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火湮滅,火星耀逝。
小小泥爐之內,冉冉升起香甜之味。
修長手指快如閃電探入爐腔,飛速將噴香的烤紅薯夾入盤中。
第一火出爐的烤紅薯,噴香撲鼻,令人垂涎欲滴。
阿瑟一定喜歡。
嘴角勾起笑意,端起瓷盤,步履輕靈行至東側廂房之前,小心將烤紅薯放在窗臺之上。
側耳聆聽,屋內有節奏的小呼嚕聲一如既往睡得酣暢淋漓,總算安心了幾分。
旋身轉至自己廂房,推門而入,一片昏暗。
屋外,天色未明,曉星殘冷;
屋內,一盞油燈,煢影孤搖。
搖曳燈光旁,流曦黑衣筆直,抱臂端坐桌邊,垂頭寐睡。
輕輕嘆息,爲流曦披上外衣,繞過木桌,行至牀邊。
牀鋪之上,一人身形僵挺,形容憔悴,雙目裂血,死死瞪着自己。
那目光中的冰冷殺意,仿若細細的針尖,若有若無刺着心臟,滲出令人麻木的疼痛。
“季少俠,你之前誤入迷心陣,險些走火入魔,此時血脈沸騰,十分危險,屍某暫時封住了你的內力,待一個時辰之後,脈行運轉正常之後,內力自會恢復。”
牀上之人眼眶豁然暴突,嘴皮亂抖,似乎想說什麼。
只是看那神情——
若是用阿瑟在此,定會說——
先人闆闆!看這貨的表情,肯定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嘴角溢出苦笑,探出食指,輕點喉頭穴道。
季維君身形一抖,豁然彈坐起身,怒聲狂噴而出:
“尹天清你這個禽獸,我要殺了你——”
“咔!”
一隻蒼白的手瞬時探出,死死掐住了季維君的脖頸,也掐住了季維君的後半句話。
眸光轉動,看向牀邊溢出嗜血殺氣的黑衣男子,心口刺痛仿若也弱了幾分。
“流曦,莫要傷了他。”
“公子?”流曦一臉不贊同。
嘴角勾起無奈弧度:“趁天未亮,與屍某一起將季少俠送回去吧。”
“公子!”流曦整張臉都沉了下來。
“尹天清,你又想做什麼?!”季維君怒吼。
“屍某隻是不想阿瑟他們起牀之後,看到季少俠煩心。”
“公子……”流曦緊蹙眉頭,露出了十二分不贊同的神情。
暗暗嘆氣,起身,邁步,行至門前。
窮目遠眺,藍空漫漫,明淨星華流淌在涼爽山風之間。
回頭:“走吧,早去早回。”
流曦憤憤咬牙,將季維君整個人從牀鋪拎起,手掌卻狠狠逼住季維君身後死穴,
“公子仁慈,不願殺你,但你若有半分不軌,就莫要怪我失手了!”
昏暗光線下,黑衣青年宛若地獄煞鬼,全身溢出刺骨殺氣。
季維君臉色變了,整個人抑制不住開始發抖,只能隨着流曦步法,踉蹌前行。
看來流曦這幾日隨在千竹身側,頗得千竹真傳啊……
嘆氣搖頭,邁步走出華景舍院。
晨光未啓,辰星淡愁,山風蕭悠,撩動腮邊髮絲,令人心神懼清。
順着山道一路下行,遠遠能看見飛檐華院佇立山林之間。
南方,一圈院落靜座落山脊之下,碧瓦蒙塵,簡樸無華。
那處應該是翠燦峰九青弟子所居的“藤花別院”……
腳步一頓。
此時已近卯時,居然還未有弟子晨起練功?
眉頭不禁蹙了起來。
“公子?”身後傳來流曦擔憂嗓音。
罷了……
邁步再向前路,越過翠燦峰竹林山丘,眼前顯出四處院落,連建一處,紅柱斑駁,“夕秋”石牌高懸在院門之上。
“尹天清,你帶我來梅山派的駐院幹什麼?!”身後傳來季維君咬牙切齒的聲音。
“閉嘴!”流曦厲喝。
目光停“夕秋”牌匾上一瞬,再次邁步。
“公子!不對!”突然,身後傳來流曦驚呼。
“何事?”
