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齊自然沒有想到會這樣，他只是單純地想要跟自己兄弟分擔分擔，現在看到眼前赫然多出來的三瓶酒，一下子也有些慌亂不已。
葉晨星向來滴酒不沾，他雖然平時會喝一些，但是酒量真的不怎麼樣，都是學生，又不是什麼混日子的人，喝酒只當是平日裡面偶爾的情趣，從未當成一種習慣或者日常，他們都不知道喝完這六瓶酒還能不能走着出去。
方齊看了一眼蔣夢曦，知道是自己將事情搞砸了，他雖然平日裡面是吊兒郎當了一些，可是也絕對不會讓女生在自己跟前吃虧，咬了咬牙，正想開口答應，就聽到蔣夢曦開口：“趙老闆，您這不是在爲難他們嗎？這樣吧，我知道她做法實在是太不懂事了，我也不求趙老闆就這樣放我們出去，就算趙老闆肯應承，我們心裡面也不舒坦。我雖然只是星斗小民，可是也明白趙老闆生意人，講的就是公道人心，這六瓶酒就不用浪費了，我一個人喝兩瓶，趙老闆也該消消氣了。”
她面容帶笑，聲音淺淺，雖然說這幾分半是威脅半是妥協的話，卻讓人莫名的生不起氣。
耗了那麼久，趙翔也煩了，雖然說眼前的人確實有幾分姿色，可是難以擺平，倒不如那些花錢買舒心的好受。對方現在態度也放得軟，雖然言語間帶了幾分威脅，倒也算了，他又不是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了。
趙翔笑了笑，沒了心思之後也不想計較了：“那就這樣吧。”
蔣夢曦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真意，“好，謝謝趙老闆。”
說着，擡手拿過酒瓶，直接往嘴上一湊，剛想擡起頭引進嘴裡，卻被人按住了紅酒瓶，還沒有等她看清楚是誰，就聽到程子昊的聲音：“趙總。”
程子昊一雙大手按在她手上的紅酒瓶，和她握在酒瓶瓶頸的手不過隔了幾釐米的距離，她能夠感受到程子昊手指間的暖意，心中微微一顫，將酒瓶拿了下來。
趙翔臉上笑容一滯，看着程子昊又看了一眼蔣夢曦，纔開口應着：“程總。”
程子昊眉目清冷，嘴角平平地拉着，邊沿泛着明顯的冷意，一雙眼眸直直地落在趙翔的身上，“趙總何必爲難一個女人呢。”
趙翔雖然有幾分忌諱程子昊，可是無理的不是他，雖然心中已然讓步，但是面上仍舊強硬：“程總這是哪裡話，難道隨便打了別人一巴掌，還能若無其事地脫身？”
程子昊回頭看了一眼蔣夢曦，她微微擡着頭，看着他的眼眸還帶着沒有反應過來的詫異，右手拿着那紅酒垂在一側，身側站了兩個男生。
他微微皺了皺眉，伸手直接將她手上的紅酒拿了過去，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就直接擡頭喝了。
回過神來的方齊連忙伸手拉了拉蔣夢曦的衣襬：“夢曦姐，他——”
蔣夢曦還沒有回過神來，自己手上的酒什麼時候到程子昊的手上，都沒有明白過來，看着他擡頭就將紅酒就着酒瓶喝了下去。
她怔忪地站在那兒，直到聽到方齊的聲音，才稍稍回過神來，看着程子昊，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他微微仰着頭，視線卻始終落在蔣夢曦的臉上，還沒有等衆人回過神來，他就已經將空瓶子倒着放了過來，視線移到趙翔的臉上，聲音冷冽：“我代她喝，還望趙總前事不計。”說着，伸手將另外的一瓶紅酒也拿了過去，重複着剛纔的動作。
葉晨星站在那兒，看着眼前的男人，身側的手一點點地收緊，最後卻只能鬆開，在程子昊面前，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很無力。
李文雯沒有見過程子昊，直到看着他將蔣夢曦手上的紅酒搶過去她才擡起頭，視線落在那個男人的身上，只覺得心口一跳。
他仰着頭喝着紅酒，喉結隨着那紅酒的流動而滾動，看得她心口直跳。
趙翔神色複雜，卻還是對着身後的人揮了揮手：“既然程總這麼爽快，我也沒什麼好計較的了。”
蔣夢曦看着那些人鬆開了攔着的手，擡頭又看了一眼程子昊，剛好對上他投過來的視線，抿了抿脣，拉着身後的幾個人往外走：“玫媱，我們先走。”
竺玫媱點了點頭，推着呆滯的李文雯往外走。
蔣夢曦幫他們攔了計程車，看着竺玫媱欲言又止的神情，她笑了笑，“沒什麼，你們先回去吧，今天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當是買個教訓。”
