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隆他們的傷都在表面,很方便消毒上藥,再小心防水,透風見氧,有個三四天的時間就能痊癒,告別疼痛。
可是席三默和他們相比,那就慘淡很多,她的傷在右邊舌頭的中間位置,一個彎月的形狀,如果再咬深一點點,傷口就需要縫合。現在無需縫合,但沒個十天八天的時間,她是休想逃離這份痛苦。
說話的時候,她很疼,疼得口腔一直分泌唾液,雖然不停地吃着自己的口水,但這種疼好歹還能忍。忍不住的,還是吃飯的時候。
受傷的舌根本沒法帶着食物起伏旋轉,每一次的擡起落下,那都是一種五馬分屍般的撕裂的疼,疼得腦袋都嗡嗡的發脹。如果不小心再被米飯或者湯汁碰到傷口,那就更是疼得想死。
身體壓制不住的顫抖,冷汗從額頭一直滑到下巴,往傷口上灑鹽,也不過如此啊啊啊……
所以只吃了兩口飯,席三默就顫微着手放下湯勺,不看霍離,不看十二,只望着餐桌上透明的空氣,無力的說:“我吃飽了,先去午休,你們慢用!”
席三默還吃了兩口,霍離卻是連筷子都沒有動,他把席三默弄傷了,他把席三默惹毛了,他逼着席三默收回了愛收回了心,冷漠的只把他當成合作人,離陌生人也就只剩那最後的一步之遙。
這樣的情況下,他哪有味口,哪有心情,安排在辦公室一起用餐,也就是想多看看她,想了解她的傷到底有多重。自她進來辦公室用餐,他的眼睛就沒有移過地方,自始自終的都癡呆呆地落在她的身上。
她疼,他跟着一起疼,她疼得臉色蒼白冷汗淋漓,他就拽緊拳頭,在心裡狂罵自己,混蛋玩意,竟然傷她這麼深,混蛋混蛋……
這會兒見她要走,霍離又急忙起身,從茶几上拿起一個小白瓶攔在她的面前,臉上涌着強烈的落寂和歉意:“這是我配的中藥,你抹在傷口上,很快就不疼了,抹個兩三次,舌上的傷也就能痊癒。”
沒有擡頭,席三默又錯過了霍離寫在臉上的心情,本想拒絕,但十二在場,她只能伸手接過藥瓶,客氣的過份:“有勞霍總費心,謝謝!”
“默兒……”
席三默反感,厭惡地繞過他:“霍總快點去吃飯吧,一會兒飯就該涼了!”
吃什麼吃,吃了也會消化不良,霍離的心像掏空了一樣,疼的找不到根,他跟在席三默的身後出了辦公室,又一路落地無聲的悄悄跟着她。
多靠近她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席三默沒有往後看,也沒有聽到腳步聲,拐進休息室時,她把霍離給的藥瓶隨手就丟進了垃圾桶,小恩小惠,她不稀罕……不,凡是他給的,她都不再稀罕!
藥瓶落進垃圾箱,一聲脆響,響在霍離的心頭,如五雷齊轟。
這藥是他親自出去配的,還買了搗藥的工具回來,再親自動手把藥切成段、搗成沫,他費了兩個小時的時間,才弄
出這樣一小瓶藥粉,也就剛剛夠她今天的用量而已。
他沒法解釋,也不能全盤托出前因後果,更無法一五一十地告訴她真*相,但是他有彌補,有用他自己的方式向她道歉,減輕她的痛苦,可是……
她統統不要,對他一切的一切全部都開始視若無睹!
都知道委屈,可他又何嘗不委屈,論受傷,席三默傷他的次數更多,走到今天這樣的境地,他也是被氣的,被她氣的:“席三默,你真的是個狼心狗肺,我掏了心窩子給你,你還嫌它是臭的。”
席三默後背一僵,這才知覺霍離跟了她一路,還親眼見證了她的放肆,只是見證了又怎麼樣,本小姐不要就是不要,她也不轉身,只冷冷的說道。
“霍總好像忘記了,我學的西醫,竟然學的是西醫,那就不能砸了自家的招牌。你給的中藥不符合我的身份,我不能用。我是白眼狼也好,我狼心狗肺也好,我對霍總的心窩子都沒有興趣,所以霍總的心窩子還請自己保管妥當,臭,也請它臭在霍總身上,千萬別污染到我。”
溫順的時候像小貓,炸毛的時候比老虎還兇,伶牙俐齒,霍離又被噎個半死,好半天他才拽緊拳頭反駁:“天下武術本一家,醫術也如此……”
“錯!西醫是近代和現代的醫學,中醫則是農業時代的產物,西醫和中醫不出自一個國家,他們一直也都是相對立的。霍總,不好意思,你的近親關係走歪了,還請回吧!”席三默微笑轉身,眉梢淨是疏離漠然,語氣譏誚刻薄。
“席三默……”
霍離的眼光冷嗖嗖的,散發出迫人的威壓,席三默纔不怕他,眼一挑,那也是秋風颯颯,百里肅殺:“我只學西醫,只信奉西醫,我和大多數西醫研究者一樣,對中醫沒好感。霍總,十三還在等你,我也要去上藥了,告辭!”