“味道不對!”流曦壓着季維君兩步上前,一指“夕秋”別院,“血腥味,很重!”
心頭忽得無由來升起不詳預感,未等辨出這不詳預感來源爲何,身體已經先於思慮做出行動,騰空落入了夕秋別院之中。
一棵巨大而古老的榕樹佇立在庭院中央,繁亂的枝葉遮下厚重的陰影,幾乎罩住了大半院落,僅有零亂星光從葉隙灑落,在地上點綴出碎片晶光,一路延伸至別院正廂大門之前。
門是虛掩的,隨着晨風慢慢拍打,發出一聲一聲的悶響,在寂靜的凌晨,更顯清晰驚心。
“公子,血腥味就是從此屋中傳出。”
流曦嗓音傳入耳畔,卻並未傳入腦中。
眼前,只有那一道幽漆的虛掩門縫,仿若一張吞噬光明的野獸巨口,在張張合合。
突然,房門之內傳來了一聲響動,銳利刺耳,仿若劍刃低吟。
身體不受控制一震,腳下就如着了魔一般,疾步上前,手指按住虛掩房門,狠力一推。
門板吱呀一聲大開,霎時間,濃重血腥攜着一股異香撲鼻而來。
擡腳,落地,腳下觸感粘稠又滲人。
蒼白晨曦從身後冉冉升起,透門而入,照入屋內。
心臟驟停,猛然擡眸,瞳孔劇烈一縮。
腳下,刺目血水仿若一隻野獸利爪,張牙舞爪橫流整個地面。
利爪正中,躺着一人,下半身浸在血水之中,已隱呈黑色,面白如紙,空洞雙目直盯天空,死氣瀰漫。
竟是武騰飛!
而在他身側,立有一人,青裙凌亂,滿身血污,髮髻散落,雙目虛空,手裡攥着一把長劍,血漿順着劍尖點點滴落,在血泊之中激起一圈漣漪。
“三、三師姐!”
季維君顫抖驚呼聲中,持劍人慢慢轉頭,染滿血污的秀麗面容之上,嵌着一雙無神無光如黑洞的雙眸,怔怔看向自己。
“嗡!!!”
一片嘈雜刺耳的轟鳴瞬時衝入腦海,猶如萬針刺腦,千刀刮骨,痛不欲生。
眼前景象劇烈扭曲變形,竟是漸漸和午夜夢魘之景融合,重疊覆蓋。
赤紅色的血泊、慘烈的屍體,在一瞬間失去了顏色,茫茫天地之間,只剩黑白。
黑如濃墨的血海,蒼白如骨的屍體——
不!那根本不是武騰飛的屍體,而是、而是——芊溪的屍體!
持劍之人也不是薛槿之、而是——尹天清!
“公子,此處不宜久留!”焦急嗓音飄來,飄渺如霧,縈繞眼前,卻是聽不真切,“公子?!公子!”
身形被人驟然拉拽騰空而起,視線中涌入無數茂密枝葉,層疊遮住眼簾。
但是,目光卻依然能透過重重枝葉,直直射向那血屋之中,將屋中所有的景象都刻入瞳孔。
現實中和記憶中的聲音快速交疊,仿若一根根尖刺,刺破耳膜,鑽透腦仁。
“大師兄!!”梅山派林邑衝入血漿之中,撲在武騰飛屍體之上,嘶聲大吼,“大師兄!”
【“七師妹!七師妹!”黑色血水中,槿之撲在杜芊溪的屍身之上,嘶啞痛哭。】
“薛槿之,你竟然、竟然殺了我們大師兄!”林邑猛然擡頭,瞪着薛槿之大吼。
【“師叔,你爲何要殺七師妹?爲何要殺七師妹?!”滿臉淚水的薛槿之朝着自己淒厲質問。】
“大師兄!大師兄!!”梅山弟子跪在門外,泣聲大吼,“薛槿之,你簡直不是人!”
“殺了薛槿之,爲大師兄報仇!”
“對,殺了她!”
