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這個破舊的宅子原本是廠裡的安置房,並不是他們自己買的房子。
孟大海擡起頭看着葉小梅道:“房子咱們是買不起的,現在你我都沒有正經工作,拆遷辦會給的拆遷補償安置費又這麼少,佳佳如果能考上大學的話,咱們只能搬到別的地方租房子住了。”
“如果……僅僅說是如果,佳佳考不上大學,那她就趁早打工吧。不是我說的,嫁出去的女兒豁出去的水,女孩子家要那麼高的學歷也沒什麼用的。”又是一陣沉默之後,孟大海在菸灰缸裡尋了個洗了半截的劣質香菸,點上吞吐了一下煙霧,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啥?你怎麼重男輕女呢!”葉小梅氣氛的站了起來:“再苦再累,咱們也不能苦了孩子啊,佳佳她還有一年就要高考了,這是人的第一生中最大的轉折之一啊!你看看隔壁小王家的孩子,沒上大學,去當兵了,現在等安置就業,就給他分配到了一個不景氣的小廠裡當保安,娶媳婦都很難呢!”
兒子,女兒都是心頭肉對於孟大海的說法,葉小梅很是氣氛。
但孟大海又悶了一口煙,才四十幾歲鬢角斑白的他,說出了一番讓葉小梅很難選擇的話:“咱們是拆遷戶,而且你一個月工資才一千多,我又失業了,現在物價飛漲,那些剛畢業的大學生都很難找到工作,更別提我這把年紀了。女孩子家,嫁出去就是別人家的媳婦了,可兒子卻能養咱們一輩子,老婆,你仔細掂量掂量,孰輕孰重!”
孟大海說完,可能是情緒有些激動,忍不住咳喘了一番。
孟大海吐了口濃痰,那濃痰裡還帶着血絲。
孟大海這些年在車間里加班加點的作業,辛苦不說,還累壞了身體。
雖然孟大海強烈要求繼續幹下去,但他所在廠裡的領導,見他年紀不小了,而且身體多病,就找了個藉口把他辭退了下來。
葉小梅看到孟大海吐在地上的濃痰,帶着紅黑的血絲後,臉上泛起了憔悴。
她知道老公也不容易,平時,老公是最疼佳佳的了,現在他這麼說,肯定是出於實際考慮,不得已不這麼做。
哎!
葉小梅心裡嘆了聲,開口道:“那看看再說吧,如果佳佳今年考不上大學,我也不叫她復讀了。”
葉小梅轉身想出去忙活晚飯,可孟大海面色一沉卻再次咳嗽了起來,開口道:“小梅你怎麼還不明白我說的話呢?就算佳佳能考上大學,咱們也供不起她上大學的學費的。我的意思是,不管她考沒考上,上完高中就別上了!”
*****
“快到了!劉兄你再堅持一下!”在上山前,劉洪說大話不嘴軟。可越是往山上走,劉洪就越是扛不住。
現在距離,扎伊姆所說的巖洞只有兩百多米的距離了。
可劉洪卻匍匐在李巖的背上,由李巖揹着隨着李巖的身體緩緩的向上移動。
饒是如此,劉洪也扛不住了。南迦巴瓦峰山頂上零下四五十度的低溫還真不是吹出來的。
身臨其境,劉洪才感覺到零下四五十度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
原本身體上就有隱疾,肺部呼吸就不太暢通。
現在到了海拔七千多米的地方,劉洪感覺自己的腹部就像要炸開一般,而胸口又像是暴風雨的前夜般悶的心慌。
外加上低溫的影響,劉洪現在已經從感冒變成發燒了。
崔英敏跟在李巖的身後,崔英敏匍匐在崖壁上,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崔英敏可是朝鮮野戰部隊前精英隊員,雖然是個女流之輩,但身體素質極佳。可現在她也明白了高不可攀的含義。能爬到南迦巴瓦峰的這個位置,也多虧了李巖的幫助,要不然崔英敏好幾次都會險些從冰涼的崖壁上墜下。
現在李巖的體力還有七成,劉洪發燒,基本上可以不計算成戰力了。
而崔英敏的體力也僅僅剩下兩成,到了巖洞口,別說戰鬥了,能有站穩腳跟的力氣就不錯了。
李巖皺着眉頭,眼前的情況的確是他沒有想到的。
南迦巴瓦峰的險峻和高度也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是李巖沒有攀登過高峰,前世在鴻蒙大陸的時候,比南迦巴瓦峰高的多的山峰數不勝數。
可那時,李巖已經修煉到了較高的境界,天上地下來去自如,登上這種海拔的險峰自然不是什麼難事。
可現在李巖卻只是個凡人而已,現在他才深刻的體會到,境界上的落差,到底是多麼的巨大。
又前進了一百米。
李巖的防護鏡前朦朧一片,李巖的眉毛上,嘴脣上,鼻翼兩側都被冰雪覆蓋。
崔英敏,劉洪的情況也跟李巖差不多。
“不行了,李巖,你的速度太快了,我跟不上,你先走吧,我……我等會就跟來。”眼見還差一百米就能達到峰頂的巖洞處,可崔英敏卻再也保持不了跟李巖一樣的攀爬速度了。崔英敏張開嘴剛說了幾句,可寒冷的氣流讓崔英敏的舌頭和口腔頓時變得僵直了起來。
李巖回頭望了一眼崔英敏,沒有說話。
看這情形,不能再掩藏自己的實力了。李巖在心裡苦笑道。
隨後李巖對着崔英敏道:“抓緊我的手!”
