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公安幹警能將他解救出來,但並沒有辦法養活他。
東東被送到收容所,沒幾日又跑了出來。
而剛從收容所跑出來,他就遇到了在南江大橋一帶遊手好閒,持強凌弱的流氓航子和耿十四。
航子和耿十四因爲盜竊和流氓罪入獄過幾年,這兩人是獄中的號友,出來後以後不知悔改,竟然拉扯了一幫流浪在社會上的未成年人,強迫他們盜竊甚至是賣淫。
東東和琳琳就是這羣受害的孩子們中的成員。
琳琳只有七歲,是東東在收容所認識的。兄妹倆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卻相依爲命。
由於已入深冬的原因,琳琳身上穿着單薄,兄妹倆居無定所,琳琳承受不住天氣的寒冷夜晚着涼感冒發燒的很嚴重。
航子和耿十四要求東東天必須交出200元,要是拿不出來就要捱打。
兩三天來東東才偷到了一個錢包,而這個錢包裡也僅僅只有五六十元。
琳琳的病情加重,東東還要用這筆錢給琳琳看病。
故而發生了剛纔那一幕,東東雖然很害怕但寧死也不願意把錢包交出來。
東東以爲航子和耿十四已然離開,小男孩東東念着妹妹的病情擦了擦臉上的血跡朝着遠處跑了過去。
琳琳是他短暫的生命中最想守護的人,他帶琳琳去看病,想把琳琳的病治好……
去了一趟玉林郊區的花圃。
李巖感到失望的是,依然沒有收穫。
此時本是金銀花普遍盛開的季節,可令李巖鬱悶的是,竟然沒有自己想要的金銀花。
冬天開的金銀花,本屬於寒性,若是與天山雪蓮配在一起,反而失了效用。
李巖嘆了口氣,又坐上了返程的車。
李巖現在只有兩種選擇,一是繼續等待慕容先生的電話;二是另尋他處,繼續尋找夏天綻開的金銀花和天山雪蓮蓮子的下落。
不過想了想去,李巖還是打算呆在玉林多等待慕容先生些時日。
畢竟慕容先生乾的就是藥材生意,在這方面的人脈關係要比李巖廣得多,就算那位訂下天山雪蓮的買家不願意與李巖交易,李巖也可以藉助慕容先生的人際圈子打聽自己想要的東西。
回到酒店,李巖洗了個冷水澡。將身上的風塵洗去後,李巖吃罷了晚飯,又來到了南江大橋下的江畔上尋了個乾淨的地方,開始了吐納打坐。
在李巖入定不久,白天他見到的那個蓬頭垢面的小男孩豆豆卻哭哭啼啼的沿着江畔從遠處走了過來。
這南江大橋下,夜涼若水,晚上很少有人在此。
小男孩東東的哭聲,在江畔上顯得格外的淒涼。
原本李巖靜心坐禪,可這般哭聲傳入耳中像是被放大了十倍般讓李岩心緒不寧。
李巖睜開了眼睛,起了身,隨即李巖將目光轉向了正朝着自己這邊走來的小男孩東東。
小男孩東東的哭聲實在是太過於悽慘,以至於讓李巖這般定力也無法安然自若的修煉下去。
李巖起了身,看着遠處的小男孩東東。
待他走的近了,李巖突然一把抓住了他。
“叔叔,你要幹什麼?”小男孩東東嚇了一大跳,趕緊對着李巖問道。
李巖看了小男孩東東一眼,看到他臉上那與蠟黃的肌膚和污垢凝結在一起的血茄時,心裡很是過意不去。
今天的事情,李巖本不應該袖手旁觀的,畢竟這男孩才這麼小,若是自己出手相救,這小男孩也肯定不會被打成這個樣子。
“你叫什麼名字?”李巖蹲下來打量着小男孩東東輕聲問道。
“我不知道我姓啥,別人都叫我東東。”小男孩懂事以來,就沒有看見過自己的親生父母,故而對於李巖的這個問題,他只能如此回答。
李巖點了點頭又問:“你家住在哪?你爲什麼要哭呢?”
