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隻眼睛,如同無數畢加索風格的扭曲時空的畫作的集合,讓人在視覺上產生怪異的恐怖感。
“你想到了什麼?”陳雷臉色不好。
“這裡有個不錯的畫家。”
“呃?”陳雷沒想到楊宗保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
“開個玩笑,我們恐怕有麻煩。”楊宗保盯着牆壁:“在我看來,這有點宗教崇拜了。你看看,幾乎都是流血的眼睛。但是這些流血的眼睛雖然大小不一,形狀各異,但是……”
楊宗保往後面退了退。
“怎麼啦?”陳雷也跟着後退。
日鬼和花和尚的手下端着槍分別向三個方向警惕着,並不覺得自己有必要參與到楊宗保那裡討論去。
“真漂亮啊……”花和尚在楊宗保的身邊嘖嘖稱奇。
“有什麼看法?”楊宗保知道花和尚對這種非常態的畫面和符號比他的理解要精確些。因爲變態更理解變態。
“人才啊。”花和尚沒個正型。
“好好說話。”楊宗保危險的眯上了眼睛。
“哦,很麻煩。其實這是個三維立體的塗鴉,但是需要站在特殊的角度才能看到裡面藏着的畫。”花和尚說着,帶着楊宗保往一邊移了移。
“見到沒?眯起眼睛看。”
楊宗保照着花和尚所說的方法看過去——果然,那些眼睛先是聚集在一起,然後漸漸的旋轉起來,最後在眼睛的縫隙之間隱藏的畫面出現了。那是一幅畫,一幅非常血腥的畫……
“你們看過就算了,別告訴其他人。”楊宗保當機立斷做出決定,回頭對日鬼喊了一聲:“上路。”
陳雷臉色蒼白,顯然也看到了隱藏的圖畫。
一隊人往城中走。
越接近城市的中央,越是破敗,腐臭的氣味令人作嘔。
“惡,這是什麼地方啊?”楊碩說着就乾嘔起來。
“別吐了,現在吃的很珍貴。”花和尚瞧楊碩不順眼,總是找機會打擊。
“這是什麼鬼地方?”楊碩暴躁的說。
“閉上嘴吧跟着走。”楊宗保沒有理會發牢騷的楊碩。
……
“有人……”陳雷突然見到前面的路邊似乎有個人倒在地上,一個箭步衝了上去。
楊宗保阻止不及,只能對花和尚使了個眼神,讓他上去盯着。
花和尚會意,拔出了武士刀,跟在了陳雷身後上前查看。
地上果然是個人。
陳雷蹲下身,用手搖了搖倒在路邊的人:“醒醒,沒事吧……”
地上的人沒反應,陳雷用手揭開蓋在地上人身上的毯子。
毯子剛一被揭開,鋪天蓋地的蒼蠅朝陳雷的臉上撲過去。陳雷嚇得連連後退:“死了?”
“沒死。”等蒼蠅飛完。楊宗保蹲下身看了看。
“真噁心。”楊碩捂着鼻子,不願意上前。
“沒死,就快救啊。”陳雷催促到。
“你覺得有救嗎?”楊宗保站起身來。
“爲什麼不能,不能放棄生命啊。”陳雷着急的說。
“不是放棄,你不會看看這人到底怎樣了?”楊宗保無奈只能把毯子全部揭開了。
“嘶……”
除了日鬼和花和尚他們其他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原來捲曲在地上的那人,半邊臉全部空了。從表面能夠看到牙齒和牙齦,以及空曠的眼眶……肚子裡的腸子拖出了一節,上面還有蠕動的蟲子……
“可是,人還是活着的啊。”這個時候陳雷也看清楚了,地上人的腹部還在微弱的起伏,顯然還是活着的。
“花和尚送他一程。”楊宗保對花和尚說。
“好嘞。”花和尚話音剛落,手起刀落,地上人的人首分離了。
“楊宗保,你好殘忍……”陳雷現在有些後悔陪楊宗保進來,他們那一羣人毫無人性,竟然對毫無抵抗能力的人下毒手。
“別以爲就你清高。”花和尚刀不回鞘,而是豎在身側。刀身上的殘血一點沒有流下,全部順着刀刃滴到了地上。烏黑的頭髮綁在身後,花和尚這個時候骨頭很硬,身姿筆直,看着楊宗保的眼神充滿着崇拜:“收起你那廉價的同情心。你這輩子也到不了他那樣的高度。”花和尚不允許任何人質疑楊宗保的決定,要不是陳雷還有用,這個時候早就身首異處了。
“哼,說的好聽……”楊碩剛纔被楊宗保的雷霆手段給嚇到了,纔回過神來,就要諷刺幾句。
花和尚突然揮刀。武士刀以一個非常美麗冰涼的弧度,劃過空中,最後落在了楊碩的脖子上:“真想一刀切下,看看你的腦袋裡面是不是漿糊。”
