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守衛過來,攙起了葉歡,過程中並沒有任何粗魯的行爲,對這個孱弱的男人,他們保持了足夠尊重。天籟『小說ww『w.』⒉
畢竟,大家都尊重強者,不管這種強大是身體上的,還是靈魂上的。在白雪慘絕人寰的蹂躪下,葉歡不僅沒有屈服,反而保持着笑容,這足夠證明他的強大。
感受到這一點的,不僅僅是兩名守衛,白雪也是同樣。她抱肩站在那裡,看守衛將渾身癱軟,已無一絲力氣的葉歡固定在電椅上。
她輕輕開口道:“你還有最後的機會,我只希望你不再反抗,哪怕是口頭上的,畢竟,接下來再生什麼,並不是你願意見到的。”
葉歡笑着,他的身體的確已經沒有一絲力氣,但至少臉上的肌肉還可以控制。宛若惡鬼一般的微笑,遞給白雪,他艱難道:“既然已經走了這一步,我還是試試。”
葉歡明白,逞強證明不了什麼,他也比其他人更懂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但葉歡之所以還在逞強,原因是,他的內心已經有些動搖。
畢竟也是血肉組成的身軀,並非鋼筋鐵骨,在嚴刑拷打下,他的心中也產生了懼意。但越是恐懼,便越是要逞強,即便口頭的服輸都沒有。
白雪走過來,手輕輕托起葉歡的臉頰,似乎想要搞明白,在這顆頭顱裡,是怎樣的大腦。她緩緩道:“電流會順着你的肌肉進入,直接作用在你的神經上,你會顫慄,抖,興奮……醜態百出,何必如此呢,給自己留些體面不好嘛?”
“體面這種東西,是穿的好,吃得飽時要的。”葉歡搖搖頭,慘笑着:“現在,我沒有體面。”
白雪神色一歷,眼神更加冰冷,揮手道:“動手。
”
電椅的開關在那一剎那被打開,吱吱作響的電流順着連接線進入,透過肌肉,作用於大腦,再由腦神經傳遍全身,所有的細胞都甦醒了,出恐懼的哀嚎,宛若在屠刀下待宰的羔羊,想要快結束這一切。
是燒灼一般的痛,五臟六腑,四肢百骸都存在這疼痛之中,大腦的潛意識已經要保護性的昏迷,可是恰到好處的電流卻讓你足夠痛苦,但卻不至於昏迷。
全身上下所有的器官都起了反應,眼睛變成紫色,牙齦已經出血,胃恨不得將所有東西都嘔吐出來。
這正應了白雪開始的那句話:醜態百出。
良久,白雪命人停了電流,身子站在葉歡面前,微微彎腰,黑色制服包裹的豐滿直欲突出。
她看着葉歡眼睛,緩緩道:“現在,只要你點點頭,我便結束這一切?”
葉歡睜開了眼睛,臉上的膚色已經不能用人來形容,他嘴角咧着,流着血水,微微抽動着,卻不知在說什麼。
白雪整個人一激靈,他這是在笑,已經到這個時候了,他竟然還在笑。
天帝折磨諸鬼蜮,阿修羅卻偏要笑,那笑容如同妖邪。
這一剎那,白雪卻是比葉歡還要恐怖,她恍然現,自己折磨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惡鬼。
人會軟弱,人會屈服,但惡鬼不會,他只會一筆一劃記錄一切,等有朝一日,再重新還回來。
“動刑!”
