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知道那笑容是給她的,臉蛋漲成紅彤彤的顏色,連忙往君天瀾身後躲了躲。
君天瀾對上君舒影的目光,對方笑容更深了些,卻又很快收回視線。
而角落裡,沈月彤手撫加速跳動的心臟,悄悄盯着君舒影,面頰透着不同尋常的潮紅。
花海中,勝負已分。
夏侯銘拄着長槍,一縷鮮血順着脣角滑落,高大的身軀搖搖欲墜。
“夏侯將軍,承讓了。”蕭城燁提着長槍,脣角的笑容像是諷刺,“聽人說,楚國有句流傳已久的諺語,‘論功夫之高深莫測,推夏侯長嫡。而文采之驚才絕豔,唯顧氏欽原’。本將軍還以爲,夏侯家的嫡長子,是個怎樣出神入化的人物,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話音落地,夏侯銘面色發黑,一槍刺向他。
他輕易便躲避開來,只一個旋身,雪亮的長槍就抵在了夏侯銘的脖頸上。
楚國的達官貴人一片譁然,夏侯將軍的功夫他們十分清楚,這才過了不到五十招,就被蕭城燁打敗,這丟的不是夏侯家的臉面,而是整個楚國的臉面啊!
蕭城燁冷冷一笑,收回槍,旋身上了觀花閣,俊臉上充斥着不屑和張狂:“楚國皇帝,你們國家,難道就沒有能和在下打成平手的人嗎?”
這般囂張的話語,讓衆人更加惱怒。
沈妙言望了眼君舒影,對方側臉含笑,並無阻止蕭城燁挑釁的意思。
她又看向楚雲間,對方竟也不惱,秋陽在雅緻俊逸的面龐上跳躍,聲音極溫潤:“蕭將軍果然有萬夫不當之勇,朕佩服。若蕭將軍還不盡興,國師,你陪他試一試槍法。”
君天瀾面無表情,呷了口美酒,語氣淡漠:“容戰。”
衆人愣了愣,一位身着紅紗錦袍的妖美男人緩步而來,在御前朝楚雲間和君天瀾拱了拱手,桃花眼中盛着點點淺笑:“陛下,國師。”
楚雲間有些意外,瞧了眼君天瀾的臉色,見他並不慌張,便也放下心來,笑道:“花公子若能讓蕭將軍盡興,朕賜你爵位。”
言外之意,便是花容戰若能贏了蕭城燁維護住楚國顏面,就封他爵位。
蕭城燁瞥了眼花容戰,見他打扮美豔更甚女子,心中不禁起了一層輕視,冷笑道:“不知花公子用什麼兵器?髮簪,還是繡花針?”
顯而易見的嘲諷。
花容戰微微一笑,走到觀花閣側,從兵器格中抽出一把長刀,打量了番,讚道:“這刀鍛造得不錯,就用這個好了。”
他身形偏於纖瘦,而那長刀卻足有他人高,男人巴掌那麼寬,這麼看起來,根本不成比例。
在場的人紛紛私語起來,被太監扶上來的韓敘之開口道:“花公子,這武器,可不是越大就越厲害。”
“這柄長刀太重,乃是做觀賞用的,真正戰場上,哪裡能用這個。”夏侯銘的弟弟夏侯湛附和。
蕭城燁卻微微眯起瞳眸,這個男人提起長刀時幾乎沒費力氣,這個他從未聽過名字的人,並不簡單。
花容戰扛起長刀,沒理那些人的勸說,腳尖一點,徑直往空中掠去。
長長的紅色腰帶和大袖在風中飛舞,背後的烏黑長髮格外妖嬈,那張妖美的面龐含着吟吟淺笑,他似是試探這柄刀一般,在空中掄出一弧樓宇大的月牙。
衆人盡皆呆住,這臂力和輕功,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沈妙言也驚了驚,沒想到花狐狸這樣的厲害。
她悄悄望向不遠處的溫傾慕,卻見她面色如常,可眼底卻隱隱有着擔憂,雙手還緊緊攪着繡帕。
莫非,是擔心花狐狸出事?
她禁不住扯了扯君天瀾的衣袖,小聲道:“國師,花狐狸會贏嗎?”
君天瀾伸手爲她攏了攏劉海兒,“他不會輸。”
沈妙言怔了怔,花狐狸不會輸,那就是也不一定會贏咯?
而那個古怪的大週五皇子,又回頭含笑望了她一眼,忽然擡手,取下鬢角的瑤臺御鳳,拋了出去:“蕭將軍、花公子,誰先拿到這朵花,並獻給這裡最美的人,便算是今日的贏家。”
那朵雪白的菊花輕飄飄落在金色花海中,十分顯眼。
在座的女眷盡皆騷動起來,在座最美的人?
論身份貴重,當屬沈月如。
可論起相貌,她未必能排進前十。
賢妃沈月彤秀麗,晉寧王妃溫傾慕明豔,相府大小姐張璃端靜,溫家庶小姐溫雅嬌俏……
就連那個罪臣之女沈妙言,也漸漸長成姑娘模樣,在國師身邊端坐着,不僅漂亮可愛,氣質也十分出衆。
只不知,他們二人,會將瑤臺御鳳獻給誰?
花海上空,蕭城燁與花容戰大打出手,兵器交接,摩擦出重重火花,連四周的空氣都錚鳴顫抖起來。
蕭城燁一槍刺向花容戰,卻被對方用刀身架住。
他冷笑:“看不出來,楚國一個區區皇商,竟也有如此能耐。不愧是他手下的人!”
花容戰反手一刀,將他逼退幾步,桃花眼透着笑意:“傳聞蕭將軍驍勇善戰天下無敵,卻怎的打不過我一個區區商人?不愧是五皇子手下的大將。”
自家殿下被侮辱,蕭城燁周身爆發出一股怒意,兩人戰到一起,迅速從空中墜落在地。
刀光和槍影將四周的金色菊花剷平,很快,以兩人爲中心,地面形成一個光禿禿的圓圈。
金色花瓣重影交疊,凌亂飛舞,這二人越戰越酣,誰也不肯退讓分毫。
槍尖挑起地面那朵瑤臺御鳳,往空中一拋,蕭城燁躍上長槍,徑直伸手去奪。
大刀從花容戰手中同時拋出,直直朝蕭城燁擲去。
蕭城燁被迫躲避開來,花容戰一躍站上刀身,伸手便去接那朵瑤臺御鳳。
端坐在側的楚隨玉瞥向身邊的溫傾慕,她的雙眸只盯着場中的人,精緻的眉尖微微蹙起,臉上的擔憂已經無法遮掩。
他垂下眼簾,忽然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突如其來的溫暖讓溫傾慕怔了怔,她看向楚隨玉,對方正盯着場中,似是不經意才握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