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八的龍城，下了第一場冬雪，雪不大，卻已經足夠給城市裹上一件白衣。
韓聽香待在醫院門診室內，剛送走一個病人，她搓了搓手腕，吐出一口哈氣，望着窗外裹着白衣的高樓。
葉歡去了關中，也不知道那裡下雪沒有，記不記得添衣服。
搖搖頭，將心中的雜念驅除，韓聽香道：“下一個。”
門開了，一個裹着大紅羽絨服的女孩走進房間，韓聽香一見她，臉就沉下來，像臘月的冰。
這個女孩不是別人，正是與韓聽香斗得不可開交的朱寶寶。
“你怎麼來了？”韓聽香道：“幹嘛！”
朱寶寶帶着笑：“韓姐姐，我還不許來看看你，你這話說的可是寒我的心。韓姐姐，你這快過年了，你們醫院也不放假？”
“醫生放假，看病的病人怎麼辦？”韓聽香道：“我比不得你，整天無所事事，遊手好閒，沒個正形！”
說這話，就觸動韓聽香的心病。雖然和朱寶寶爭的不可開交，但自己畢竟是醫生，有本職工作要做，也不能24小時圍着葉歡。在這一點上，自己比不得沒有工作的朱寶寶。
朱寶寶一聽這話就怒了，一拍桌子道：“誰遊手好閒了，我也有自己本職工作的好不好！”
韓聽香呵呵冷笑：“槍支愛好者協會的會長，可算不得正經工作！”
“會長怎麼了！”朱寶寶道：“我也是發揚愛好，鍛鍊身體，有益身心！”
“開槍打來打去，沒事打個野鴨子，殘害小動物，也能算有益身心！”
這番話說話，韓聽香心情大爽。
她和朱寶寶水火不容，一見面，沒有三句話就得吵起來，打起來，是在十句話之後。鬥嘴，韓聽香不是朱寶寶對手，往往被氣的五內俱焚。難得今天超常發揮，將朱寶寶噎得不吭聲。
朱寶寶咬牙切齒，說不得又得和韓聽香在這裡大打出手。她忽然想起，今天此來的目的，強把火氣壓下去。
臉上換上笑：“韓姐姐，你和我吵什麼，我這次來找你，可不是和你吵得。”
“那你有什麼事？”韓聽香道：“難道你找我還有好事？”
朱寶寶天真無邪的笑着，道：“韓姐姐，其實你不必防着我，我是明面上的敵人，你看我這個樣子，也知道我是心無城府的，沒什麼戰鬥力。真正的危險，其實在你身邊吶？”
韓聽香眉頭，道：“什麼危險？”
朱寶寶道：“好姐姐，你聽我說。你看葉歡屋裡。唐溪月，當年龍城第一美女，主播誘惑什麼的，男人都是有興趣的。寺島魚，寺島妃，這對兒母女還用我說嘛？一對兒騷狐狸，眼神都隨時隨地準備勾引男人！這些你都不該防着嘛？”
“葉歡說，這都是他的保姆……”
“他說什麼你都信吶！”朱寶寶拍着桌子：“好姐姐，你可得長點心吶！”
韓聽香無語，覺得朱寶寶說得也並不是沒有道理。當初唐溪月住進去的時候，葉歡不能破戒，守着自己都秋毫無犯，所以韓聽香也就放過了。
後來寺島魚和寺島妃住進來，正好趕上朱寶寶回來，朱寶寶吸引了全部火力。韓聽香倒是把寺島魚和寺島妃忽視了。
現在想想，一經朱寶寶提醒，韓聽香才發覺，自己是麻痹大意了。
朱寶寶道：“好姐姐，你看看葉歡身邊的一個個人。他們那校長宋凰音，校醫張喚雪，以及屋裡的三個女人……葉歡什麼脾氣，你不瞭解，我和他一起長大，我難道還能不知道嘛。就他以前……”
“以前怎麼了？”韓聽香忙問。
“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就不提了。”朱寶寶道：“韓姐姐，就按你說，葉歡的人品信得過嘛？”
“信不過。”韓聽香立刻道。
“所以嘛，要依我說，葉歡身邊的女人，除了佐佐木那個平胸妹不提，其他女人一個他也放不過。”朱寶寶敲着桌子：“韓姐姐，你大意了呀！”
“對，對……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朱寶寶望着她，一臉你已無可救藥的表情：“好姐姐，他們纔是真正的敵人吶，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好姐姐，你老是盯着我幹什麼。我沒啥威脅性的。”
“和寺島魚相比，你的確沒什麼威脅性。”韓聽香掃了朱寶寶一眼。
朱寶寶瞪她一眼，壓着火氣道：“韓姐姐，我再問你個問題，你知道葉歡這次去關中幹什麼了嗎？”
