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只要是人,那就總有犯錯的時候,犯一些小錯,揭過去也就過去了。但是有些大錯犯了之後那就沒有機會再重新改過了……
不得不說黃康年做了一件極其愚蠢的事兒,雖然他這輩子做過的蠢事兒不少,但是這一次他犯的錯遠比他這幾十年加起來犯的錯還要嚴重,他給黃家惹了天大的麻煩,也把黃家徹底推到了懸崖邊上。簡單來說,黃家攤上事了,攤上大事兒了!
“哼,你乾的好事!”
黃家家主黃擎看着躺在牀榻上叫痛的黃康年,眼中滿是壓抑的怒火。最近實在是過於忙碌,所以一直沒時間教導黃康年,結果這一沒看住,這小子就跟脫繮的瘋狗一般給他闖下了彌天大禍。
“夠了,康年都被傷成這樣了,你還一進門就怪他,有你這樣當爹的嗎?”黃康年還未開口,護子心切的黃夫人馬上就不樂意了,她狠狠瞪了一眼黃擎,隨即又道:“我這苦命的兒啊,怎麼就攤上這麼個爹啊,嗚……”
女人向來是不講道理的,每當她們理虧的時候,那麼三大招就會自動觸發,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是演繹的無比熟練,畢竟老戲碼了。
“你!”
看到黃夫人這樣,黃擎心中怒火更甚。要不是她如此寵溺黃康年,也不會有今天的結果。現在倒好,不但將欽差行轅的人抓了過來,而且還施以酷刑,當真是膽大包天到不知死活啊!
“我怎麼了,我們做錯了什麼?”
黃夫人抱着黃康年,惡狠狠如母老虎一般。她狠狠瞪了一眼黃擎隨即又道:“你若是怕了,趁早與我們娘倆脫離關係,不要有什麼火都發泄到康年身上!”
“真是……真是……”
黃擎肺都快氣炸了,這他孃的是人話嗎,這是脫離關係就能解決的事情嗎,他一肚子火沒地方發,終於是狠狠地甩了甩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這娘倆是一個比一個蠢,可是他不得不冷靜一點,今兒個黃康年闖的禍實在是太大了點,真是不亞於將天捅破了……
俗話說得好,樹倒猢猻散。這樹還沒倒,黃家已經亂了,先是黃家的下人紛紛找藉口要離開黃家,有說老母病了的,有說婆娘生產的,總之如今的黃家是人心惶惶,除了一些與黃家簽了死契的幾乎是走了個精光,如今的黃家真是有些凋零的味道。
黃擎一夜未眠,四處打點。大半夜的還走了一趟知州衙門,可是知州崔景仁根本就不見他,倒讓他吃了回閉門羹。
欽差行轅他倒是沒敢去,畢竟大半夜的,若是再驚擾了欽差大人的休息那可就是自己給自己的棺材釘釘子的行徑了……
不過他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有些人就喜歡不請自來,比如程風。眼看快到子時了,程風帶着影刃的人趕到了黃家,沒有過多的話語,也沒有什麼徵兆,他們就這麼大搖大擺的闖進了黃家,將黃家圍了個水泄不通!
“轟……咔……”
此時此刻,春雷滾滾,一滴雨水濺到了程風的鎧甲之上。府州第一道暴雨莫名其妙的下了起來,打溼了這個黑暗的大夜……
火把在雷雨中搖曳不熄,而程風的聲音也如同他手中的鋼刀一般冰冷無情。他望着黃府門前的兩個大燈籠,嘴角抹過一絲嘲諷,從今夜開始,黃家沒了!
“殺進去!”
“是!”
一聲令下,無數影刃緹騎撞開了黃府的大門。黃府門衛從睡夢中驚醒,還未來的及掌燈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沖天的火光已然照亮了他
驚恐的面龐。
“去找侯七跟青曲社的人!”
程風掃了一眼這個門衛,隨即又對手下人發號施令。他今晚來的目的有兩個,第一,將侯七與青曲社的人接回去;第二,帶走黃康年。
這不是他的意思,而是唐安的命令。一人做事一人當,黃康年做的事兒自然要由黃康年來承擔,不過黃家其他人也是難逃此劫,遲早的事情而已!
片刻功夫,黃家已是被程風等人搞了個雞飛狗跳。程風不喜歡向別人請教什麼,因爲很多問題他覺得自己可以解決,而且在解決的過程中他可以享受到很大的樂趣,比如現在……
沒有人告訴程風侯七等人在哪兒,所以程風就開始在黃家地毯式搜索起來,至於闖進一些不該闖的地方,那就只能不好意思了!
黃擎翻來覆去睡不着,剛剛有些睏意便聽到外面亂混混的,哭喊聲怒罵聲交織在一起讓人心神不寧。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聽到這動靜黃擎馬上就披着衣服走了出來,他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而且這種預感是越來越強烈……
“老爺,不好了,不好了,官家來人了!”黃府的管家披頭散髮的跑到黃擎面前,眼中滿是無法掩飾的惶恐。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黃擎心中一沉,隨後又死死抓着管家的領子再一次質問起來。他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老爺……”
管家苦笑,剛想說點什麼,此時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已經在黃擎耳旁響起。鎖甲碰撞的聲音讓黃擎的心墮入無邊地獄……
“黃家主,別來無恙啊!”
