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方大勇一番話,成所先是一愣,隨即大怒道:“我們警察辦案怎麼辦,自然有我們的程序,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他們我都認識,當然不用再查身份證了,至於要處理的時候,也會將他們一起帶回去問話。你說他們有槍,有什麼證據?難道要我們什麼手續也沒有,就去搜身不成?你懂不懂法律,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那叫侵犯人身權利。行了,我是朝中區派出所的成大剛,你如果不滿意要去投訴,大可自便。但現在還請你們出示身份證,配合我們的工作,不然我將以暴力抗警拘捕你們,那事情可就變了性質了啊。”
方大勇聽他居然又給自己等人按上這麼一頂大帽子,不由的氣極,有心要再辯駁幾句。歐陽雷卻忽然想起一事,伸手一拉他,低聲道:“給他身份證查,先拖着,等我想辦法。”說着,對他一使眼色。
方大勇疑惑的看他一眼,心想他能有什麼辦法,要真是有那麼硬的關係,又何必來應聘保安啊?有心跟他說,不行就通知單位來人,想來憑着雷氏的背景,應付眼前的事兒應該沒問題,大不了自己等人背個處分就是了。可見歐陽雷神情淡定的模樣,話到嘴邊就又咽了回去,忿忿的瞪了成所一眼,這才招呼衆人一一拿出身份證來。
歐陽雷微微向後半步,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音樂才響幾聲,話筒那邊倪小海的聲音就誇張的傳了過來。
“我靠!雷哥,你終於想起我了,不易啊,小弟盼星星盼月亮的,就等你的消息呢,還以爲你不願意跟我來往呢。這正想着呢,你這電話就來了,哈,是不是有點心有靈犀的味道啊,哈哈哈。”
歐陽雷哭笑不得,手掩着話筒低聲道:“得得得,你別急着嚎了,我碰上點麻煩,不知你有辦法沒?”
話筒那邊的倪小海顯然一愣,隨即滿不在乎的道:“什麼麻煩事兒你說,就算殺了人也不怕,分分鐘搞定。”
歐陽雷聽他說得篤定,心中一鬆,小聲的把事情簡單說了。話筒那邊倪小海聽完,頓時大怒,歐陽雷就聽那邊砰的一聲摔杯子的音兒傳來,隨即倪小海叫道:“雷哥,你不用急。就在那兒等着,不管他們說什麼,別跟着走,等我過去。我/操!還反了他們了,一個小小派出所的所長,也敢這麼囂張,居然欺負到我倪某人頭上來了。你等着,啊,對了,那個博浪會所的人,以後不要輕易得罪。我知道那個佟四,好像跟上面一些人有些交情,咱們雖不怕他,但能少一事就別多一事。你也囑咐你那朋友,管好自己的嘴,咱們今天能護着她,但總有她落單的時候,得罪死了人家,咱可不能24小時的保護她啊。行了,就這麼着,我馬上到。”說着,不等歐陽雷再說什麼,啪嗒掛了電話。
歐陽雷一呆,聽倪小海這話裡意思,這個博浪會所果然有些門道,竟連他這麼囂張的人都不願輕易去得罪,看來自己真要小心處理了。現在自己還不夠強大,要忍耐,等到自己真的變強了,那時候纔可以放開手腳施展。
他心中暗自盤算,見這一陣兒,衆人的身份證已經查的差不多了。唯有那個女孩和自己還沒有查,正要走過去想法再拖些時間等倪小海過來,卻見那女孩對着跟自己要身份證的成大剛怒道:“哼,你憑什麼來查我的身份證?你說認識他就不用查了,那是不是我要是認識京都市市長,也不用查了啊?你認識他就能保證他沒犯法?哪有這種道理?”
這女孩唧唧咯咯,如同機關槍掃射一樣,語速又快又脆,說的成大剛不由一呆。這女孩嬌豔嫵媚,清麗不可方物。此刻雖是嗔怒之下,但卻自有一股風情。
眼底閃過一絲慾火,又極快的掩飾過去。成大剛乾咳了一聲,這才微微皺眉道:“你這小姑娘說話怎麼這樣纏夾不清的,我不是說了嗎,待會兒回去調查時,自然也會將他們一起帶回去的。什麼時候說過認識他就保證他不犯法了?呵呵,你認識市長?那成,你要真是認識市長,這身份證就不查也罷。我想市長認識的人,總不會連個正規的身份證都沒有的。哈哈哈。”
成大剛說完大笑,目光卻又禁不住在小姑娘面上轉了一轉。後面張浩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只是卻極快的掩飾過去,開口道:“成所,就是這個這位小姐拿了四叔的東西。”
成大剛“喔”了一聲,心頭不由暗喜,面上卻愈發的威嚴起來。女孩兒滿面通紅,直覺中眼前這個中年所長的目光,雖是輕輕一瞥,但卻給她一種刺透了衣服的感覺。眼見兩人一唱一和的,不由氣惱。跺腳道:“好,你相信市長是吧?我這就給他打電話,看你怎麼說。”說着,拿出一款小巧的手機,撥起號來。
成大剛面色微微一變,這個小丫頭難道真的認識市長,那麼她的身家背景可就絕不簡單了。自己還是小心點好,別一個不留神,翻了船可就後悔莫及了。這裡事兒要是涉及到了市長認識的人,那就成了上層的博弈了,自己這種小蝦米還是離得遠些纔好。不然只怕最後連骨頭都不會剩下幾根的。
心中盤算着,並不攔阻,只是靜靜的等着。電話很快接通,小丫頭面上堆起迷人的笑容,甜甜的叫了聲杜嬸兒,隨即問道:“杜嬸兒,我田叔叔在不?讓他聽個電話行不?”
