可是有哪裡看不懂的地方?”
“沒有沒有,這是你同文煜的事情,我哪裡看的懂呢。”雲氏連忙擺擺手走到一邊,“快來吧二小姐,妾身給你們熬了蔘湯。”
侯飛凰也不拒絕,伸手就接過了胖婆子遞過來的蔘湯,看雲氏一副愁眉苦臉嘆氣的模樣,她不由問道。
“姨娘,你今日這是怎麼了?”
雲氏臉色有些難看,甚至顯得有些爲難,“哎呀,這事真的不知道該不該麻煩二小姐,實在難說。”
“既事如此,那就算了吧。”侯飛凰喝了一口蔘湯含糊着道。
雲氏登時愣在那裡,表情更爲尷尬了,但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笑道,“二小姐真會說笑,不過如今這件事情,除了二小姐,妾身恐怕也委託不了別人了。”
“什麼事,你說吧。”
“還不是五小姐,五小姐如今的身孕都快有八個月了,臨盆在即,可是姑爺還是不肯回來,每每見五小姐挺個大肚子去宇文府找姑爺,妾身的心都未五小姐疼呢。”雲氏摸着胸口一副痛心的模樣說道。
“前幾日,妾身同老夫人也已經去過宇文府了,可姑爺也是個犟脾氣,怎麼也說不通,不肯回來也就罷了,還讓五小姐這麼大的肚子搬回宇文府,你說說,宇文府也沒
幾個會照顧的人,老夫人怎麼會同意呢,這一來二去,還險些同姑爺吵起來。”
雲氏說着這話,眼角餘光偷偷打量着一旁的侯飛凰,見她神色淡淡,不由又補充道。
“二小姐,你從前同姑爺也算舊相識,老夫人的意思是姑爺興許會聽你的話,能不能麻煩你去宇文一趟?”
“祖母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蔘湯縱然香,喝道一半侯飛凰還是放了下來,“我同無憂如今也不過是妹夫的關係,還比不上姨娘和祖母呢,就不要爲難我了。”
“二小姐怎麼能這麼說呢,妾身同老夫人去的時候,可清清楚楚的聽見了姑爺說對二小姐心懷感激,永生永世都會銘記你的大恩呢。”
雲氏這話說的含糊不清,一雙深沉的眸子打量她的神色,見她坦然的看着自己又笑道,“就算二小姐覺得姑爺只是你的妹夫,那也得去勸勸他回來不是,明溪如今已經這個樣子,他若不回來,不止傳出去名聲難聽,明溪心裡也難受啊。”
侯飛凰纔不管侯明溪難不難受,只是一算時間,侯明溪的的孩子也已經這麼大了,時候也差不多了。
於是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頭。
“姨娘你放心吧,我下午就去無憂那兒看看,說情是會說,但無憂聽不聽我就不管了。”
“那是自然,那就替明溪謝謝二小姐了。”
雲氏忙笑諂媚的又給侯飛凰盛了一碗蔘湯,按說侯明溪的事不關她什麼事,但她就是這樣什麼都管,儼然一副侯府主母的模樣,令老夫人覺得她有氣度,連侯明溪也不排斥她。
“二姐。”雲氏一走,侯文煜就湊了過來,“你下午當真去宇文公子那嗎?”
“怎麼這生疏,他也是你的妹夫啊。”侯飛凰見侯文煜的臉色就知道他要說什麼,忙笑道,“文煜,你是有什麼事蠻着我嗎?”
這麼多日以來她的全心教習,侯文煜也當是知道這個二姐對自己的用心,多少對她敞開了心扉,但聽得侯飛凰這樣問,他還是有些猶豫。
“怎麼了,有話不妨直說。”
侯文煜嘆了口氣,好半天才道,“二姐,其實上次明溪去宇文府時,我恰好去傳給口信,不小心聽見了他二人說話。”
“說了什麼讓你這樣緊張?”
侯文煜張了張嘴,又似說不出口一般,面上說不清是尷尬還是難難堪,藍衣下的身形有些顫抖。
“到底說了什麼,你別讓我着急,倒是說啊?”
侯明溪的德行,她已經能猜出個大概,只是見侯文煜這個糾結的模樣,她還真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麼。
侯飛凰面上掛着大度溫柔的笑,一壁又推了一下侯文煜,“文煜,你快說啊,急死我了。”
“二姐,我,我那日聽到明溪說,只要無憂回侯府,就想辦法讓二姐嫁也嫁給他。”
侯飛凰一震,站在原地的腳步都挪不動,“你說什麼?”
“二姐你彆着急,我也就聽了這麼一句,但如今無憂既然沒有回來,想必這件事情也只是無稽之談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