【“七師妹!”】
【“芊溪!芊溪!”】
【“尹天清,你竟然、竟然將七師妹給、給——!你簡直就是禽獸!”】
【層層疊疊青色衣袂中在眼前紛亂狂舞,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上,全是令人觸目驚心的憤恨之色。】
“怎麼回事?!”齊鴻鳴飛身入院,豁然衝入人羣,定眼一看,頓時大驚失色,猛然瞪向薛槿之,“三師妹?!你、你做了什麼?!”
【“七師妹!”向來穩重的大師侄雙目暴突,狠狠瞪向自己,猛然拔劍,劍刃直指自己眉心,“尹天清,你這個衣冠禽獸!”】
“槿之!你竟然、竟然!”宣木峰推開人羣,衝入屋內,面色劇變。
【“尹天清!你竟然做出如此喪德敗行之事?!”總是面帶慈祥笑意的師兄五官扭曲。】
薛槿之踉蹌後退,驚目顫淚:“師父、師父!不是我、不是我!”
【眼中水色瀰漫,足下踉蹌,手中長劍無力墜落,濺起黑色的血花:“不……師兄……不是……我……”】
“薛槿之!此情此景,證據確鑿,你竟然還敢矢口否認?!大師兄身上的傷,分明就是你們九青派的劍法所致!”林邑裂聲大喝。
【“師父,這傷口……分明就是三玄奉天!”齊鴻鳴眸光如魔。】
宣木峰冷聲如冰:“槿之,你……實在是太令爲師失望了!”
【師兄面色猙獰如鬼:“尹天清,你簡直是喪心病狂!”】
“來人!速速將這孽徒綁起來,送入禁室關押!”宣木峰怒喝,毫無半分猶豫。
【“來人,速速取九龍焚心鞭來!我要將這敗類武功廢去,逐出九青,清理門戶!”猙獰面容之下,字字誅心。】
絕美清眸豁然暴突,眼瞳之中,倒映出一條黑色的荊棘長鞭,猶如一條吐信毒蛇,呼嘯纏上全身!
“九龍……焚心……鞭……”
薄脣吐出顫音,充斥眼眸的黑白之景,漸漸染上了血色。
那鋪天蓋地的焚心之痛,從靈魂深處蔓延而出,瞬時涌入每一寸肌膚,喚醒那刻入骨髓的絕望!
“不……”
一道黑紅色的血漿從輕顫薄脣中涌出,滑下光潔的下巴。
“公子!公子!!你怎麼了?!”一個聲音在耳邊驚駭大叫,耳邊傳來急速的風聲。
“流曦、流曦這就帶公子走!”
聲音漸漸遠去,身體和靈魂都輕輕飄起,仿若一尾無根浮萍,飄入伸手不見五指的茫茫黑暗之中,再也尋不到半點蹤跡。
*
“吧唧!”一個烤紅薯掉在了地上。
“不對勁兒!”郝瑟噗一口噴出嘴裡的紅薯,豁然跳起身,大叫一聲。
對面的文京墨和舒珞一臉驚詫瞪着郝瑟。
“郝兄,你這是作甚?”文京墨皺眉。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郝瑟面色發黑,在原地轉了一個圈,“我這會兒覺得心慌氣短,感覺十分不詳,總感覺……屍兄要出事!”
文京墨和舒珞對視一眼,同時放下了手中的紅薯。
“舒某也覺有些心緒不寧。”
“昨日夜觀天象……”文京墨頓了頓,“還是去尋一尋屍兄爲好。”
說着,三人同時起身,疾步衝向院外。
可還沒走出華景舍,就見山路之上,一道黑色人影仿若一陣疾風飛奔而來,背上還負着一人。
“流曦?”文京墨驚詫。
“微霜兄!”舒珞駭然大叫,瞬時閃身而出。
“屍兄!”郝瑟一個蚱蜢飛躍而起,直直衝到了流曦身側。
“快!快看看公子!”流曦滿面驚恐,滿頭大汗,蹲下身,將背上的屍天清放下。
舒珞一把捏住屍天清手腕,屏息診脈。
“如何?”郝瑟和文京墨四目驚顫。
“他中了迷毒……”舒珞猛然擡頭,“送他回房!”
