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子出車禍了，你趕緊來一下市一。”
“啪踏。”
她手一鬆，手上的手機直接就掉在地上了，樓梯口的歐麗柔回頭看着她，連忙隔空喊道：“夢曦，怎麼了？”
聽到歐麗柔的聲音，她才如夢初醒一般，彎腰將手機撿起來，按着顫抖着的手按着手機揣到兜裡面去，擡頭對着歐麗柔搖頭笑了笑，“沒什麼，程子昊喝醉了，他朋友讓我去接一下，手機沒拿穩，掉在地上了。”
歐麗柔眉頭微微皺了皺眉，看着她半響，才點了點頭：“夢曦會開車嗎？讓伯父和你一起去吧？”
她搖了搖頭，強忍着情緒開口應道：“不用了，你們休息吧，我打車過去接他就好了，伯母，你和伯父先睡吧，這麼晚了，免得身體吃不消。”
歐麗柔看了看蔣夢曦，似乎想到什麼，笑了笑：“要是昊昊醉得厲害，在外面開個房間就好了，不要回來了，免得麻煩你。”
她點了點頭，強迫着自己笑了笑：“好了，我去接他了。”
“小心一點兒啊夢曦。”
身後的歐麗柔說了什麼她不知道，轉身就往大門口走去，握着手機的手心滿滿的都是汗水。
她只覺得自己渾身在發顫，腦子嗡嗡的一團，走出門口被大風一吹，她才發現要打電話叫計程車。
可是大過年的，本來計程車又少，在外面倒數一起過年的人早就叫了計程車了，她打了好幾個自己平時特意幾下的計程車的電話號碼，得到的都只有對不起。
頭上飄着細細的雪花，她沒有帶傘，沒有系圍巾的脖子暴露在空氣中，風颳過來，直直地吹在上面。
可是蔣夢曦就好像沒有知覺一樣，手一邊按着手機呼叫計程車一邊往別墅外面跑。
好不容易叫了一輛計程車，可是對方說要十分鐘之後纔到，她看着前面一條長長的路，直接就跑了起來。
繼承車到的時候她已經跑到別墅門口了，車子還沒有停穩她直接就上了車，報了地址。
車子裡面開了暖氣，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顫，司機做了那麼多年的生意，自然知道一個人大半夜這麼緊急地叫車去醫院是什麼意思，只是看了看後視鏡，沒有說些什麼，在夜深人靜的馬路上將車子開得飛快。
從別墅區出市區起碼要半個多小時，夜深人靜的，路上的車子並不是很多，再加上司機特意將車子開快了，到市一門口不過是二十分鐘的事情。
車子緩緩停下來她就從身上掏錢，可是出門比較急，就只帶了歐麗柔塞給她的兩個紅包，她甚至來不及看紅包裡面到底有多少錢，直接抽了一張一百塊出來遞給司機，擡手推開門的時候直接留下了一句話：“不用找了。”
腳一沾地就往醫院裡面跑，這個時候醫院的人並不多，她現在才發現自己不知道程子昊到底在哪裡。
想要打電話回去，卻發現自己的手指在發抖，明明就那麼一行，可是怎麼都按不到，眼淚直直地砸在手機屏幕上，一滴滴的，模糊得她看不清楚，也觸不了屏。
好不容易終於撥通了電話，可是那一聲聲的連接聲音絞得她心口發痛，連通的那一刻，她張着嘴想要開口，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話，頓了半響才沉沉地問出口：“在哪裡？”
“你在哪裡？我帶你去。”
“門口。”
“你等着。”
電話掛斷的那一刻，她連忙擡手捂着自己的嘴，醫院門口冷冷清清，她站在那裡燈光並不明亮地打在她的臉上，滿臉都是淚水。
蘇清河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景象，他對蔣夢曦的印象最深大概就是那一次在酒吧，她扶着一個男性朋友走的情景。
往後的好幾次見過也只是匆匆的一面，可是他還是能夠在第一眼就認出來那個人是蔣夢曦。
視線落在她身上的衣着是，桃花眼微微勾起，他走過去，看着她收了笑意：“蔣夢曦？”
蔣夢曦對程子昊的朋友兄弟並不怎麼熟悉，他從來沒有說過，只是隱隱約約記得眼前的男人好像在幾個月前的一場婚禮的時候來過，她點了點頭，擡手抹開了自己臉上的眼淚，啞着聲音開口問道：“他在哪裡？”
蘇清河暗暗打量了她一番，抿着脣半響纔開口：“跟我來。”
他神情嚴肅，蔣夢曦只覺得自己好像腳步聲跟一樣，她甚至有些不敢走進去。
直到走到一半的蘇清河發現身後的人沒有跟上來，纔回頭對着她喊了喊：“蔣夢曦？”
陌生的男聲讓她稍稍回過神來，連忙追上去。
一路上誰也沒有開口，醫院消毒水的味道薰得她想吐。腳下的每一步就好像是走在釘子上一樣，疼得直直衝上胸口。
