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楊鳳凰齜起了小白牙。
“……”楊宗保但笑不語。
“那個老不休。”楊鳳凰跺腳,恨恨的瞪了一眼龍大師。
“哥,別走了,今晚陪我吧。”江鬆撒嬌。
楊宗保看了看江鬆。15歲的孩子,雖然穿着精緻,可是楊宗保總覺得西服不適合這個年紀的男孩子,臉色萎靡,面有戚色,但是沒有表露出來,只是用一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無聲乞求着。
還是個孩子!楊宗保嘆了口氣,微微的點點頭。
江鬆緊繃的肩膀稍稍鬆懈了下來:“那就好,我太寂寞了。爺爺的死我很傷心,可是這麼久以來,被他們折騰得讓我這種傷心變得麻木了。這個環境真的能讓人的感情一點點流逝……”江鬆看着來來去去的悼念者,心裡有感而發。
“你準備怎麼辦?”楊宗保問。在這樣就連葬禮都商業社交話的環境裡,一個正常人都會被折磨得只剩下對名利的追逐了。
“不知道,或許會變成那樣……”
楊宗保一聽心道糟了,孩子心裡開始動搖了:“變成那樣也不要緊,只要你記得你的初衷。”
“嗯。”沒有多說,楊宗保陪着江鬆站在一邊。
來安慰江鬆的沒幾個人,都爭着圍着嶽江,似乎嶽江是老爺子的親兒子一樣。
“那是我爺爺……”江鬆不服氣的說。
“你願意他們用假臉對着你?”楊宗保把手按在江鬆的肩上。
“不願意……”江鬆把頭一歪,轉過頭去。
“別變扭了,好好看着,那是你選擇的世界。”
楊宗保說完,江鬆再次把頭轉向了嶽江處,此時他的眼神裡已經沒有了糾結。
“師父,您看,那個女人去那邊了。”龍大師身邊的人在他耳邊提醒說。
“咦?”龍大師看了過去,皺起了眉頭。
“怎麼啦師父?”旁邊的狗腿察覺到龍大師的意外。
“奇怪?”龍大師向楊宗保那邊走了幾步。
“怎麼啦?”旁邊的狗腿立刻響應道。
“那個男的……我們今天遇到過。他今天沿路評價了別人的墓地。你還記得嗎?”龍大師問。
旁邊的狗腿作勢也向楊宗保那邊看了看,沒發現什麼異常:“那男的沒什麼特殊啊?”
“你不懂,剛纔是沒什麼特殊。可是現在他們站在一起,有點不同了。”龍大師點評道:“這就是所謂的借勢。剛纔那個男人沒有和江鬆在一起的時候很普通,只能看出有些小富,可是現在幾人合在一起氣勢如狼似虎……反倒是嶽江那邊……玄子,過去拜會一下……”一瞬間龍大師就打定了主意。
可是就在這時,羅傑從外面進來了,在嶽江的耳朵邊說了幾句。
嶽江點點頭,走到靈堂的正中宣佈:“大家現在去墓地吧。”說完,就把龍大師招呼在自己身邊一同前去。
龍大師只能讓自己先前的打算作罷。
從外面走進了兩隊一共八人黑色西裝的男人。八人分爲四個一邊,擡起了棺木,在龍大師的帶領下走向墓地。
“鬆鬆,過來。”嶽江招呼江鬆。
楊宗保推着嶽江跟了上去。
棺木別擡着往後山走。
後山的一塊空地上支起了一個架子,棺木就安放在上面。
架子的後面是已經挖好的墓地。
龍大師走過去,在墓地周圍繞了一圈。一邊轉一邊嘴裡唸唸有詞,不停的用手在空中畫着各種的靈符……
一羣衣冠楚楚的人安靜的看着……
終於棺木入土了。隨着承載着屍身的棺木一點點的被黃泥掩蓋。許久不見情緒大幅度波動的江鬆哭暈了過去。
楊宗保尊重面前逝去的老人。雖然老人交給他的有些功利,但是卻是社會生活的生存法則。
剛纔還陽光燦爛的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始飄起了小雨。
小雨掛在楊宗保的身上,形成了一滴滴的水滴……每個人的視線頓時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半個小時之後,嶽江就領着人陸陸續續的離開了。
江鬆沒有移動,這些天只有這個時候,他和爺爺才首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在沒有人打擾的情況下,儘管已經是地上和地下兩個世界了。
楊宗保也不催促江鬆,陪着他站着。
“能否借一步說話?”龍大師終於找到機會接近楊宗保他們了。
“……”楊宗保微微一笑。
龍大師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怎麼回事,剛纔還不是這樣的。此時龍大師眼中的楊宗保和剛纔在靈堂截然不同,似乎一下子從乞丐變成了王子一般,變化太大了。
“大師怎麼啦?”日鬼諷刺的說。
“沒什麼。”龍大師突然閉上了嘴巴,轉身疾走。
