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亂放下賬本,把那張紙拿過來一看,上面是一系列的轉賬記錄,這些記錄顯示,從一零年開始到去年爲止,紋身男每年都會把自己的財產轉到一個空頭賬戶上面,只給自己留一兩百萬,然後那個空頭賬戶再把這些錢轉來轉去,洗白之後,再轉入王瑜在瑞士銀行的一個賬號。
但是這筆錢並不會在王瑜的賬號上停留多久,最多隻是一兩天時間,就會被轉到一個神秘的賬號裡。
胡亂眉頭一皺,手指敲打着桌面,沉吟起來。羅廣林也不打擾他,自己喝着可樂,翻看其餘的文件,也和胡亂一樣凝眸思索。
難道王瑜背後還有一個更加強大的人?餘江說過,王瑜的勢力就如同漫威電影中的九頭蛇一樣,並不僅僅只是王瑜一人獨大,王瑜只能算是推到檯面上的一個領導者,正因爲如此,當局之前才一直沒有動王瑜在福建的勢力,任其發展到瞭如今的這個地步。
難道關鍵在於那個騰龍教?可是現在一切又一切的線索都在告訴胡亂,騰龍教是一個極其強大,甚至不亞於胡家的存在!既然如此,王瑜爲什麼要費盡心機來謀奪南亞這一隅之地?
謎團越來越大,胡亂敲打桌面的手指節奏也不禁加快了,靜靜的書房裡面迴盪着清脆的嗒嗒聲。
“怎麼了?”這時候,端木和魏強敲門走了進來,一邊問,一邊跟羅廣林打了個招呼。
胡亂停下敲打桌面的手指,把事情說了一遍,然後看着端木,希望能從他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建議或者思路。
“你們對王瑜比較瞭解,先說說你們怎麼想。”端木聽完之後點了根菸,脫下西裝外套,一邊挽起襯衫袖子,一邊拖了一張椅子過來坐下。
此時已漸漸開始入夏,這鬼天氣都能穿短袖了,只是端木做爲現在端木集團的總裁,不得不穿西裝襯衫來維持形象。
“我一無所得。”胡亂搖搖頭,煩躁的抹了一把臉。
他剛纔想了半天也沒有想通,王瑜是一個巨大的謎團,現在胡亂別說是對付他了,光是要摸透他的實力恐怕都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這讓胡亂心情很是不好,前段時間剛在對付王瑜的事情上取得一些戰果,現在卻發現,自己這個所謂的戰果,很可能在王瑜的勢力中根本就微不足道。
羅廣林聳聳肩,表示自己和胡亂一樣。
“王瑜這個人藏得很深,我感覺,他的實力可能不僅僅只是南亞這麼簡單。”魏強遲疑了一下,說出自己的見解,“但是以王瑜這個年紀,要做到胡亂所說的那樣擁有一個和胡家相提並論的勢力應該不太可能。所以我覺得,王瑜很有可能只是騰龍教的成員。”
“可那些視王瑜爲信仰的人怎麼說?”胡亂反問道,“他們做爲騰龍教的信徒,所信仰的人應該是那個騰龍教的教主吧?爲什麼會信仰王瑜?”
“還有一個可能。”魏強點了點頭,開始說自己另外一個看法,“我們假定,王瑜在某一個人手中繼承了騰龍教,這個強大的邪教勢力,然後王瑜開始擴張自己的野心,以騰龍教爲基礎,入侵南亞。雖然如你所言,南亞只是一隅之地,但是南亞卻能給王瑜帶來極大的利益。”
“做爲中華沿海三個省,王瑜掌控南亞就等於掌控了中華的海貿出入口,藉此之便,他暗,可以走私,明,可以做進出口生意。”
“魏強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羅廣林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不。”胡亂卻還是搖頭,“假定這個說法成立,王瑜有一個在國際上都能被稱之爲一流勢力的騰龍教,爲什麼要那麼辛苦先收復吳泰佔據福建,然後又龜縮在福建籌謀策劃,下了那麼多年的棋,最後通過算計我,成爲南亞霸主?你們覺得,如果胡家想要南亞,需要費這麼大勁嗎?”
這纔是胡亂疑惑的地方,王瑜想要南亞並不難理解,難理解的是王瑜這樣費盡心機,花好幾年的時間來奪下南亞。要知道,如果那個騰龍教真的非常強大的話,王瑜完全只需要一句話就能把南亞納入囊中!