衆人立時七手八腳將屍天清擡起,狂奔送入廂房,放到了牀鋪之上。
“令他盤膝而坐,穩住身形。”舒珞迅速跳上牀,盤膝坐在了屍天清身後。
文京墨和流曦立即按照舒珞的吩咐穩住屍天清的姿勢。
舒珞長吸一口氣,雙掌抵住屍天清後背,闔目運功。
不多時,就見兩道青色煙霧從二人頭頂冉冉騰起。
舒珞眉頭緊蹙,額頭泛出汗珠。
屍天清面色慘白,全身微微發抖,突然,嘴巴一張,噴出一口黑血。
舒珞豁然睜眼,撤掌跳下牀。
“怎麼回事?”郝瑟驚呼?
“迷毒已經逼出。”舒珞扶住屍天清身形,皺眉探着屍天清的脈象,“可是內息紊亂,有走火入魔之兆!”
“爲啥子啊!”郝瑟捧頰尖叫。
“明明只是非常淺的迷毒,爲何會如此?”舒珞顯然慌了神。
“流曦,你們去了何處,看到了什麼?!”文京墨猛然回頭,喝問道。
流曦一臉慌亂:“去、去了夕秋院,看到薛槿之殺了武騰飛!”
“什麼?!”三人頓時大驚失色。
“就算薛槿之吧武騰飛千刀萬剮,那屍兄也不至於走火入魔啊!”郝瑟抓狂。
“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突然,門口傳來一聲驚呼。
衆人扭頭一看,竟是季維君跌跌撞撞衝進了屋子。
“什麼一模一樣?!”郝瑟豁然上前,一把揪住了季維君。
季維君擡頭,整張臉青白一片,雙目赤紅,滿頭汗珠:“和兩年前一模一樣!”
“兩年前?!”文京墨眸光一閃,面色一變,“你是說,今日薛槿之殺武騰飛之情形,和兩年前杜芊溪死的時候一模一樣?!”
季維君眸光亂顫:“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三白眼雙眼暴突,手指一鬆,將季維君重重摔在了地上。
郝瑟只覺心臟狂跳,重重敲擊着胸膛,令人幾乎無法呼吸。
和杜芊溪死時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說……
郝瑟猛然看向頹然坐在牀鋪上面色慘白的絕美青年,錐心之痛瞬時涌入四肢百骸。
不是迷心陣中的虛假幻影,而是……噩夢在眼前真實再現……
“屍兄!屍兄!”文京墨急速拍打着屍天清的肩膀。
“微霜兄!”舒珞一臉焦急錘着屍天清後背。
可屍天清,就如一隻人偶一般,弓腰坐在牀上,雙目虛睜,瞳子黑漆一片,仿若兩個無底洞。
一股驚心的顫慄從脊背處升騰而起,郝瑟一個機靈,豁然衝上前:“我來!”
說着,兩隻手驟然探出,一邊一個捏住了屍天清的臉頰,狠力向兩邊一扯。
“屍天清!你給老子醒過來!你是屍天清!是老子逆天改命救回來的屍天清!不是尹天清!”
震天動地大嗓門聲中,郝瑟一雙三白眼泛出赤紅水光。
舒珞、文京墨、流曦六目圓瞪,萬分驚詫看着屍天清一張清絕容顏被拉成了一張大餅臉。
而那一雙空洞眼眸,卻隱隱泛起銀色波瀾。
那波瀾一圈一圈蕩起,燦燦點閃,最後化作漫天銀河,凝注到了郝瑟身上。
泛白薄脣泛起虛弱笑意:“阿瑟……好疼……”
郝瑟雙手緩緩鬆開,水光沿着眼眶泛起星辰漣漪:“屍天清!”
絕美青年眉頭微微一蹙,星眸之中顯出不忍之色:“阿瑟……不疼的,天清不疼,你莫急,一點都不疼……”
說着,那修長手指微顫提起,探向郝瑟眼眶。
可還未觸及郝瑟皮膚,就驟然落下,整個人重重倒在了牀鋪之上。
“屍兄!”
“微霜兄!”
“公子!”