“殺我?你敢嗎?你就是楊宗保的狗,他不發話,你敢?”楊碩嗤笑道,自以爲說的是真理。
“……”花和尚眼睛望着楊宗保。
楊宗保終於捨得開口了:“花和尚比你楊碩重要的多了。如果再廢話,花和尚直接切了吧,不用只會我。至於是不是廢話,花和尚說了算。”
“你……”楊碩沒想到楊宗保會這麼說:“黑枝不會放過你的。”
“花和尚,到時候把黑枝一起處理了。”楊宗保毫不憐惜的說。
黑枝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突然不舒服起來。
……
“人都去哪裡了?一根人毛都沒有。”在走了兩個小時之後,日鬼忍不住發牢騷了。
“原地休息一下吧。”楊宗保想的明白,乾脆走進了路邊一個廢棄的洗衣店裡,拿出壓縮餅乾嚼着。
見楊宗保首先動了,其他人也照着做。
“爺,這麼找下去不是辦法啊。”日鬼給楊宗保遞了一瓶水,開口說。
“放心吧,等着吧。”楊宗保從揹包裡掏出了幾瓶罐頭,打開遞給日鬼:“去,拿出去在店門口放着。”
“好的。”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日鬼還是照做。
大家都在休息修正。
楊碩自從楊宗保放話之後就閉上了嘴巴,同時離花和尚遠遠的。
楊宗保緊盯着店門口。
不多時,就有人在街角探頭探腦。
“日鬼,抓個人進來,我要問話。”楊宗保吩咐日鬼說。抓人這種事情楊宗保不在行,所以讓在行的日鬼去做。
日鬼摩拳擦掌,在店門口守着。
終於街角的人出現了,朝着店門口的罐頭衝了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日鬼也動了。
幾乎沒沒有費力,就把人給收服了,然後提着走進洗衣店,扔在了楊宗保的面前。
楊宗保很意外,面前的人意外的年輕。
“在哪裡可以找到眼睛滴血的病人?”楊宗保用自認爲溫柔的語氣問。
“哼……”地上的人沒有回答楊宗保的問題,而是非常狼狽的把罐頭裡的東西塞進了嘴巴……
“問你話呢……”日鬼一腳把人踹在地上。他嘴巴里的食物也跟着飛出來嘴巴,濺到地上。可是被抓來的人還是沒有理會,而是用嘴把地上的食物舔進了嘴巴里……
“你回到問題,我這裡還有。”楊宗保手裡多出了一個打開的罐頭。
終於成功的吸引力地上人的注意力,眼睛盯着楊宗保的手不肯放開,半天,幽幽的開口:“問……”
聲音沙啞,但是擋不住的年輕。
楊宗保也沒想到對方這麼年輕:“叫什麼?”
“南征。”
“知道哪裡有眼睛流血的人嗎?”
“不知道。”
雖然南征說不知道,但是楊宗保注意到他回答的語氣有些問題,知道他沒說實話:“我是來給他們看病的。”
“哼,很多人要抓眼睛流血的人。但是還真的沒有一個人說是爲了給他們治病。”南征壓根就不相信楊宗保。
“拿去。”楊宗保把罐頭人了過去。
南征急忙爬了過去,狼吞虎嚥。
趁着南征專注食物的時候,楊宗保突然說:“你跟我走吧。”
“什麼?”南征嘴裡塞滿了食物含糊不清:“我又不流血,你找我幹什麼?”
“你掩飾的很好,但是逃不過我的眼睛。”楊宗保微微一笑。
“爺……”日鬼也不理解,這小子眼睛明明沒東西啊。
“你眼瞼上的血跡還沒幹呢,你翻白眼的時候看到的。”
楊宗保話音剛落,日鬼幾步上前控制住了南征,並且強行翻開了他的眼皮——果然,一片血紅。
“跟我走吧。”楊宗保的目的達到,準備帶着人往回走。
“我不去。”南征從日鬼手上掙扎出來,滾到了牆角邊,警惕的看着楊宗保他們:“你們是要把我帶去血祭。”
“我是醫生。”楊宗保強調:“真的帶你出去治療。”
“騙子。其實你們一進來,我就跟着你們了,如果是醫生,你們爲什麼會殺人?”南征盯着花和尚手裡的武士刀,儘量的把身體縮進牆裡。花和尚殺人的時候,那把武士刀的寒光,南征是一輩子都會記得。
“我們真是醫生。剛纔那個人,你認爲是活着好,還是死了更好?”楊宗保問。
“當然是好死不如賴活着。”陳雷發聲了。
“是,活着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食腐生物啃噬乾淨?”
