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外功初融

歐陽雷險之又險的避過了徐軼倫的一招猛攻,不但他心驚,就是旁邊圍觀的方大勇等人,也是暗捏了一把冷汗。不過同時,對於他適時躲避的身法,也是大感驚奇。

徐軼倫心中卻更是凝重,自己蓄勢已久的一招,竟然也被對方避過,顯然對手果然是深藏不露,哪裡還敢多想。招式一走空,雙腳發力猛旋,頓住了去勢,口中呵斥一聲,左腿藉着腰胯扭動之力,一個鞭腿順勢掃出,對着歐陽雷的腰間抽去。

歐陽雷心中忿怒,這個徐軼倫面上看去很是和善,但一動手卻是招招進逼,毫無半分容情可言。眼見他腿上帶着罡風再次襲到,不由的發了性兒,口中也是怒喝一聲,對掃過來的鞭腿毫不理會,一步邁出,左掌垂到腰間,右手握成拳,對着疾掃而來的徐軼倫大腿猛擊過去。

這一招一出,衆人同時驚呼,徐軼倫也是嚇了一跳,哪成想歐陽雷不過纔剛動手,就使出這種兩敗俱傷的打法。眼見自己一腳雖然是能掃中對方,但對方左臂下垂,已經護住腰部,就算踢中,也不過是最多是讓對方手臂受創,但對方這一拳要是砸到了自己腿上,只怕這條腿可絕對利索不了了。到時候,下盤不穩,還談什麼打敗對手啊。

他心中盤算清楚,掃出去的腿忽的一曲,身子在原地轉過半圈,讓過歐陽雷一拳狠擊,隨即左腳落地一點,身子忽的跳起,右腿屈膝而動,待到距離差不多時,猛地一個彈踢而出,對着歐陽雷的下頜處擊出。

他整個攻勢順暢無比,順勢而成,招式變換之間,毫無艱澀之感。何兵與陳永對望一眼,都是不由的微微點頭,暗暗佩服這人的靈動迅捷。從這幾招兔起鶻落的交手來看,徐軼倫的搏擊功底顯然是極爲深厚的,就算自己兩人相對,要是不出殺招而單以搏擊來論的話,都不會是他的對手。兩人心中想的一樣,不約而同的都是爲歐陽雷擔心起來。陳永更是睜大了眼睛,留意着徐軼倫的招式套路,準備應付下一場的對決。在所有人心中,顯然歐陽雷從開始就被動,到現在爲止,幾乎是先機盡失,除非有什麼奇蹟,不然敗局已定了。

只是正當衆人以爲歐陽雷這下要捱上下狠的了,卻見歐陽雷腳下又是一滑,翩翩然的,似左實右,先是向後微退半步,隨即身子半轉,不但避開了徐軼倫這霸道的一腳,更是將身子轉到了徐軼倫的左側空擋處。

衆人驚咦一聲,不由精神一振。只覺歐陽雷剛剛躲避這兩步,大有玄妙。跟自由搏擊靠不上,和拳擊倒是有些相似了。其實自由搏擊是一種錯誤的翻譯,真正的翻譯應該是踢拳,重視腿的攻擊和殺傷力,不論自由搏擊、拳擊還是柔道、空手道,其實都是屬於格鬥的範圍。只不過各家側重點不一樣,形式上也有着明顯的差異,這才形成如今的百花齊放的景象。如果一定要找個另類的,那就是中國的古武術了。但因爲這種術法在古時就屬於各家敝帚自珍的東西,現在早已失傳,無人能真正的見識過。

衆人眼見歐陽雷頗爲奧妙的躲過了兩招殺招,只道他定然會抵隙而進,趁機扳回劣勢。哪知道一看之下,都是不由一呆。

原來,歐陽雷躲過這一招彈腿後,面上神色大爲古怪,似笑非笑,迷茫中還帶着一絲興奮,根本沒趁機進攻,不知在想些什麼。

衆人奇怪,徐軼倫奇怪,卻不知歐陽雷此刻心中卻是驚喜交集。他第一次躲過徐軼倫的刀手,自己並沒在意,只當是下意識的動作。但剛纔這次躲過彈腿,卻讓他腦中陡然如同閃電霹靂一般,有種在瞬間撥開雲霧,窺到了冰山真相的感覺。

這一招躲避,分明就是當日跟休斯對打時,休斯腳下踩動的那種步法。只不過,在他此刻使出來,又自然的按照自身的條件做出了相應的調整。這種能力,對歐陽雷來說,好像是與生俱來的一樣,腦海中似乎模模糊糊的有些影子,平常捕捉不到,但一旦到了緊急關頭,卻被瞬間激發出來了。

他這一刻,眼前忽然沒了徐軼倫,沒了比試,沒了任何人。翻翻滾滾的,全是當日休斯踩踏的那種,令人眼花繚亂的步法。只是那影像極是模糊,飛速的在腦海中往來反覆不停,一遍又一遍的動着。歐陽雷的意識完全沉入其中,對外界的事情卻是沒了絲毫感應,只覺的那影子飛速的動着,初時還以爲是休斯,但最後卻駭然發現,那影子大袖飄飛,根本與休斯沒半分關係。