程風大步走來,眼中帶着冰冷的笑容。上次唐安駕至府州的時候有幾個世家沒有過來接駕,其中就有黃家,這事兒唐安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可是作爲影刃緹騎首領的程風卻是記了個清清楚楚。
官場的規矩他是不大懂的,但是基本的禮儀他還是比較清楚的。黃家作爲府州大族,超然世外固然沒錯,但是對於朝廷沒有起碼的敬畏還是不大好。
如果說不來接駕只是因爲不願意與朝廷打交道,不過今兒個黃康年的行爲可就真是沒法解釋了,這是赤裸裸的挑釁啊!
“你是什麼人,夜闖黃家是何意思?”看着程風鋼刀鐵甲,黃擎雖是無比忌憚,可更多的還是憤怒。
“呵呵,黃家主莫不是忘了白天做的事了吧?”
程風看到理直氣壯的黃擎不由嗤笑一聲,他真不明白這黃擎是記性不好還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裝傻,要看死到臨頭了還如此嘴硬。
“你……”
黃擎臉色一變,卻是再也說不出口了。
“黃康年尋釁滋事,藐視皇威,傷朝廷官差,自當捉拿歸案,黃擎,還不快將黃康年交出來!”
程風聲色俱厲,字字如同黃鐘大呂一般撞擊在黃擎的胸口。他黃擎臉色蒼白,正待說話,此時黃夫人卻是氣急敗壞的轉醒過來。
“大膽,何方宵小膽敢闖我黃家,難道沒有王法了嗎?”
黃夫人看着漫天火光也是勃然大怒,她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但是她忍不了,所以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衝了出來!
“譁……譁……”
大雨如注,驚雷時不時的撕裂天際,將這黑夜擊了個亮堂。火把在大雨的衝擊下漸漸熄滅,唯有散不去的焦臭味瀰漫在黃府之中!
府州,欽差行轅。
唐安還未歇下,只因這大雨滂沱讓他輾轉反側。他坐在書桌
上,一盞又一盞的苦茶飲下,整個人清醒無比,全無睏意。
他握着一顆白子已經許久許久,望着棋局上已經凝成的大龍,眼中閃過一絲玩味。這大龍已成,黑子一方已入死局,再無翻身之機了……
“黃家作爲江南六貴之一,自是有其不凡之處,六貴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想必不會坐視不理。如此一來,府州要唱一臺好大的戲了,呵呵,好期待啊!”
望着快被狂風吹破的窗戶紙,唐安的眼中掠過一絲古怪。似是得意,似是陰險,叫人琢磨不透……
沒多久,書房裡的燈熄了,唐安也在暴雨中沉沉睡去,卻是再無一絲煩憂。
“轟……咔……”
大雨不歇,滂沱依舊。黃府之中是燈火通明,如同白晝一般光亮。程風沒有跟黃夫人計較,因爲黃夫人不過是個女流之輩。
在這個世界上女人屬於弱勢羣體,就跟煮熟的鴨子一樣,除了嘴硬什麼都沒有,所以他又何必跟一個不講理的女人過不去呢……
不過該查的還是要查,該殺得還是要殺。在影刃的搜查之下,侯七與王胡終於是被救了出來,王胡他們還算運氣好,沒有被怎麼照顧到,只是關在柴房中餓了一整天。但是侯七就沒那麼好運了,他們被黃家的小廝特殊照顧,打了個皮開肉綻血肉橫飛,此時他們是奄奄一息,被打的就剩下一口氣了……
程風原是沒那麼大的火氣,但是看到侯七被傷成那副模樣,他真的是震驚了,作爲影刃緹騎,他們的手段有多殘忍便不用多說了,可是一夜之間侯七被折磨成這副模樣,當真不如死了的痛快。
“程……程……”
侯七的衣衫已被撕成了碎片,而身上更是沒有一塊完整的肉。他可憐巴巴的看着程風,眼中閃過一絲希冀。
“我明白,兄弟一路走好!”
程風嘆了一口氣,隨即猛地扭斷了侯七的脖子。他知道侯七活不了,跟死人相比最多就是多了一口氣,遲早都是要死,倒不如來個痛快的好!
“嘶……”
眼看着侯七死在自己面前,黃擎的臉色也是猛地一變,而黃夫人更是抓緊了黃擎的袖子。卻都是被這一幕給嚇到了……
黃擎瞪了一眼面若死灰的黃康年,心中閃過一絲苦意。這一次黃康年真是捅破天了,這捅的簍子整個黃家接不下了啊!
“帶走!”
程風冷冷看了一眼黃擎,隨即又命人將黃康年往外拖去,黃康年一個沒站穩,卻是直接跌了一跤,還未來的及爬起來,影刃的人已經像拖死狗一般將他狠狠拽了出去。
“爹……”
黃康年被這麼一跩,剛來得及喊出一聲爹就再一次跌進了雨水之中,慘相令人不忍直視。
“康年……”
黃夫人看着黃康年倒下,心中也是一痛,畢竟那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而且他還受着傷呢……
她剛想衝上去就被黃擎死死的拉住了,她只能看着兒子被人拽走卻什麼也做不了。此時此刻,黃擎也是心如刀絞,但是他不敢有任何作爲,因爲他稍微動一下,整個黃家就完了,這事情也再無迴旋的餘地了,所以他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咽,只能看着這一幕發生。
再說程風,他緊握官刀眼看沒有人敢反抗,這才冷笑一聲緩緩走出了黃家,血恨還要血來報,太平侯的手下的人可不是白死的,侯七是死了,可是該死的人還未死,然而一切纔剛剛開始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