白雪歷喝一聲,聲音有些顫,她這是因爲恐懼。
這一刻,她已恍然明白,在這場對決中,倒在電刑椅上的人是葉歡,而真正敗下陣來的,其實是自己。
葉歡坐在電椅上,身體急劇顫抖,口水鼻涕,都流了出來,沒有半分體面。他牙齒叩擊,恍惚是在念着什麼。但的確是太痛苦了,這聲音,是要靠的很近,才能聽見。
‘唯在幾身可現之光明,不容任何障礙,除爾途中一切孽障……遇佛殺佛,逢祖滅祖,遇聖剿聖,唯此一途,可以得救。’
那一日,葉歡身處黑暗之底,口唸光明之音,整個人如鬼魅,如妖邪,如爛丐,亦如佛陀。
……
葉歡是在三天後,被放回牢房的,他的確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如果當時便回到牢房,說不得,立刻便有性命之憂。於是,他又在病房待了三天,與之對應的,他的腳上戴上了電子鐐銬,永遠不可取下。
在兩名守衛的押解下,葉歡回到了牢房,當那個身影一出現在大家眼底時,牢房內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大家的目光都投在葉歡身上,見他聳拉着腦袋,腰背彎着,兩條腿像是折了一般,根本支撐不起身體。
“果然是被抓回來了。”
“我早就說過,從來沒人可以在黑牢逃出,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一個恍若‘先知’的犯人道。
“嘿,自尋死路啊。”一個‘智者’道。
“被折磨得半死,撿回了一條命來,已經算是不錯了。”
“多少人想要從黑牢出去都做不到,難道他比所有人都厲害,狂妄,無知。”
“希望,這一次他可以老實些吧,這樣,還能在黑牢內多活一段時間。
”
一步步,葉歡耳邊聽到的都是這樣的聲音,他忽然想起一個寓言,一羣螃蟹被丟在籮筐裡,當有螃蟹試圖往外爬時,所有的螃蟹都會抓住它的腳,將它往下扯。
這向下的力量是巨大的,不允許任何飛昇。
現在的葉歡,完全就是一個敗兵之將,單槍匹馬,挑戰百萬大軍。他的失敗,是完全預料之中的,被人嘲笑愚蠢,也是可以想象得到。
最後,葉歡被拋進了牢房,整個人靠在牀上,不一聲言語。
愛德森望着他,難得的從上鋪下來,接了一杯冰水,遞到葉歡面前。
“喝口水休息休息吧。”愛德森語重心長道:“好好休息幾天,度過這段時間便就好了,人總是要適應的。”
葉歡沒有擡頭,更沒有去喝水,只是保持着沉默。
愛德森長長的嘆了口氣,道:“其實每個進來的人,都和你一樣,痛苦,折騰,相盡一切辦法,都要離開這裡,但最後,在不斷碰壁的過程中,慢慢也就明白了這座黑牢是多麼堅固,想要逃出去的意願就漸漸淡了。畢竟,在這裡生活了太多和自己一樣的人了。”
哎……
說着,又嘆了口氣,似乎恍然想起什麼,開口道:“其實我當初,何嘗不是一樣呢,可現在呢……”
似乎被今天的葉歡勾起心思,愛德森望着葉歡道:“我曾告訴過你,我的名字,但你可知道這個名字意味着什麼?”
葉歡沒有回答,但愛德森臉上的表情卻凝重起來,他開口,雙脣之間吐出一個名字:“愛德森*喬治*斯科特。”
說罷之後,他雙目如電一般看着葉歡,輕聲道:“孩子,斯科特這個姓氏,能否令你想起什麼。”
葉歡沒有吭聲。
愛德森有些尷尬了,一張老臉微微泛紅,最後他擺擺手,道:“罷了,罷了,時間太久了,連我自己都快把自己忘了,更何況你。”
說着,愛德森重新怕爬上牀,身體平躺在哪裡,開始自己一天之中,最重要的一件工作:呆。
在呆中,時間是過得極慢的,但也可以說,時間是過得極快的。
不知不覺,夜已經深沉,一直呆的愛德森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眼角有淚水滾落。
“喂,你睡了嗎?”下鋪傳來葉歡的聲音,這是他進入牢房後,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還沒有,怎麼了?”
“能和我說說你的故事嘛,關於斯科特。”葉歡緩緩言道。
斯科特這個姓氏,葉歡並不知不瞭解,之所以白日不吭聲,只是因爲心中不願意搭理愛德森罷了。
衆所周知,美洲是一個移民國家,最早一批定居者,其實是日不落帝國流放的強盜,小偷,異教徒。
而斯科特家族,則就是最早一批踏足新大6的人。他們依靠新大6的礦產日漸壯大,參與了後來的獨立戰爭,以及更後來的獨立戰爭。可以說,這個家族是伴隨着美洲這個國家一起誕生的,更恐怖的說法是,他們參與了創建這個國家。
亢長的歷史,令斯科特家族的勢力遍佈美洲,甚至可以左右大選局勢。直白來說就是,斯科特家族,很有錢,特別有錢。
葉歡沒有料到,自己這個獄友,竟然有如此雄厚的背景。
躺在上鋪的愛德森,聽到葉歡的話後,擦了擦眼角,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還有什麼好說的,罷了,罷了,不用再提了。”
葉歡很有耐心,一句話沒吭,因爲他明白,當一個老人如此說的時候,那就證明接下來將是一個亢長,乏味,毫無趣味的故事。
“我出生在斯科特家族,年紀輕輕,便展現了凡的商業天才,家族給我做過測試,證明我在商業,博弈,人脈心理上都有極高的天賦,而且,我是一個智商高16o的天才,很小的年紀……”
葉歡無可奈何撇撇嘴,心中雖然沒有打斷愛德森的話,但心中還是很不屑的。
只聽愛德森緩緩言道:“很小的年紀,大概三十歲左右吧,我就繼承了斯科特家族。”
葉歡心裡咯噔一下,眼睛立刻瞪圓:他,他……他該不會說,自己是斯科特的族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