“我沒有家,我和妹妹一起住在南江大橋橋墩下面的橋洞內,可今天我買完藥回去,卻發現妹妹她不見了……”言到此處,東東再次泣不成聲,這個社會上能和他相依爲命,並肩走在坎坷的人生旅途中的人只有他的妹妹琳琳了,琳琳的失蹤對於他來說無異於失去了自己最珍惜最在意的東西。
看這孩子哭泣的摸樣,李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眼眶溼潤了。
也許是時過境遷,修煉了萬年之久,心裡很少再有波瀾了,一些事情,一些回憶也隨着光陰的流逝漸漸的模糊甚至是沉澱在了內心的深處。
不知道多少年以前,李巖依稀記得自己也是一個孤兒,艱難的行走在人世中,若不是被一個小修真門派的長老看重收自己爲記名弟子,恐怕李巖早已墜入輪迴了。
想想幼時的艱難,再看看眼前這個無助的男孩,李巖嘆了口氣,本來他不是愛管閒事的人,但李巖不怕惹事,這次來江州就算沒有什麼收穫,但幫別人一個忙也算是積累一些善緣,最起碼叫心裡好過些。
李巖拍了拍小男孩東東的肩膀,李巖的手掌心中清涼的靈力傳入到了東東的體內。
說來也甚是奇妙,這清涼的靈氣進入東東體內後,東東沒有感覺到寒意,反而這些靈力將東東體內的寒意驅散,讓他感到了溫暖。
這一改變,讓小男孩東東大爲驚訝,他看着李巖有些驚奇的說:“叔叔,你的手好暖和。”
李巖笑着點了點頭對着小男孩東東道:“暖和就好,東東吃飯了沒有?沒有吃飯的話,叔叔先帶你去吃飯。”
“我不餓!”東東搖了搖頭隨後又執拗的擡起頭:“我要先找到我妹妹。”
東東說着,小小的臉蛋上再次眼淚縱橫。
這年頭,老人倒在地上,還沒人敢扶,這些無助的流氓兒童又有誰會去管?
這些本該在學校裡天真的和其他同齡人在一起打鬧嬉戲上課學習的孩子們卻淪爲了社會敗類利用的工具。
那些敗類從來不在乎這些流浪兒童的生命,他們從來不給這些流浪兒童人的待遇。在那些敗類的眼中,這些孩子們就像是狗一般,任他們驅使,任他們打罵。
我不餓,我要先找到妹妹。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深深的刺痛了李巖的心。
李巖看見小男孩東東的手上還提着一個塑料袋,塑料袋裡有幾個包子,還有幾盒藥。
那幾個包子還泛着熱氣,看起來這幾個包子是小男孩東東特意爲他的妹妹買的。
生活源於細節,小小的感動,往往能成爲永生難忘的回憶。
李巖看着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小男孩,喉頭忍不住有些哽咽。
這些孩子們太難了,不幫他們一把實在是說不過去。
李巖站起身,對着東東指了指前方:“走吧,咱們先去派出所報一下案,讓派出所的民警調查一下,你妹妹的行蹤。”
李巖說完,剛拉着東東要走。
可東東卻將手從李巖的手中掙脫。
只見他面帶懼意的說:“我不去,我不要去派出所。”
“爲什麼不想去派出所?”李巖皺了皺眉頭,就算李巖很有能耐,可他也不是耳聽八方,眼觀六路的菩薩。現在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依靠派出所找人,憑藉公安系統掌握的線索可以用最短的時間找到東東的妹妹。
李巖這般想罷,正要再勸勸小男孩東東,可當李巖回憶起小男孩東東今天中午手裡拿着一個錢包倉皇而逃的情景時,李巖又止住了口。
留守兒童還有口飯吃,有地方住。可像是小男孩東東這樣的流浪兒童卻連最基本的經濟來源都沒有,他們想生活下去,無非是政府的扶持和補助,要麼就是自己出去幹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恐怕這小男孩東東已經多次進派出所了,要不然他的臉色也不會這般惶恐。
而他們對公安部門的這種畏懼心裡也正好被那些社會上的殘渣敗類所利用,威逼利誘他們謀取暴利。
李巖想了想,對着小男孩東東問:“你爲什麼不想去派出所?”
雖然心中知道了答案,但李巖還是想聽聽小男孩東東內心的想法。如果他已經學會了欺瞞,那離學壞已經不遠了。
小男孩東東猶豫了一番,他提着塑料袋看着李巖,目光裡沒有雜質。
但或許是他比同齡人承受過的痛苦和教訓要多得多,他一時間也無法判定眼前這個突然抓住自己手的陌生大叔就是一個好人。
可猶豫了再三,小男孩東東還是實話實說了:“叔叔,我是個小偷。”
小男孩東東本以爲,他說完這句話,李巖的臉色會大變。因爲誰也不想和小偷爲伍,更別提把小偷當朋友了,這也是小男孩東東猶豫着是不是要說真話的原因之一。
可令小男孩東東沒有想到的是,等他說完,李巖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勇於面對自己,能夠坦坦蕩蕩的做人,很好,孩子,你還有一顆善良的心。”
“叔叔,我是個小偷,我不值得你幫助。”小男孩東東眼睛有些溼潤了。他和妹妹何時不憧憬和別人交上朋友?可就是因爲他們太髒,太臭,沒有人養活,而且還是小偷,所以這兩個孩子在社會上根本就沒有朋友更沒法立足。
而李巖卻是第一個願意跟他交心的人,第一個在他說出他是小偷的情況下,還可以用和藹的眼光看他的人。
看到東東眼中的淚,李巖伸出手,扯了扯袖口幫東東擦了擦眼淚。
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有很多還在父母的襁褓之中,還口口聲聲要父母買玩具玩。
而眼前這個肩膀稚嫩的小男孩卻歷經了人間的險惡和苦楚,眼淚對於這些無助的孩子們來說,反倒成了最好的知音和緩解痛苦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