“師父怎麼啦?”狗腿問。
“走吧。”龍大師什麼也沒說。
“師父,你倒是說話啊。”狗腿有些着急,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哎,我走眼了,這雙招子不要也罷。剛纔那一隊人不得了。一隻鳳凰陪,一隻惡鬼,一隻佛爺,能圍着的是什麼人?”龍大師話沒說完,任憑狗腿如何要求就是不開口。
……
“那人神經啊。”日鬼啐了一口。
“注意衛生。”楊宗保鄙視了日鬼一下,突然感覺到心尖上針扎一樣疼,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怎麼啦?”楊鳳凰趕緊扶住楊宗保。
“沒事。”儘管面色還有些蒼白,但是疼痛感一閃即過,來得快,去的也快。只不過心裡感覺空蕩蕩的,有些缺失。
“改天去醫院檢查一下吧。”楊鳳凰還不放心。
“嗯,回座頭之後就去。”楊宗保望着墓碑,若有所思。
……
楊宅。
“老太太,老爺……去了……”梅叔走到一直從窗口往外看的楊家老太太身後報告。
“該來的終於來了……”老太太說完就轉身下樓梯,往後院走去。梅叔跟在後面,心情沉重。
風雨欲來。
後院竹林裡有塊地方凸起了一個小包,老太太走到小包前久久不能語。
“這土是我填的,過些日子就什麼都看不見了。”梅叔有些傷感。
“梅叔,去弄點燒酒和小菜,我要和老頭子喝一杯。”老太太吩咐說。
“是。”
……
不多時,酒菜備妥,老太太屏退梅叔,自己盤腿坐在地上。
“老頭子,一路走好。”老太太自飲了一杯。
這一晚,梅叔守在竹林外面,誰都不讓進。老太太一晚上也沒出來。
第二天一早,老太太從竹林裡走出來了,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保密。”
“是。”梅叔遵從。
……
楊宗保陪江鬆在山頂上吹了一夜的冷風。
途中嶽江多次派人來催,都被江鬆一口回絕了。
天色微亮的時候,楊宗保才推着江鬆從山頂上下來。
“鬆鬆,你沒事吧?”羅傑上山接江鬆,兩班人在中途相遇。
“沒事。”江鬆情緒還是很低落。
“走了,好好照顧自己。”楊宗保把江鬆交給了羅傑。
江鬆沒有再挽留,昨晚楊宗保已經說的太多了。
……
下山的時候露水很重,走到半山腰的時候,衣服前面已經非常潮溼了。
等楊宗保他們從山上下去之後,就碰到了熟人。
“楊宗保,走一趟吧。”沈紅邦玩味的說。
“能不去嗎?”楊宗保在沈紅邦面前站定。
“不行。”沈紅邦明擺着強迫。
“我還沒吃早飯。”楊宗保知道暫時只能低頭。
“我帶你們去吃。”沈紅邦馬上接口說。
“走吧。”楊宗保倒也乾脆。
跟着沈紅邦上了他的車,楊鳳凰自然是不會離開楊宗保的身邊,也跟着上車了。日鬼和影子亮開車跟在後面。
沈紅邦直接把楊宗保他們帶到了沈家,讓人給每人下了一碗麪條。
看着眼前熱氣騰騰的白水面條,餓了一夜的楊宗保竟然不能入口。
“就這個?”早上沒有梳洗的楊鳳凰一肚子的火氣,見到白水面條厭惡的用筷子挑了挑。
“大小姐啊。”沈紅邦對梅溫馨有着好感,所以對楊鳳凰從心底牴觸,同時連帶的對楊宗保,心裡也不滿起來,有那麼好的女人還要三妻四妾,男人果然都是不知足的。在心裡非議楊宗保的時候,沈紅邦顯然忘記了自己也是男人的事實,把自己一塊罵進去了。
“哼……”日鬼拍着桌子站了起來。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的時候,楊宗保開始動了,一筷子一口,幾下麪條就見底了。
楊宗保率先行動了,楊鳳凰也只好跟着吃。
用過早餐之後,沈家老爺子從門外進屋了。
楊宗保立刻站起來行了個禮:“沈家老爺子好。”
“哼,你來幹什麼?”沈家老爺剛剛慢跑回來,傲慢的說。
“那我們走了。”楊宗保倒也乾脆。別人說不找他,也不問真假,找個臺階就要走。
“你……”沈家老爺子也沒想到讓楊宗保鑽了這大的空子。
“……”沈紅邦在楊宗保出門之前把他攔了下來。
“咳咳……”沈家老爺子乾咳掩飾了尷尬:“找你來有事。”
“……?”楊宗保沒說話,等待着。
“你幫我做件事。”沈家老爺子理所應當的開口。
“……?”楊宗保還是等待,沒有吱聲。
“廣南發生有疫情,你能過去一趟嗎?”沈家老爺子無奈只能開口說。
“不行。”楊鳳凰首先站了出來,提出了反對。
“這裡沒你說話的地方。”沈家老爺子冷冷的說。
“……”楊鳳凰受挫,怒火中燒,就要爆發,可是被楊宗保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