告辭,你怎麼不說後會有期,席三默,本王真的要被你氣死了,如果有一天,你把本王折磨至死,就算你後悔,哭得昏天黑地的求本王回來,本王也不會再回到你身邊。
惹不起你,脾氣大的像個天王!
霍離一邊哀嚎惹不起,一邊又不讓席三默躲着他,他追上兩步,伸手撐着將要合上的房門,冷冽地說:“明晚的宴會,你和十三一起參加,她沒有禮服也沒有首飾,今晚你陪我們一起去買。”
“好!”淡淡掃過他冷的眸,席三默也是應得波瀾無驚,門,緩緩合上,隔離了霍離外冷內熱的光,隔離了席三默心如死灰的絕!
一裡一外,一靜一沸!
蕭不凡下午三*點纔回來,他帶回來了一顆米粒大的黑色跟蹤器,這顆跟蹤器是黑道用的最新款式,高精密加密鎖,具有防干擾,防偵探,精確定位等等功能,霍離拿上這顆跟蹤器端詳了很久,才讓蕭不凡去健身房,把呆了一下午的十二叫回來,上街購物。
十二很興奮,也熱衷購物,她買了很多的東西,
還一買都是三份,她花錢花得很開心,話也多了很多,不停地和霍離說,不停地徵求霍離的意見。
霍離的眼神一直追着席三默,他嗯嗯好好的隨口應着十二,還時不時敷衍地幫她挑個顏色,挑個款式,可即使這樣,店員也誤解了,羨慕對十二說:“你男朋友對你真好。”
男朋友!
多好的字眼!多心怡的稱呼!
席三默覺得自己就像一個高瓦數的大電燈泡,走到哪,都明晃晃地干擾着他們的親密,她識趣的起身離開,沿着櫃檯心如止水的慢慢遊覽。
首飾區,金銀玉鑽,琳琅滿目,在燈光下閃着璀璨富貴誘人的光芒,席三默一路看過去,終於在一箇中檔的櫃檯區,看中了一根鑲玉的白金項鍊。
這根項鍊很普通,沒有鑲鑽,也沒有過多的繁複設計,墜心是一個雙心連體的圖案,中間鑲着一塊成色不錯的和田碧玉。玉色很清亮,配着白金的鏈子,顯得清澈又大方,雖然不是很起眼,但也足矣跳入顧客的眼球。
“小姐,喜歡的話,可以先試一試?”店員很會識眼色,雖然席三默沒有指出那根項鍊,但她順着席三默的目光,也準確地找到了那根項鍊。
席三默被驚擾,莞爾一笑地搖了搖頭,就又邁步離開。
雙心,她已經找不到另一顆心,來和她組成雙心鏈。組不成,買來又有什麼用!
店員很失落地跨下臉上欣喜的表情,伸進櫃檯的手,也軟了一下,又慢慢地抽*出來,只是還沒有完全抽*出來,悄悄跟着席三默走來的霍離,忽的敲了敲上方的玻璃,對店員輕聲說:“把剛纔那位小姐看中的項鍊包起來。”
“好好好!”店員怎敢怠慢,臉上笑開了花,打包的手勢也如風捲殘雲,生怕這男金主後悔,也一走不回頭,提成啊,錢啊……
三人回到莊園已是晚上七點,席三默舌傷很疼,她沒有吃飯,就直接回房休息。
十二出去一天,一來擔心十三的身體情況,着急去看她。二來也有很多話對她們說,特別是那個能讓她逃離苦海,滅除席三默的新計劃。
所以她裝成很可憐很弱勢很無助的樣子向霍離求情,求他准許她回房間,和姐姐們在一起呆一小會兒。
霍離的心思本來就不在十二的身上,他想都沒想,一口就答應了,他也急忙回到書房處理剛買回來的項鍊,他要把跟蹤器裝進項鍊中,如果再發生昨晚那樣的劫案,他也能在第一時間內找到席三默。
打開項鍊,取出和田玉,霍離拿着小鑽神情專注、力道維穩,他小心翼翼的在玉後挖了一個小坑,然後把跟蹤器埋進去,等他把項鍊恢復原型時,已是凌晨兩點。
凌晨兩點,席三默應該睡死了吧,現在進去她的房間,她應該不會知道吧!
默兒,有本事你別睡着,本王讓你囂張,本王看你這會兒還能怎麼個囂張,本王進來啦啦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