數聲驚呼響徹天地。
*
柳絲長,晨煙細,牀幕垂,君夢不知醒。
重重牀帳之內,絕美青年靜臥沉睡,眉目如畫,清絕如仙。
在他容顏上方近在咫尺之處,卻懸着一張溫潤如玉的柔俊面容,長睫微斂,輕輕顫抖,端秀鼻尖幾乎抵住身下人光潔下巴。
一清一柔的兩道呼吸,纏綿一處,流連往返。
突然,一雙三白眼毫無預兆冒了出來,恰好插/入兩人幾乎碰觸的鼻尖間隙之中。
“聞到了嗎?啥子情況?!”
舒珞長睫開啓,直起身形,搖着玉扇走回屋中,撩袍落座在桌旁,嘆了口氣:“這迷毒味道太輕了,舒某也聞不真切,很像是……迷幻迭香。”
“迷幻迭香?啥子玩意兒?”郝瑟忙坐下給舒珞倒了一杯茶。
“是雲隱門的一種迷毒,可令人昏睡三個時辰,醒後一時三刻之內,神思恍惚,心智迷失,反應遲緩,但一時三刻一過,便無大礙,並不是什麼厲害的□□。”舒珞科普道。
“看來這迷毒頂多只能算是屍兄走火入魔的一個誘因,而令屍兄走火入魔的主因,應該是屍兄今天再夕秋院內看到的情形——”
郝瑟摸着下巴,看向縮在角落裡的季維君,騰一下站起身,一把將季維君扯了過來。
“小子,將你今日在夕秋院看到的一五一十都說出來!”
季維君全身縮成一團,神色恍惚,至始至終只重複着一句話:“一模一樣,不可能……爲何會……一模一樣……”
“臥草!是個廢的!”郝瑟翻了個白眼,扔掉季維君,又惡狠狠看向流曦。
流曦不覺打了個寒顫,乾巴巴道:“我只看見薛槿之提着劍站在武騰飛的屍體旁邊……然後很多人衝進來……公子就暈了……”
“救命啊,又是一個語言功能退化的!”郝瑟煩躁抓頭。
“小瑟莫急,千竹兄出去打探消息已經有一陣了,想必就快回來了。”
舒珞話音未落,門外文京墨就攜着一身風塵匆匆衝了進來。
“文書生,如何?”郝瑟趕忙又給文京墨倒了一杯茶水。
文京墨卻是將茶水推到一邊,擡眼看着二人,神色肅凝:“今日凌晨,武騰飛被發現死在自己屋內,同在屋中的,只有手持殺人兇器的薛槿之。”
“這個咱們早就知道了,撿重點說!”郝瑟拍桌子。
“重點有三!”文京墨豎起三根指頭,“第一,殺害武騰飛的兇器就是薛槿之的兵器;第二,殺害武藤飛的劍法,就是薛槿之自創的絕技——雙燕歸,據稱整座九青派只有薛槿之一人會用此招。”
一瞬間的沉寂。
“怎麼樣,是不是很耳熟?”文京墨冷笑。
“相當耳熟!”郝瑟咬牙。
舒珞面色沉凝。
流曦臉上溢出殺氣。
“還有第三——”文京墨挑起眉梢,“你們猜猜是什麼?”
“總不能是武騰飛的菊/花失守了吧?!”郝瑟冷笑。
“噗,咳咳……”舒珞險些被自己口水嗆死。
流曦臉皮抽搐。
“雖不中亦不遠矣!”文京墨冷笑更甚,手掌在半空一劃,“武騰飛下半身——被咔嚓了。”
舒珞咳嗽驟停,瞪眼看向郝瑟。
“仙人闆闆……”郝瑟愕然。
流曦臉皮繼續抽搐。
“郝兄,在奉澤莊中,你曾說過一種殺人方式,可還記得?”文京墨鹿眼長眯,盯着郝瑟。
“哈?”郝瑟一臉迷糊,“什麼殺人方式?先閹後殺?”
“是模仿殺人!”文京墨翻了個白眼。
“模仿殺人?!”舒珞悚然一驚:“千竹兄的意思是,此案是兇手依照杜芊溪之案模仿作案?!”