“這個我知道。”韓聽香道：“他告訴我說，關中有個聚會，他是去參加聚會了。”
“你又上當了！”朱寶寶道：“你知道這是什麼聚會嘛？是說關中有個不要臉的女人，要公開招親，就和電視上一樣：燈一亮，一個禿子站出來喊，姑娘們，出來接客了。
韓姐姐，你說葉歡是閒得住的人吶。真要他去了，把這不要臉的女人娶回家。你說咱們兩個怎麼辦？”
“是，你說的是！”
朱寶寶道：“你說咱們能看着葉歡在外面找別的女人嘛？”
“不能！”韓聽香此刻和朱寶寶意見一致。
“所以嘛……”朱寶寶道：“咱們兩個應該去一趟關中，盯着葉歡，不能讓他在外面鬼混！”
“去關中？”韓聽香詫異道：“可我醫院的工作怎麼辦……”
“好姐姐，你說是醫院的工作重要，還是監視葉歡重要！”朱寶寶道：“我已經準備好車，就在醫院樓下停着，咱們開車出發，明天就能到關中！”
“現在走？”韓聽香猶豫一下，突然堅定道：“走就走，不能讓葉歡得逞！”
“好！”朱寶寶道：“這次咱們一致對外，先把葉歡身邊的女人清理乾淨。”
“你的意思是……”韓聽香擡起頭：“你是說……暫時合作？”
朱寶寶的手擱在韓聽香面前：“再論生死！”
“好！”
兩隻玉手在空氣中拍在一起，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
放下開車直奔關中，心心念念要爭夫的韓聽香和朱寶寶不提，且說此時此刻的葉歡。
不論朱寶寶和韓聽香如何想葉歡，但至少葉歡此刻還是老實的。
目前，他身邊只跟着兩個人，一個是胡天齊，一個是胸平像壓土機碾過的佐佐木。
三人來關中一趟，羅漢珠已經輕鬆取到手，其他事情也就無關緊要了。目前，也就是隨便亂逛而已。
現在，葉歡三人正在關中城內逛廟會。
臨近年關，關中的廟會十分熱鬧。說書，相聲，高蹺，雜耍，摺子戲，糖人……一場接着一場，人頭攢動，擠得都走不動路。
胡天齊和佐佐木都是從東瀛回來，那見過如此場面，都看得興高采烈。兩人一人拿着糖人，一人拿着冰糖葫蘆，在人羣裡亂逛。
最後，三人走到一個打氣球的場子。這裡桌子排成一排，玩家用氣槍打擊牆上的氣球。打中數量多，就可以換取毛絨玩具。
三人興趣來了，其實主要是佐佐木興趣來了，她盯上了最大一隻浣熊玩偶，吵着要。
三人拿着氣槍，啪啪打個不停，可葉歡，胡天齊，佐佐木三人的槍法實在不行，打了半天，最後是花了二三百，結果也不過是換來幾個綠毛兔。
佐佐木嘴都撇到腮幫子上，滿臉的不痛快。
看攤兒的老闆卻樂開了花，笑道：“不着急，慢慢打，要不再來一百塊錢的子彈，慢慢玩！”
葉歡也就是尋個開心，誰也沒真往心裡去。但葉歡見不得這老闆得意忘形的勁兒，揮手抓起一把子彈，道：“我不用槍，我用手扔可不可以？”
“不用槍！”老闆笑呵呵道：“這個也可以，你想輸，我也管不着！”
葉歡撇撇嘴，米粒大小的子彈脫手而出，一枚枚子彈擊中氣球，空氣中發出一陣爆響。
嘭嘭嘭！
一枚枚氣球應聲而破，老闆臉整個都黑了。葉歡拿着槍打了半天，槍法卻差到極點。可是他揮手擲出子彈的時候，卻準的嚇人。
這可是塑料子彈，迎風就偏，但葉歡脫手而出，一粒打孔的沒有。一百顆子彈，連打破一百顆氣球。
斷斷續續，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大家詫異的看着這一幕，有人掏出手機拍照，在攝像頭照攝下，每一顆氣球都應聲而破，化作塑料片。
一百顆子彈打完，老闆都站不住了。眼見葉歡又要去抓子彈，他趕忙拉住葉歡，苦着臉道：“先生，先生，你行行好，我這是小本生意吶！”
佐佐木來了興趣，揮手道：“打，都打破它！”
葉歡將老闆的手扯開，笑道：“許你贏錢，就不許我贏你了，不管你的生意是大是小，都得按規矩來，否則的話，你一輩子都得做小生意。”
不理老闆的阻撓，佐佐木既然說了要都打破，葉歡自然要隨她的意。揮手擊破氣球，周圍圍成一個人牆，大家嘖嘖出聲。
眼看就要剩最後一個氣球盤了，葉歡還未出手，只見旁邊忽有一個女人提起槍來，砰砰砰，連開數槍，例不虛發，將氣球盤打得乾乾淨淨。
葉歡一怔，手中的子彈落在地上，這還是山水有相逢，在這裡又碰上金巧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