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安靜的眼睛裡重新有了色彩,周逸停止了吃東西,郭晶晶則是滿臉掙扎。他們都不約而同的被中間的男人吸引。
“想做好是可以的,但是千萬不要着急。”楊宗保在取下屍體的肋骨的時候說:“欲速則不達,咱們初中就學過。”
天色已經大亮了,也有很多同學來上課,起先沒有人注意到這個教室裡發生的一切,但是後來注意到的人越來越多。因爲老師人數的關係,或者老師本身抱着讓同學們親身經歷的關係,很少有老師會完整的給學生解剖一具屍體做示範。畢竟每個屍體的差異比較大,而且這個工作量非常的大,因爲是展示,所以一般是四肢,一對上下肢全部解剖到骨頭,另外一邊只剝皮展示血管神經肌肉。而且血管神經都是一個顏色,稍不注意就給over,內臟每一顆都遊離出來,可以隨時拿出放進去的,就像孩子玩的積木拼圖一樣。
頭部也是一樣,包括頭皮一邊是解剖到骨頭,並且打開半邊的頭蓋骨,暴露裡面的腦回,另外一邊留下肌肉扒掉皮膚。
加上因爲被福爾馬林泡過皮膚和肌肉的層次感沒有很清楚,皮膚變薄變韌,更有刺鼻的味道,很難讓一個人長時間的保持冷靜。
教室裡很快就被圍得外三層裡三層,這可是幾年都難得一見的高技術含量的現場解剖。
沒有人講話,就算有也會被旁邊的人立刻制止,因爲楊宗保正在小聲的給左安靜解說所有的步驟,其中也有很多談到了自己的看法。
因爲自己的學生都跑了,所以有的老師也跑過來看發生什麼事。有的是讚歎,有的是不屑。那是當然,每個人的思維都不同。這些都被楊宗保不着痕跡的排除在了耳朵之外。
長時間的站立,從早上到晚上10點,楊宗保一直彎着腰,只是偶爾站直了伸伸腰,每當這個時候左安靜就會自覺地爲楊宗保擦汗。
郭晶晶見到他們的互動,總是有些握住拳頭,但是礙於老師的身份,不能像左安靜一樣毫無顧忌。
周圍圍觀的人來了又散,散了又來。人是換了一批又一批。但是圍在最前面的有幾個人,始終沒有走動,楊宗保站着他們也站着。
解剖還在繼續,即便是站在一邊的周逸都感覺疲憊不堪,誰能想還是彎着腰的楊宗保的工作量會多大。自己體會過他的體格,沒有比自己壯實,爲什麼他能夠堅持這麼久。
馮玉祥本來今天也要來完成解剖的,但是一進到教室就是這樣的情況,本來還準備看笑話的,沒想到倒是自己不好意思在這裡解剖完成作業了,畢竟對比太強烈了,如果自己敢在這個教室裡現在這個時候動刀子的話,絕對會被鄙視致死的。本來以爲自己和楊宗保之間的差距並不是很遠,或者自己自以爲是略勝一籌。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肯定是楊宗保家庭條件非常的好,經過了非常多的練習,纔能有今天的成績,如果自己,如果自己有這樣好的家庭條件,一定可以像楊宗保一樣,不,一定可以超過他的。況且現在周逸……
馮玉祥看到周逸一臉崇拜的看着楊宗保,前些日子周逸也曾今這樣看着自己,而自己則是利用那蠢貨的錢,可是現在……
馮玉祥緊緊的握住了拳頭,捶了一下牆壁,離開了,一切都是楊宗保,如果不是他自己的生活不會變的。
教室濃重的汗味和福爾馬林的味道混在一切,令人作嘔。但是所有人依然全神灌注的盯着楊宗保。
在白熾燈光之下,一個清秀的男生在屍體旁的身影可能會映在某些人腦海裡一輩子。
楊宗保在那邊渾然不覺,只是覺得身體痠痛不已,真是不應該一時衝動。
當最後一刀終於落下的時候,周圍響起了鼓掌的聲音。
“師父,我太崇拜你了。”周逸誇張的做出西子捧心狀。
“楊同學,謝謝你。”左安靜羞澀的說。
“你休息一下吧。”郭晶晶這個時候還沒有從打擊中恢復過來,楊宗保這一手真是讓自己汗顏,除了讓他去休息之外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現在幾點了?”楊宗保突然問。
“10點了?怎麼啦?”郭晶晶問。
“糟了。”楊宗保脫下衣服快速的跑開了。
只留下一羣人拿着本子做筆記,這樣屍體的標本可不多見,雖然有些粗糙,但是已經是教課的水平了,更重要的是,這是在10多個小時之中完成的。業內人士都知道這是不可能完成的,雖然是最基本的技能,但是有的人可能是10天才能做到,有的人是半個月,這裡面就有一個接受能力的問題。各行各業都一樣,能做到前茅的畢竟是少數。
楊宗保一出教學樓就給餘鐵男打電話,說自己晚到了不好意思,沒想到餘鐵男給他的回答是知道楊宗保在幹什麼,並且就在解剖教研室,看着他跑出去。
於是楊宗保就在門口等了幾秒鐘,餘鐵男才跑出來和他會合。