不是南征提出的問題,但是楊宗保卻對着南征回答。
“你可以帶他出去治療。”陳雷再次開口了。
“我說你怎麼老擡槓啊。”花和尚忍不住,刀架在了陳雷的脖子上。
“怎麼?也想殺了我。本來我以爲你是個好醫生,所以冒着危險跟着你進來。可是沒想到,你卻這麼心狠手辣。死就死了,總比與你狼狽爲奸的好。”
“那個人腸穿孔非常嚴重,腹部器官已經被胃酸和消化液溶化了,救不活的。還不如早點結束他的痛苦。”楊宗保還是對着南征說。
“……”陳雷也安靜下來了,但是馬上反應過來:“你憑什麼下結論啊。你纔多大,即便是個醫生,也會出現誤診的情況……”
“我不會誤診。”楊宗保立刻否定了陳雷的說法。
“你怎麼能確定你不會誤診?”陳雷不依不饒。
楊宗保沒和陳雷做口舌之爭,而是對南征說:“和我走吧。但是不保證治好。”
南征低下了腦袋,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楊宗保也不着急,慢慢的等着。
終於南征在天黑之前開口了:“我不能走。”
“那我很遺憾,我去找另外的人。”楊宗保也不多說:“我需要你的一管血,希望配合。”
“這個我同意。”南征伸出了手。
花和尚拿着針管上前在南征的手臂上抽血:“你小子錯失良機啊。如果說天窗有誰能治好你們的病,那就只有一個人。就是站在你眼前的那個人。可是你剛剛錯失良機了。”
“他是誰?”南征怔怔的問。
“他是誰不重要了,我們要去找下個病人了。”花和尚妖嬈一下,把抽出的血液放入了隨身攜帶的箱子裡。箱子裡充滿了氮液,但是也抗不了多久,最多能夠保證36個小時的低溫。
“還兩天半的時間。”楊宗保淡淡的說:“如果兩天半之內不能找到患者,我就不管了。那是天意。”
“爲什麼?”陳雷問。
“因爲這個箱子只能維持三天,而我事情多,沒有時間這麼耗下去。”楊宗保無可奈何的說。
“但是可以再進來的。”陳雷還在強調。
“是可以,但是我不會再冒險了。”楊宗保像是故意施壓一樣,語氣變得非常的威嚴。很難相信一個20多歲的年輕人可以讓別人在語言之中感覺到威嚴。可是楊宗保做到了。在場的所有人在楊宗保說完之後,都感覺到了沉重。話語裡帶着參悟人死之意……
“這裡有這麼多人,十多萬人呢,你爲什麼不救?”陳雷底氣不足的質問。
“我們爺的命可以換來更多人的命,不能爲這區區十幾萬人冒險。”日鬼代替楊宗保回答。
“有什麼證據?”陳雷壓根不信。
“你還別不信,米國那次鼠疫還知道嗎?”日鬼翻了個白眼問。
“電視上有報道。”陳雷不知道爲嘛日鬼提起幾年前的那件事,難道還和楊宗保有關?想到這裡,陳雷懷疑的看了楊宗保一眼。然後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幾年前楊宗保才幾歲啊?大概還在讀大學吧?怎麼能和那場人類史上最近的一場災難聯繫在一起呢?
“那場疫情能夠解決靠的是誰知道吧?”日鬼見對方入了自己的路子,馬上得意的問。
“你不會說和楊宗保有關吧?”陳雷隨意的問。
“當然,就是我們爺。還獲得了勳章和爵位的。”日鬼得意的說。因爲楊宗保那次大疫之後身體不好,在休養,這一切的事情都是薔薇包辦的。可是薔薇和楊宗保現今的關係……所以楊宗保也一直不太願意提起。今天日鬼一時嘴快,圖嘴巴痛快。可是話一出口,立刻反應過來,偷偷的看了看楊宗保,發現他沒什麼反應,這才把一顆心放回了原位,但是爵士和勳章的事卻不敢再提了。
“騙人,我記得報到說是米國人。”陳雷十分迫切的想要戳穿日鬼的謊言。
“對啊,我們爺,以前是米國國籍啊。”日鬼封住了每一次陳雷的質問。
到了這個時候,陳雷想不相信也不行了,默默的閉上了嘴巴,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你真的能治病?”躲在牆角的南征終於說話了。
楊宗保知道重點來了。
剛纔一直忍耐日鬼發胡說的楊宗保終於等來了結果。
“我不能,但是我會盡力的。如果我不盡力,這裡十多萬人就會一輩子被封鎖在這裡。這裡已經是一座死城了,還會變成地獄。”楊宗保誘導說。
“已經是地獄了。”南征突然擡起頭說:“我可以給你們走,但是你們能不能幫我救個人?”
“原因?”楊宗保問。
“那是我妹妹,被抓了,明天血祭。”南征幽幽的開口。
“血祭?”楊宗保想起了入城街口處的那些塗鴉,並且想起了塗鴉裡面隱藏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