這且不說,那步法本來他以爲是休斯踩着的那種,但隨着那影子反覆不停的遊走,讓他一遍比一遍體悟的深刻,那步法其實跟休斯只是有些似是而非罷了,或者說,是在休斯那種步法上,被重新改良,結合了體內錦衣的力量,而自行演化出的一種身法。此刻與其說這是休斯當日使用的蝴蝶步,倒不如說是一種全新的格鬥步法。

歐陽雷心中喜悅,不自覺的隨着那影像而動,在他感覺上只是自己腦海深處的意識罷了,卻不知體現在外面的,此刻衆人眼中,卻截然是不同的景象。

徐軼倫眼見歐陽雷再次避過了自己十拿九穩的一招,心中驚凜,落地後生恐歐陽雷趁機來攻,急往後退開防備。只是等他閃開,卻沒有想象中的攻擊跟來,目光及處,卻見歐陽雷也停了下來,雙目微闔,嘴角略略勾起。他不知這是歐陽雷初聞大道,心喜所致,只當是歐陽雷對自己的不屑,心中不由暗惱。

當下微一調整氣息,上前一步,大喝道:“勝負未分,咱們再來!”說罷,雙手虛握,一前一後,踩着之字形步子,再次攻向歐陽雷。

只是這次更讓衆人,也包括徐軼倫自己在內的人驚疑的是,歐陽雷乾脆雙手垂下,根本不做任何封擋。眼見徐軼倫雙掌堪堪到了身前,換做旁人,肯定是難以躲過的了。就算徐軼倫也是心中驚疑不定,唯恐對方有什麼圈套,遞出去的招式,生生的收回三分力道,以便自己有更大的迴旋餘地。

他只覺的自己擊出去的雙拳,甚至都能感受到了歐陽雷身體表層的溫熱了,卻見歐陽雷在這一刻忽然動了。就如同是被風吹起來的枯葉,又好像是翩然落下的花瓣,帶着一絲兒出塵之氣,整個人如同沒了份量一般,向後微微一飄,讓徐軼倫的雙拳,就差着那麼半寸的距離而宣告走空。

衆人控制不住的驚呼聲中,徐軼倫卻是羞惱不已,眼見歐陽雷對自己的攻擊好像是閒庭信步一般,便不再保留,大喝一聲,已是如狂風驟雨一般攻了上去。招招進逼,進步連環,如同海浪翻涌不絕。但歐陽雷一個身子,卻在這一霎那間,也忽然好似成了一個沒有實質的影子,在漫天的拳影腿風中,飄轉不定,遊走攸然。任憑徐軼倫再怎麼密集的攻勢,也是沒能沾上他半分衣襟。

徐軼倫越打心中越急躁,最後眼見歐陽雷也不反擊,索性毫不保留,招招都是進手,全然不考慮自身的防守了。

衆人到了這時候,已經是看的瞠目結舌,大張着嘴巴合不攏了。要知道武術之中,步法是極爲重要的一環,各家各派都有自己的獨到之秘,但也僅是限於,或配合雙手封擋,或配合雙腳的攻擊而相輔相成的。何曾見過這種,單憑步法與人放對的事兒?這種景象,貌似在現實中從所未見,是隻有一些小說上纔會有的段子吧。

如果說剛纔何兵和陳永的對打,如同雷霆霹靂,砰砰乓乓的,果然是男兒漢對打的那種熱血慘烈之氣,那麼,此刻,徐軼倫和歐陽雷這場對打,在衆人感覺中,只不過是徐軼倫對着一個電腦特效模擬出的虛幻人像,在獨自練習攻擊技法罷了。

因爲被攻擊的主體歐陽雷,停轉進退之間,毫無半分人間氣象。有時候,明明見徐軼倫一拳打中了,卻竟然能打穿了他的身體,讓衆人心頭不禁猛跳。轉眼才發現,徐軼倫其實什麼也沒打中,只不過是歐陽雷身法太快,殘留在衆人眼底的一個幻像而已。

場中徐軼倫氣息漸粗,額頭上熱氣蒸騰,面孔赤紅。任憑他怎麼加快自己的攻擊速度,卻依然只是徒勞。而且,讓他大爲鬱悶的是,對方這種鬼魅般的身法,不但打不到,甚至也是擺脫不了。隨着自己的拳勢迴轉退讓,對方一個身子,便如同和自己之間,有着一道無形的繩索系在一起似得,隨之而動。雖然這會兒已經知道歐陽雷應該不會趁機攻擊自己,但作爲一個武人來說,下意識的將對手擋在圈外,卻是幾乎成了一種本能。這種情況下,歐陽雷此刻便如同一個一時不停的巨大磨盤,一點一點的消磨着自己的體力,讓徐軼倫心中升起一陣深深的無力感。

場下衆人看得目馳神搖,不能自己,只覺的呼吸都有些不暢。而唯有一個人,卻是雙目中閃着莫名的光芒,雖是看着場中這一別開生面的打鬥,但顯然心思並沒在上面。不時的低頭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麼,這個人,正是方大勇的父親,東都市人民醫院的副院長,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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