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瀾握緊長刀,鳳眸冷厲:“天下之土,莫非皇土。這天下,有哪裡不是朕的地盤?”
“哈哈哈哈哈!”穆銘仰頭大笑,“好一個天下之土莫非皇土!可惜啊可惜,如今天下諸國紛立,便是大魏也即將一分爲二,又哪裡顧得上過去的宗主國周國?”
他笑罷,吊梢眼轉爲冷肅,“大周皇帝,這石屋之中,有在下最愛的女人。我勸你還是速速離開魏國,若敢妨礙我的女人,我不介意摘了你的腦袋祭旗!”
君天瀾緩緩擡起長刀,雪亮的刀身映照出那雙暗紅色清冷鳳眸,“朕最愛的女人,也在裡面。”
話音落地,他整個人以疾速掠向穆銘。
穆銘拔出長劍招架,本以爲至少能在君天瀾手底下過幾招,誰知對方的力氣大得恐怖,刀劍相向的剎那,他的劍應聲折斷!
令人畏懼的月弧形刀光迎面而來,穆銘心底升起一股懼意,運起輕功恰恰躲開,偏過頭,就看見那座石門徹底被斬爲兩半!
石屋中的無寂暗罵了聲,一腳把尚未接滿血的青竹筒踹到石牀下,揚起素日裡那陰柔詭異的笑容,負手緩步而出:“這是鬧什麼?”
君天瀾劈手就要砍他,聞見聲音時,動作卻是一頓。
然而僅僅是這一頓的功夫,無寂寬袖一拂,數十支手裡劍應聲而出,直襲向君天瀾面門!
君天瀾急忙擡手招架住那些手裡劍,卻不防一隻手裡劍插進他的肩膀,殷紅的血液汨汨流出,緩緩染深了那身勁裝。
他捂着肩膀,盯着無寂的目光滿是不可置信:“師……師父?”
“這麼多年過去,你還記得爲師,倒是不錯。”無寂展顏一笑,“你過來。”
君天瀾盯着他,半晌沒有動作。
“天瀾?”無寂挑眉。
肩膀上的血液彷彿止不住,從君天瀾的指縫間滲出,他冷靜道:“永安寺外那萬名稚童,是你所害?”
無寂“嘖”了聲,“我的好徒兒,師徒闊別重逢,難道不該歡喜嗎?你這樣的質問語氣,是什麼意思?”
“妙妙呢?”君天瀾不答反問。
無寂往身後看了一眼,“自然是在裡面。”
君天瀾立即擡步奔了進去。
卻在與無寂錯身而過的剎那,被無寂從背後一掌打中,整個人化作斷線的風箏倒飛了出去!
他重重撞到石屋的牆壁上,咯出大口鮮血,目光卻只盯着石牀上面色蒼白的少女,不顧身上的傷,艱難地奔了過去:“妙妙!”
他努力去晃沈妙言的臉,可她卻半點兒反應都沒有。
他憤怒地望向無寂:“你對她做了什麼?!”
無寂輕笑,緩步朝他走去,“我的好徒兒,這麼多年不曾見面,你連對師父最起碼的禮儀都不懂了嗎?”
話音落地,兩隻手裡劍從袖管中滑落,他直接躍向君天瀾。
君天瀾堪堪避開,後背卻被劃出一道深長的傷口,皮肉外翻,甚是可怖。
“反應太慢了!爲師當初教你的,是這種三腳貓功夫?!”
無寂的聲音在石屋中炸響,君天瀾慌亂中擡頭看去,卻彷彿四面八方都是他的身影!
他倒退數步,眼前無寂的幾道身影陡然消失。
背後傳來低沉的輕笑,他猛地轉身,那笑聲卻消失無蹤,背後反倒重重捱了一刀!
君天瀾咯出大口血,往前踉蹌了幾步,未及回頭,那人的笑聲從四面八方響起,令人根本分不清敵人究竟在哪裡。
石屋外的所有人都呆住了,夜寒揉揉眼睛,又仔細地盯着裡面看:“夜凜,是我眼花嗎?爲什麼我看見好多個道人?!”
夜凜神色緊張,拔出腰間佩刀,“我去幫主子!”
“站住!”扛着魏靈玄從裡面奔出來的穆銘皺眉大喝,“那裡面的戰鬥,根本不是咱們能介入的!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夜凜望向他,他把魏靈玄背起來,“這鬼道人太詭異了,你們陪君天瀾慢慢玩,我就不奉陪了。”
語畢,擡腳就要離開。
誰知尚未踏出三步,無數手裡劍從石屋中襲出!
那座石屋陡然發出巨響,竟轟然坍塌了!
“主子!”
夜凜和夜寒大驚,同時上前一步。
正在這時,兩道人影從廢墟中破出,在半空中大打出手。
君天瀾揹着沈妙言,周身都是刀傷和淋漓鮮血,滿頭青絲在打鬥中散開,隨風而舞的姿態宛如降世修羅。
可比修羅更可怕的,卻是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惡鬼。
明明生着一副陰柔俊俏的模樣,彷彿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一般,可無寂的戰鬥力卻叫所有人都大開眼界。
他們從來不知道,原來世上還有這麼強悍的人!
“打不過了,快跑吧!”
穆銘大喊出聲,揹着魏靈玄就要跑。
“所有人,都休想離開這裡!”無寂冷喝,冰冷的手裡劍從他手中滑出,筆直命中穆銘的腳踝!
穆銘吃痛地趴倒在地,背上的少女被重重摔了出去。
“玄兒!”
他奔過去,魏靈玄竟然被摔醒了,揉着腦袋望向半空,聽穆銘三言兩語說了事情經過,立即冷笑出聲:“咱們都被這個妖道給擺了一道!”
“那現在怎麼辦?”穆銘望着半空,與其說君天瀾已經漸漸落於下風,不如說他從一開始就落在了下風。
魏靈玄強穩住心神,瞟了眼穆銘帶來的人和君天瀾的暗衛,扶着穆銘站起來:“合力殺了他。”
“什麼?”
魏靈玄緊緊攥住雙手,“他太強了,合力殺了他,或許咱們還能有生還的希望。”
說着,率先衝到那堆廢墟里,好一陣翻找後,終於找到一架古琴。
她盤膝坐在廢墟上,修長白皙的手指從琴絃上撥過,泠泠琴音響起,蘊着充滿力道的殺伐聲,音符化作殺人的利器,直襲向半空中的無寂。
穆銘咬了咬牙,撿起自己的長劍,一躍而上也加入了戰鬥。
夜凜與夜寒對視一眼,帶着夜字輩的暗衛,同時加入。
然而縱便是這樣嚴絲合縫的合理圍剿,竟也傷不了無寂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