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學過推拿?”楊宗保覺得奇怪,梅溫馨什麼時候成了骨傷科大夫了。
“我是骨傷專業出身的。”梅溫馨在楊宗保的身後小聲說,好像一說大聲楊宗保就會疼一樣:“疼嗎?”
“疼。”楊宗保照實說。
“對不起。”梅溫馨以爲是自己手太重了。
“不是你的原因。家裡怎麼樣了?”楊宗保猶豫了一下才問。
“自從我住了進來,我繼父幾次都想來看我。”梅溫馨好像在說別人的事,一點情緒都沒有。
“那就好,你隨意吧,願意見就見,不要認爲……”
“不會的,那個男人我不想再見了。還有謝謝你。”梅溫馨專注於手上的事情,對於面前的男人,梅溫馨只有感謝,是他把自己從那個漩渦中拉了出來。所以梅溫馨在心裡已經決定了,這輩子不管這個男人要不要自己,都會一直守着。
“不用謝。我的情況你也知道了。並沒有表面那樣風光。以後或許處境更爲艱難,所以這段時間,你要找點東西能讓自己依靠。”楊宗保腦子只能想着其他事情緩解疼痛。
“我能幫你什麼?”
“你能管好自己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躺在牀上去吧,我幫你按按。”梅溫馨把楊宗保扶到牀邊伺候着脫了衣服,趴在了牀上,下身用被子蓋着。
“我最近跟着大小姐學到很多東西。”梅溫馨慢慢報告着她這些天的收穫:“大小姐平時的樣子可不是和你在一起時的一樣,非常的幹練精明。就連我是女人都會被吸引。”
“哦。”楊宗保對這個話題顯然興趣缺缺。
“我昨天在公司的時候,有個女孩子來找大少爺。”梅溫馨正在處理楊宗保腰上的淤青,狀似無意的提起公司的事。
“然後呢?”
“大少爺好像和某些人交代了一些事情。”
“哦。”
“所以你要小心。”梅溫馨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聲音裡有着恐懼。她不敢想象如果沒有了楊宗保,自己未來會是什麼樣子。不管是爲了楊宗保還是自己,梅溫馨都希望楊宗保能夠平平安安。
“知道了。”事實楊宗保早就已經知道,所以不感覺驚訝。一個還沒來多少天的外人都能感覺到針對自己的各種陰謀,更何況處在風暴中間的自己呢。那自己的對策呢?該以怎樣的姿態反擊呢。
“日鬼。”楊宗保突然叫了個名字。
“還讓不讓人休息了,這麼晚也叫。”窗臺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光頭男人,頭皮上的佛珠惡鬼在這夜晚更顯得要脫離頭皮,跳出來。
“我知道你沒睡,幫我做件事。”楊宗保把臉埋在枕頭裡說。
“把楊碩的一雙手弄斷了。”
“你真狠,那可是你親哥哥呢。”
“讓他知道是我的意思也沒有關係。”
“你這人老是不聽人說話呢。”光頭男不滿。
“去吧。”
“真是,也不早點說,現在趕過去要走多遠的路啊。”日鬼抱怨的跳下了窗臺,消失在黑暗之中。
楊宗保感覺到背上的雙手停頓了一下:“害怕了?”
梅溫馨撲哧一笑:“沒有呢,就是覺得我沒有看錯人。”
姑且不說梅溫馨這話裡隱含的意思,楊宗保實在熬不住,發出了微鼾。梅溫馨沒有停手,彷彿現在做的不是累人的活計。
楊鳳凰透過門縫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溫馨的畫面。
也不知道處於什麼原因,楊鳳凰非常的慌亂的離開了門縫,心裡兀自跳個不停。楊宗保受傷的事情,就連梅溫馨都知道是楊碩下的手,更別說其他人了,這其中也包括自己。剛纔看到楊宗保的背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不自覺地抱怨楊碩下手太狠了。但是聽到楊宗保要廢了楊碩的手,楊鳳凰立刻拿出了電話準備個楊碩通風報信。
可是楊鳳凰電話還沒有翻看,就被一隻老樹根一般的手給阻止了。
“小姐,唸經。”梅叔毫無感情的說。
“可是……”
“沒有可是,死不了人的。”梅叔機械般的聲音讓楊鳳凰無從反抗,乖乖的拿起《金剛經》唸了起來。開始因爲賭氣聲音很大,可是讀了十分鐘之中覺得喉嚨幹了,只好降低了音量。
夜還在繼續。這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所有人都各壞心思。
“楊宗保……”一聲充滿恨意的聲音從市中心的一所公寓裡響起。
楊碩面色扭曲之極,雙手以詭異的姿勢擺放着,豆大的汗珠從楊碩的額頭上滾落下來。
“大少爺,我這也是沒辦法,您知道這是宗保少爺吩咐的。”光頭妖男無辜的說。