竺玫媱知道如果不是李文雯，也不會鬧成這樣，聽着蔣夢曦的話更是覺得羞愧難當，但是也知道除了不要再計較也沒有什麼辦法挽回填補了。
葉晨星看了她一眼，見她還沒有上車，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你呢？”
蔣夢曦看了他一眼，收回扶在車門上的手，“我進去看一看，你們先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今天的事情不要想太多。”
黑夜太過濃郁，她揹着光站在他的面前，他根本就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看到她面容動了動，隨後擡手將車門幫他們關上。
“司機，開車吧。”
她的話不大不小，可是卻真真地落在了他的聽覺裡。
車子緩緩開動，他的視線透着窗戶，只能看着她的衣角被風吹起來，最後什麼都看不到。
李文雯和竺玫媱坐在車後座，走出夜色之後心裡面的恐懼已經一點點地消除了，臉上雖然有着哭過的痕跡，可是她用溼紙巾擦了之後，除了眼睛有些腫，已經看不出來其他任何哭過的痕跡。
她看着車子漸漸地開遠，擡頭拉了拉一側的竺玫媱：“姐。”
因爲剛剛哭過，聲音還有些些許的嘶啞，因爲被她刻意的放低，倒是有幾分討好的味道。
竺玫媱側頭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煩：“怎麼了？”
“那個男人是誰啊？”
竺玫媱想起今天晚上的事情就特別的討厭李文雯，聽到她的問題只是隨便地敷衍：“程子昊。”
“他跟夢曦姐是什麼關係啊？”
竺玫媱本來就不是什麼心思愚鈍的人，李文雯問得那麼明顯，她意識到不對勁了，側頭看着她，冷笑到：“夢曦姐兒子的爸爸就是他，你說他跟夢曦姐是什麼關係？”
李文雯臉色一暗，輕輕喚了一聲：“啊！”擡頭看到竺玫媱冷冷地看着她，意識到自己表現得太明顯了，連忙轉移話題：“夢曦姐居然都有兒子了，那麼五年前的事情難道是真的？那麼王世傑和夢曦姐是怎麼回事？”
這話題，轉移了還不如不轉移。
竺玫媱看着她冷冷一笑：“李文雯，我不管你想幹什麼或者在想什麼，我只是在告訴你，今天的事情就是個教訓！”
她點到即止，也不多說，閉了眼睛就靠在車窗上假寐。
一車子的氣氛沉悶的很，因爲李文雯，誰也沒有再開口，方齊在一旁也沒有了開始的臉色，見李文雯似乎要開口問他，也學着竺玫媱，眼睛一閉，省事！
可是李文雯哪裡是會看眼色的人，直接就拉着方齊：“方齊，方齊，夢曦姐和程子昊現在在一起嗎？”
方齊覺得今天自己算是眼界大開了，被李文雯問得有口氣衝在心口，開口的聲音也不禁帶了幾分怒氣：“在不在一起關你什麼事啊？就算不在一起也沒你什麼事，李文雯我告訴你，夢曦姐和程子昊不是誰都能插足的，你就收起你的小心思！”
到底是個女孩子，李文雯被他這樣一說，心思抖露的尷尬和羞憤，眼淚又掉下來了。
一側假寐的竺玫媱擡頭揉了揉太陽穴，火氣也上來了：“你要是哭你給我下車去哭！”
這是他麼的煩躁加矯情！
蔣夢曦看着車子漸漸開遠，咬了咬下脣，才轉身重新走進去。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程子昊了，大概是喝了兩瓶的紅酒，身上有些酒氣，看到她眉頭微微動了動，腳步不許不緩地走到她跟前，看了她半響，纔開口：“我送你回去。”
她擡頭看了看他，搖了搖頭：“我打車就成了，你也別開車了，剛喝了酒。”
他眼眸動了動，想了想，點了點頭：“那我打車送你回去。”
蔣夢曦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他抿了抿脣，轉身招了個門童，將車鑰匙交給對方，交下了地址，就擡手攔了一輛計程車。
蔣夢曦拿不住他酒量，看着他的臉色也看不出來是好是壞，只聞到車廂裡面滿滿的酒味。
車廂裡面似乎開了暖氣，程子昊擡手扯了扯領帶，鬆了鬆，身子往前一傾，擡手開始脫外衣。
可是車廂有些狹窄，他長手長腳的，着實有些不好脫。
蔣夢曦抿了抿脣，“我來吧。”
說着，擡手搭上了他的衣襟，幫他扯着衣服將身上的大衣脫了下來，將衣服遞過去的時候不小心碰到程子昊的手指，她不禁微微一顫。
她氣血不足，一到冬天手腳就自動地轉冷，無論她穿多少件衣服，都是這樣，晚上的時候手腳也都是冰冷的。
程子昊的手很暖，她指尖從他的掌心劃過，只覺得冰涼的指頭都有些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