文京墨點了點頭。
“狗屁模仿殺人!這分明就是一個人的手筆!”郝瑟猛然一拍桌子,怒喝道。
文京墨、舒珞、流曦驚詫瞪向郝瑟。
“小瑟爲何如此酌定?”舒珞驚道。
郝瑟挺直腰桿,雙手叉腰:“就憑我九州八荒天上地下帥裂蒼穹顏冠九州郝瑟大俠的直覺!”
又是一陣詭異沉寂。
舒珞眼角抽動,看向文京墨:“千竹兄……”
“甚好!”文京墨狐眸中綠光頻閃,“若是一人所爲,那隻要查出此案幕後之人,就定能查明當年杜芊溪之死的來龍去脈,還屍兄一個清白!”
此言一出,屋內另外二人頓時驚呆。
“文公子!”流曦驚呼,“你竟然真信這人的屁話?!”
“千竹兄,這是不是……太草率了?”舒珞一副要暈倒的模樣。
“喂喂,不信你們問問文書生,”郝瑟眉眼高挑,一臉傲視羣雄的蔑視表情,“老子的直覺,何時出過錯?”
舒珞和流曦又愣愣看向文京墨。
“郝兄確有一語成讖的本事……”文京墨回望,勾起高深莫測的笑意,“二位不妨就將郝兄的話當做是——天機吧。”
不知爲何,看着眼前謙謙公子這一笑,舒珞和流曦突然就覺得,郝瑟那不靠譜的直覺居然也開始靠譜了。
“好!既然確定了行動目標,那麼,首先——”郝瑟手指敲着桌面,“老子就去問問那薛槿之的口供。她如今是最大的嫌疑犯,知道的線索也定是最多的……”
“不,屍某去!”
話音未落,牀鋪之上突然傳來一道啞音。
衆人回頭一看,只見屍天清竟是不知何時清醒過來,正扶着牀鋪站起了身。
“屍兄!”
“微霜兄!”
“公子!”
四人頓時大急,衝到了屍天清身側。
“屍兄,你身體虛,趕緊躺下!”郝瑟拽着屍天清的胳膊。
“微霜兄,你內息剛剛恢復,需要靜養!”舒珞壓着屍天清的肩膀。
“屍兄,安心待着!”文京墨皺眉。
“公子,別動!”流曦一臉擔憂。
屍天清搖頭輕笑一聲:“你們這是作甚,屍某又不是紙糊的。”
“你現在是大熊貓,需要重點保護!”郝瑟一臉毫不妥協。
“阿瑟……”屍天清失笑,擡眼看着眼前四人,神色卻漸漸凝了下來,“槿之一事,和屍某兩年之前遭遇幾近相同。當年其中種種細節,天清歷歷在目,如今,唯有天清去問,纔不會遺漏任何線索。”
此言一出,屋內四人都沉默了。
文京墨、舒珞對視一眼,雙雙皺眉,流曦滿面憂色。
“可是,屍兄你去問,豈、豈不是……”郝瑟攥緊拳頭。
豈不是——再次將傷口血淋淋地扯開……然後往裡面撒鹽……
“阿瑟,我必須去!”屍天清擡眼定望郝瑟。
那一雙眸子,清澈如秋水,卻堅定如磐月,無半分猶疑之色。
郝瑟嘴巴張了張,最終,只能點了點頭:“我陪你一起去!”
“阿瑟……”
“若是屍兄你敢再走火入魔,老子一定會把你的臉捏成大餅!”郝瑟一抹眼皮,氣勢洶洶晃了晃拳頭。
屍天清眨了眨眼,擡手摸了摸微微紅腫的兩腮,輕笑出聲:“好。”
作者有話要說: *
墨兔嘰爬回來啦
這一次墨兔嘰嘗試了鏡頭切換的寫法
然而寫完之後,還是覺得這種感覺,影視劇的那種鏡頭切換更帶感啊
躺……
目前墨兔恢復的程度是,兩天可以寫出一章成稿
抹淚
那麼,大約更的慢一點
墨兔嘰慢慢寫,大家慢慢看吧
蠕動爬走……
另:墨兔嘰想吃烤紅薯!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