前面的人身長腿長，走得又快，除了在一開始的時候回頭看了她一眼，確認她有跟上去之後，就沒有再回頭看她。
蔣夢曦幾乎是小跑才能夠跟上前面的人，直到前面的男人回頭看着她開口說到了的時候，她已經氣喘吁吁。
她站在門口，只覺得有口氣呼得不暢順，前面的男人已經走進去了，她動着腿跟着進去。
程子昊看到蘇清河的時候眼眸微微一滯，擡頭看到站在門口邊上的蔣夢曦的時候眉眼一皺：“你怎麼來了？”
從接到說程子昊出車禍進了醫院的電話到現在，蔣夢曦的意識就沒有一分一毫的清醒過，拿着手機的手心早就沁滿了汗水，雙臉被來時的風吹得發紅。
她甚至不敢讓自己去想象程子昊到底會怎麼樣，她不敢想，就連進醫院她都不敢看，就是那樣一直跟着前面的人走。
直到現在聽到程子昊的電話，她才恍恍惚惚地擡起頭，看着被包紮的程子昊，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
一側的蘇清河看了一樣蔣夢曦，對着程子昊笑了笑，擡手將他的手機扔到他的手上：“還你，我先回去了。”
說着，徑直轉身就從蔣夢曦的身邊經過。
在走到蔣夢曦身側的時候，他突然頓了頓，視線微微一低，眉眼間皆是揶揄的笑意：“哎呀，怎麼這麼急啊，鞋子都不穿一雙。”
話落，連忙擡腿走人，他只怕自己不走快一點兒，身後程子昊的視線會變成刀子往他身上戳。
男人的話讓蔣夢曦微微一怔，頭微微一低，她這時才發現自己出門的時候走得太急，居然穿着棉拖鞋就往外走了。從別墅裡面跑到別墅區門口，地上的雪水都把鞋子打溼了，腳冷得都沒有知覺了。
視線微微動了動，擡起頭剛好對上程子昊的視線，她才發現對方的視線也正放在她腳上的棉拖鞋上，不禁臉上一燙，有些不知所措。
護士淡定地看了看兩個人，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吩咐道：“注意這幾天不要碰水。”
蔣夢曦這時才注意到程子昊的手背被劃了長長的一條傷痕，被消毒處理之後的傷口有些猙獰，雖然並不嚴重，但是看着讓人膽戰心驚。
程子昊點了點頭，將一旁的大衣拿到手上，往身上一披，側目看了一眼蔣夢曦：“走吧。”
心口終於可以放下來，卻發現尷尬無比，還有一種被看破的手足無措。。
她抿了抿脣，跟上程子昊的步伐，醫院裡面安靜得很，就只有他們兩個人走路的聲音，長長的一條長廊，迴盪着他們的腳步聲。
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她只覺得自己腳下的每一步都是僵直的，只是機械地跟着前面的程子昊走。
她一心想着該怎麼解釋自己這樣的慌亂和緊張，想着該怎麼去掩飾自己犯賤的關心和害怕，以至於前面的程子昊停下來的時候她都沒有發現，頭直接就撞上了程子昊硬朗的後背。
細微的疼痛讓她回過神來，擡頭對上程子昊那雙深黑色的眼眸，心下外微微一顫，嘴脣動了動，想要先開口，便聽到耳邊傳來程子昊涼涼的聲音：“在這裡等着，我去開車。”
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看着對方一步步在自己的視線中走遠。
風吹過來，冷得她渾身發顫，蔣夢曦這時才稍稍清醒過來。
清醒過來後卻覺得，自己還不如不要清醒過來了。
擡手摸了摸臉上緊繃的皮膚，有多狼狽，她甚至不用照鏡子都能夠想象出來。
黑色的奧迪突然停在跟前，她剛擡起頭，就聽到車門被打開和程子昊的聲音：“上車。”
機械地點了點頭，拉着車門上了車。
一旁的手機突然之間響了起來，扣着安全帶的手微微頓了頓，想到自己離開時的急促，連忙拿過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果然是歐麗柔的。
“伯母？”
“夢曦啊，你接到昊昊了嗎？這麼晚了，你一個女人不太安全，要麼——”
“我接到了，伯母。”
歐麗柔上了樓之後一直都想着蔣夢曦離開時的表情，越想越不對勁，眉頭突突地跳，最後還是覺得打個電話給蔣夢曦，現在聽到蔣夢曦的回答，心總算安了下來，微微鬆了口氣：“好晚了，你們回來也差不多要一個小時，就不要回來了，在附近找個酒店開個房間就好了，我已經上了電子鎖了，你們回來也進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