“老太太知道嗎?”楊碩忍着疼痛問。
“不知道哦,完全是宗保少爺一個人的主意。”日鬼把事情推得乾乾淨淨。
“楊宗保我和他誓不兩立。”
楊碩此時已忘記了疼痛,整個人瘋狂扭曲。
日鬼悄悄的溜走了,但是在剛離開房門之後被一個全身黑色緊身衣的女人擋住了去路。
“黑枝,你還是那麼漂亮。”日鬼笑嘻嘻的開着玩笑,整個人已經衝了過去,一劑刀手讓那個名叫黑枝的女人倒退幾步。日鬼趁機從相反的方向逃了。
“晦氣。”日鬼暗罵,眼看就要逃出公寓大門,沒想到前面又出現一人擋在了唯一的出口。
“青牛,好久不見啊。”日鬼此時也非常的緊張,沒想到這兩尊大神也出現了。楊家歷來就有一主一僕的習慣。老太太身邊有梅叔,總管原先是楊家老太爺的貼身保鏢。就連現在的沈柔,楊靜,楊天明身邊都隱藏着保鏢,只是沒有遇到事情的時候誰都不會暴露。但是別人不知道,保鏢之間卻是互相知道些。
這次日鬼被指名保護楊宗保,日鬼自己也隱隱感覺是被指派成楊宗保的保鏢。楊宗保這個從小就長在楊家以外的孩子當然是不可能有自己的保鏢,就算回來之後也被老太太指定自己這個最沒有忠心可言的通緝犯。
黒枝已經悄悄來到日鬼的身後。日鬼負面受敵。
可是面前的黑枝和青牛雖然日鬼從來沒有見過,但是兩人太明顯的特徵很難讓人忽視。黑枝永遠的黑衣黑褲,黑色的馬尾,全身上下沒有一點色彩;青牛人如其名,高大健壯,結實的肌肉隨時可以給人致命一擊。
日鬼知道碰上了硬茬子了。弓起身體向第三方退去……
“太太。”
楊宅的某個房間裡,梅叔湊在正在打坐的楊家老太太的耳邊輕聲說:“日鬼被沉了江了,黑枝和青牛正在外面鬧,總管擋着。”
老太太睜開了雙眼,擡手讓梅叔把自己從蒲團上扶了起來,走到窗邊。整個楊宅除了路燈以外根本看不到有任何活動的生物。在沒有被燈光寵幸到的黑暗之處不知道正在上演着什麼。
“日鬼,那個沒大沒小的,敢看主人的笑話,沉了也就沉了。宗保待在這裡是最安全的。就是黑枝青牛死纏爛打的個性實在討厭,真不知道總管這個當師父的怎麼教的。”老太太雙目有光看着窗外。
“太太,不能怪那兩個孩子,誰讓當初給了楊靜和楊碩呢。”梅叔站在老太太身後焦急的說。
“你是個懂事的人,怎麼會看不清呢?沒有人指使他們敢進這裡嗎?當我是死人嗎?叫總管下手重一點,省得過了幾年沒有管教的日子小一輩都不知天高地厚了。”
“可是……”梅叔還想再爭取一下,但是被突然回頭的老太太嚇了了一跳。
“你難道相讓他們落得和你一樣的下場嗎?”
“我錯了。”梅叔跪在了老太太的面前。
……
“你們不該在這裡來鬧。”總管看着眼前的兩位弟子,嘆了口氣。
“誰讓裡面的楊宗保沒膽子光明正大的真刀真槍,只知道背後傷人。”黑枝一陣搶白。
“很多事你們沒看透。”總管試圖解釋清楚。
“等我看透楊碩早就死了。”黑枝突然臉紅了一下,好在藉着黑幕的遮掩沒有暴露:“我不管,今天不廢了楊宗保的一雙手我是不會走的。”
“青牛你說呢?”總管見女徒弟說不清只好問站在一邊不開口的青牛。
“我錯了,請師父責罰。”青牛跪了下去。
“我們哪裡錯了?你個孬種。”黑枝就像踩着了地雷暴躁的不行。
“你哪裡錯了?”總管問青牛,並沒有去理睬一邊的黑枝。
“弟子不該把日鬼沉江。”青牛低着頭。
啪,總管一巴掌把青牛甩到了一邊。青牛倒在了地上,但是很快又爬起來,繼續跪在了總管的跟前。但是背挺得筆直,似乎並不服氣。
“知道哪裡錯了嗎?”總管再次問了一次。
“徒兒不知。”青牛倨傲的說,決不妥協。
“一個日鬼沒有關係,就是這幾年錢遭了。再說不是從小養大的,不能和你們比。但是你闖進楊宅就是錯了。這是哪裡?老太太就在裡面,這地方也是你們可以放肆的?在老太太眼皮底下撒野,你們皮厚了嗎?”
“可是,那個楊宗保讓日鬼去卸了楊碩少爺的手。”黒枝不服氣:“爲什麼我們不能弄掉楊宗保的?不過就是一個野種,算什麼的?”
啪,清脆的巴掌聲。
黑枝身體沒有任何的晃動,只是嘴角流出了血。最後吐出了幾顆牙齒。
“你個天生反骨的東西。楊宗保是少爺,你是什麼?吃楊家的飯,靠楊家施捨長大的。也能這樣瞧不起主子?我這一巴掌是要打醒你。你今晚過來是楊碩吩咐的?沒有吩咐你自作什麼主張?知道日鬼的下場嗎?那就是自作主張的結果。”
“我伺候的是楊碩少爺。”黒枝口齒不清。
“不錯,但是你家主人沒有命令你過來,你就不該過來。”總管眯起了眼睛。不是他脾氣不好,是黑枝犯了最不可原諒的錯誤,提起主人一臉的嬌羞,顯然是有了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