那邊想來是說在,小丫頭頓時滿面堆歡起來。手機的通話效果不錯,站在女孩身邊不遠的歐陽雷和成大剛,都隱約能聽到裡面的聲音。
“你這丫頭,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是不是又闖了什麼禍了?說罷,我可不相信,你只是想我老頭子了纔打個電話來的。”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歐陽雷並沒覺得如何,成大剛卻是神色大變,他聽的清楚,這個聲音正是京都市市長,市委常委副書記田野的。這小丫頭管田野叫叔叔,而田野也樂呵呵的答應着,這個時候,說接電話就接電話,可見這丫頭的背景絕不是自己這個層次可以夠得着的。
這一刻,成大剛簡直連死的心都有了。想想剛纔自己說的話,而且還有着將這朵花兒獵取了的心思,不由的額頭冒出汗來。
小丫頭卻並在意他怎麼想,皺着好看的瓊鼻,在電話裡跟田野撒嬌不依一番,這纔將事情說了。只是從她口中說來,整個事兒卻全變了樣了。直把自己說的可憐無比,無辜又無助的,簡直就是聞者落淚,聽者傷心啊。在她口中,不但張浩等人是十足十的惡人,連成大剛也簡直是十惡不赦了。
旁邊衆人聽得暴汗,陳永擡手抹着額頭,暗自慶幸,和這會兒成大剛等人比起來,這位姑娘對自己不知是多麼溫柔了。悄悄湊近歐陽雷,低聲道:“歐陽,你就玩咱們吧,我/日的,你這朋友究竟是幹啥的啊?有這關係,還讓咱們在這兒吆五喝六的,我可真是無語了。”
歐陽雷神色尷尬不已,心中也是暗惱。好在方大勇等人這會兒正都驚得反應不過來呢,沒空找他麻煩。但只怕醒過味兒來,肯定跟自個兒也不會算完了。想想自己還去麻煩倪小海幫忙,也不知倪小海的關係到底是什麼關係,要是不如這位市長大人,那可丟人丟大發了,連帶着倪小海也給栽進去了。
他們幾人各自心思,成大剛卻是聽得面青脣白。六月的天氣雖是炎熱,但到了晚上還是相對涼爽的,而成大剛此刻卻是豆大的汗珠子,噼裡啪啦的往下滾,一雙手顫抖着拿着手絹不停的擦拭着,偏偏還不敢打斷小丫頭的電話,這種滋味,簡直讓他快要只求速死了。
跟着他一起進來的兩個警員,互相對望一眼,下意識的悄悄向後退開一點。這個時候,誰都知道,成所這下,麻煩大了。
張浩眼見事兒不對路,對着軍子打個眼色,軍子點點頭,悄悄的轉身去了。場中衆人唯有歐陽雷看到,想要攔住,微一沉思,卻又閉上了嘴巴。如今那位四叔能出來可是最好,這樣各方來的勢力纔會找到相對應的等階,不至於搞出什麼大領導過問小事的尷尬局面來。
小丫頭唧唧咯咯的說了半響,好容易停住,這才嗯嗯啊啊的應着,隨即將手機遞給成大剛,滿面譏誚的道:“成所是吧,喏,田市長說跟你說兩句,要你接電話呢。”
“啊?啊,接。。。。接。。接電話,接電話。”成大剛渾身一震,抖索着將電話接過來,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喂,是田市長嗎?啊,我是朝中區所的小成啊,啊,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您放心,我會嚴格按照律法辦案的。啊?徐所來接手?好,好,好,是,是,我明白了,您放心您放心。”
渾身不可遏止的顫抖着,小心的將手機合上,遞給小丫頭。這才滿臉諂笑的微微躬身道:“您請稍等等,田市長說,待會兒徐所會親自過來,肯定會問明白事情經過的。只要把誤會說開,不會有事的,呵呵,不會有事的。”他後面兩句反覆強調着,也不知是安慰小姑娘還是安慰他自己,這一刻,剛纔那位端嚴沉厲的成所,再沒了半分威風。
歐陽雷等人看的大是爽利,正在高興的時候,猛聽外面汽車喇叭嘶鳴,連續不斷的急剎車聲,便在門口處響起。車燈一暗,一大幫人已是氣勢洶洶的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