“抓緊你的手?”崔英敏臉紅了一下,在她的故鄉朝鮮,除了正常夫妻,男男女女別說碰手了,就是多說幾句幾句話,都有搞破鞋的嫌疑。
不過李巖似乎想要幫她。
崔英敏猶豫了一下,伸出手了隔着手套抓穩了李巖的手。
抓穩李巖的手後,崔英敏才發現李巖的手掌心竟然是溫暖的。
在零下四五十度的情況下,李巖的手掌隔着手套還是熱的!
“準備好了,我要跳了!”崔英敏的臉紅,李巖也沒在意。
華夏可跟朝鮮不一樣,華夏男女在公園裡野戰都是正常的,更別提拉拉手這種小事了。
李巖說完,將劉洪夾在腋下,李巖一隻手夾緊了劉洪,另一隻手抓穩了崔英敏,隨後深吸了一口氣,眼睛落到高處,竟是猛地彈跳起來!
七千多米高的險峰啊!
李巖的腳下盡是懸崖峭壁,若是墜落恐怕會摔的直接變成肉渣,可饒是如此,李巖竟然還敢在七千米海拔的地方搞跳躍運動,他這是瘋了還是傻了?
對於李巖這個“冒失”的舉動,崔英敏嚇得本能意識想掙脫李巖的手。可崔英敏發現李巖的手像是鐵鉗子似地,根本無法掙脫!
“抓穩了!”李巖注意到崔英敏的舉動,立刻呵斥了一聲。
隨即只見李巖的身體如同山貓似地,在海拔七千多米的崖壁上,竄上竄下。
劉洪發燒,頭暈濛濛的,眼睛半睜半合,倒是沒注意到,李巖現在正夾着他,往峰頂跳。
而崔英敏,則是花容失色,崔英敏現在嚇得臉色跟山頂的雪花一樣白。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在海拔七千多米的地方帶着三個人一起上躥下跳的,不害怕纔是真正的瘋子。
崔英敏閉上了眼睛,心裡一橫,索性把這條命完全交給了李巖。
而李巖則運足了渾身的氣力,用千斤墜的方法不斷的用腳尖點着能夠支撐身體的山石。
那些被李巖踩過的山石,瞬間碎裂開來,掉進了李巖身下的懸崖峭壁上。
李巖施展千斤墜這種功夫,與一定的風險性,不過將身體的重力加重,起跳反彈的時候,力道也會成倍增長。
一個起跳,五米高。
僅僅是十幾個起跳,李巖他們三人的身影就逼近了峰頂。
那朵奇花所在的巖洞就在眼前,李岩心中欣喜,腳下猛地用力,再次高高躍起。
可就在李巖這般起跳馬上就要接近峰頂的時候,一聲尖銳刺耳的鷹鳴從峰頂響起!
就在李巖堪堪就要接近南迦巴瓦峰的峰頂的時候,一聲銳利的鷹鳴從峰頂徒然升起!
這聲鷹鳴響徹了整個南迦巴瓦峰,原本南迦巴瓦峰上安靜下來的積雪,在這聲鷹鳴的震動下,竟然再次蠢蠢欲動起來!
而且能看得出,這次雪崩的聲勢要遠遠比上一次猛烈的多。
“好你個畜生!”李巖見狀,臉色陰沉了下來,在峰頂積雪就要衝下來的時候,李巖穿過重重雪霧,腳底灌進全身的氣力,踩住了一塊山石,隨即猛衝到了峰頂的平坦處。
而與此同時,方纔被李巖踩過的山石,碎裂成了粉末,和向下方滾去的雪狼席捲在一起,不多時,南迦巴瓦峰一陣顫動,在山體的顫動中,數不盡的生靈發出了哀嚎之聲。
李巖將劉洪和崔英敏放了下來。
李巖注意到在高空之中有一隻體形巨大的黑鷹正盤旋着。
而在李巖注意它的同時,那隻黑鷹也在注視着他。
那黑鷹凌厲的目光,透過重重雲靄,俯瞰着李巖。它的目光中帶着對人類的不屑,和翱翔於天空的驕傲,它不斷的發出銳利的叫聲,似乎正在向李巖和他的隊友發出警告。
“鐵翅鷹。”李巖看到那隻黑鷹的時候,忍不住說出了它的名字。
“沒想到在地球還有鐵翅鷹這種禽類,這頭鐵翅鷹已經快到了成年期,應該有辟穀期大圓滿的境界了。”李巖衝着那隻黑鷹喃喃自語。
他身後的崔英倒是沒在意李巖說的話,只見她快速的活動手腳,隨即將腰間的兩把尼泊爾軍刀抽了出來,崔英敏小心翼翼的看着那隻在天空中盤旋着的鐵翅鷹,只要那隻鐵翅鷹敢俯衝下來,崔英敏就會用雙刀協助李巖將那隻鐵翅鷹幹倒。
峰頂的溫度已然到了人體所能承受的臨界點,劉洪現在身體發熱已經到達了昏迷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