“今天聽說有人在解剖屍體,沒想到是你啊。”
“解剖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楊宗保無所謂的說。
餘鐵男徹底無語了,這傢伙不知道自己做了多麼驚世駭俗的事情,自己還是聽說有個人解剖屍體多麼多麼厲害,好奇來看了一下,沒想到是這貨,真是當場雷死自己了。想着和自己爺爺今晚有約,但是又不忍心打擾就在旁邊一直看到結束。自己也有很深的感觸,對人體也有了一個全面的認識,開始的時候是抱有等待的意思,沒想到到了最後卻被那貨帶了進去,自己真是立場太不堅定了。
“快走吧,我開車去。”餘鐵男推着楊宗保就走。
“這麼晚還去?”不是楊宗保不願意去,主要是怕影響老人家的作息時間。
“沒事,週五的話,我爺爺會晚點睡。”餘鐵男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熱心的要介紹楊宗保給自己的爺爺,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心態。
“這是你的車?”不多久,兩個大老爺們就在學校的停車場找到了餘鐵男停的車子,楊宗保一進去,就發問。
“嗯,怎樣?平時不開,週五回家的時候開開,我不喜歡擠公交,出租車很多人坐也不行,有些髒。”餘鐵男有些得意,畢竟在學生時代有車還是比較吊的。
“我不喜歡日本車,不經撞。”楊宗保咂咂嘴說。
“你真俗氣。”餘鐵男找不到話說了,只好冒出了這樣一句。日本車低端的當然是鐵皮不經撞,但是20萬以上的都是不錯的。最重要的是省油啊,算了這些和那個土帽子說也說不通。
一路上兩個男人越走越偏僻,已經出了成了。
楊宗保用懷疑的眼神抱着胸部說:“你想幹嘛?我是良家夫男的,走這麼偏僻。難道想先j後殺?”
餘鐵男的頭差點撞上了方向盤,朝楊宗保怒吼道:“你丫的一身死人味,你以爲我會對你有興趣啊。”
“難道我沒屍體味你就有興趣?你這個禽獸。”楊宗保玩得越來越開心了,也裝的楚楚可憐:“你要溫柔點。”
“我去你的,老子喜歡女人。”餘鐵男感覺到自己的血壓升高了。
“知道你喜歡女人,我開個玩笑而已。”楊宗保立刻正經八百的危襟正坐。
“你……”餘鐵男滿腔的怒火只好嚥了下去。
車子過了高速公路第一個收費路口向右開了進去,在只容得下一輛車的水泥路上開了大概15分鐘左右,就駛進一個都是青磚堆起來的院子。
楊宗保一下車就看見一老人家,對着一塊菜地發飆。
那精神頭還用說,一個字——好。
老頭也注意到有人進來了,楊宗保對他比了個大拇指:“你老高。”
“嘿嘿,小夥子有眼力啊。”老頭子飈完,拉上了褲子,猥褻的靠近楊宗保說:“80多了,不簡單吧。”
“嗯,很不簡單,那早上……”楊宗保也隨之豎起了一個手指。
“當然,一柱擎天,哈哈哈……”老頭得意非凡。
“爺爺。”餘鐵男停好車,就聽見這一老一少猥瑣的對話,實在不想再讓他們這樣的肆無忌憚下去,免得鄰居聽見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呢。
“哦,小余子啊,這就是要介紹給我的小朋友?”餘家老爺子立刻反應過來楊宗保就是剛纔餘鐵男打電話回來要介紹的同學,不過這小子很對味口啊。
“嗯,他叫楊宗保,想向你請教下中醫上的知識。”餘鐵男解釋道。
“嗯嗯,年輕人好學真是不錯……”還沒說完就發現楊宗保的眼神往自己的右邊地上瞟。
“那個是餘爺爺養的啊?”楊宗保嚥了口口水,角落的籠子裡關着條嬰兒手臂粗的白脣竹葉青。
“是啊,你想吃啊?”餘家老爺子問。
“有點,嘿嘿,蛇肉好吃這個毒蛇頭特別好吃,這條白脣竹葉青更加好吃。”楊宗保說完舔了舔嘴脣。
“楊宗保……”餘鐵男一聽眉頭就皺起來了,老爺子最愛的就是蛇,以前是專門研究蛇藥的,這條白脣竹葉青都不讓家人碰,都是老爺子自己喂的。這條蛇可是爺爺的秘方中的重要的貢獻者。經濟價值難以估計,現在楊宗保打這條蛇的注意,肯定會惹老爺子不高興,那今天……所以餘鐵男纔出口阻止。
但是沒想到餘家老爺子哈哈一笑:“不錯,有眼光,一下子就挑出我這最貴的,但是不能給你吃,要不今晚吃油菜花蛇吧,那條我養了很久,肥得狠。”
餘鐵男差點跌破了眼鏡,那人還是自己爺爺嗎,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楊宗保那小子有什麼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