“也許是王瑜跟你一樣閒的蛋疼。”羅廣林聳了聳肩道。
在羅廣林看來,胡亂隱藏起自己胡家大少爺的身份四處遊歷,就是一件閒的蛋疼的事。
“誰閒的蛋疼會花幾年的時間來玩?”魏強苦笑一聲,自己推翻了自己的猜測。
“而且,還有一件事情可以證明王瑜不是在玩。”胡亂手指敲打着桌面,說着,便把昨天晚上從霍興業那裡得知的事告訴了衆人。
“把吳叔叫來問問吧。他應該是跟王瑜時間最長的人了,王瑜在福建起家的時候,就是用了他的力量,或許他能知道點什麼。”端木鬆了鬆領帶,拿出手機,給隔壁的吳泰打電話。
“喲,這都叫叔叔了啊。”胡亂擡頭看了一眼端木調侃道。
端木只是瞥了一眼胡亂,也沒搭理他,撥通電話,跟吳泰說了一聲,讓他到這來。
吳泰掛完電話一兩分鐘就過來了,衆人與他打了聲招呼,他顯得有些拘謹,畢竟是降將,面對以往的敵人,任誰也會感到不自在。
“坐。”胡亂對他笑了笑,主動招呼道,“吃飯了嗎?”
“吃過了,謝謝胡爺掛念。”吳泰連忙點頭,小心的在一旁坐下。
“叫我胡亂就可以,以後就是自己人了,不用那麼客氣。”胡亂緩解了一下氣氛,順手扔過去一根菸,“我有點事想問你,關於王瑜的,你跟了他那麼長時間,應該知道一些王瑜的事情吧?”
“王瑜這個人藏得很深,而且輕易不會信任別人,雖然我跟了他這麼久,但他從來只告訴我一些我該知道的東西。”吳泰無奈的說道,“不過你儘管問,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不會有任何隱瞞!”
“嗯……你只要告訴我王瑜是怎麼在福建起家的就行。”胡亂沉吟了一下,最後決定從根本着手,看看王瑜是怎麼起家的。
胡亂倒是有些好奇,王瑜他媽是被王老逐出家門的,所以王瑜肯定不可能借助王老的勢力,他當時一個高中生,到底是怎麼在福建發展起來的?
“這個說來也可笑。那時候,王瑜在漳州讀高中,當時我已經在漳州有一定的勢力了。零五年夏天的時候,有次我去參加漳州一個富商舉辦的商業宴會,那個富商的兒子和王瑜是同學,王瑜藉助這層關係,也混進了宴會裡面。”吳泰似乎對這件事情記憶非常深刻,甚至根本不用回想,就能馬上說出來。
“當時我正在和幾個認識的朋友閒聊,王瑜忽然端着一杯酒走過來跟我搭訕,當是我看王瑜的穿着像是一個富家公子,於是就準備跟他聊幾句應付一下。”吳泰繼續說道,“誰知道那小子一張嘴,就跟我說能夠讓我成爲福建老大,但前提是要我以後聽他吩咐。”
“他說的時候就像只是在開玩笑一樣,我也沒在意,還摸了他的頭,問他是誰的兒子。結果他沒自報家門,反倒掀起了我的家底,甚至連我死去多年的爺爺叫什麼名字他都說對了!說完之後,他讓我好好考慮一下他的建議,然後就去跟別的人聊了起來。”
“我以爲那小子是別人派來對付我的,所以吩咐手下宴會結束之後把他抓起來,一邊觀察他。那小子年紀輕輕,就已經十分不凡了,說話很有水平,比同齡人要成熟的多,那麼小的年紀,在那樣的場合下居然顯得遊刃有餘,沒一會就跟幾個地位比較高的人打成了一片。”
“宴會結束之後,那小子就主動走到我面前,說他知道我已經吩咐人抓他了,讓我不用費心,他自己跟我回去。我偶當時就感覺那小子很蹊蹺,所以把他帶了回去,打算審問一下。那小子一點都不害怕,還讓我打電話給我家裡人,說大眼仔正在想辦法對付我,並且決定今天晚上去抓我家裡人來威脅我。”
“我半信半疑的打了個電話回去,結果我兩個女兒真的被大眼仔抓住了,那小子給我出了一個主意,讓我不要管我女兒,而是派人去搶福州的地盤,抄了大眼仔的老窩。當時我的實力還不足以把福州的地盤搶下來,但是王瑜說,只要裝腔作勢,讓大眼仔覺得福州會被我搶走就行,然後他會去跟大眼仔談判。”
“當時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能按照他說的去做。結果我不但讓大眼仔放了我的女兒,還得到了福州兩條街地盤。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我覺得那小子是個人才,所以想讓他當我的手下,但那小子還用宴會上對我說的話來回我。我就派人去查了一下那小子的身世,結果發現那小子沒有任何背景。”
“然後我抓了他媽來威脅他,沒想到他竟然那麼狠,當着我的面,親手把他媽殺了!”
胡亂聽到這裡,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這未免也太沒人性了吧?王婧媛說過,王瑜是王老的外孫,因爲王老殺了他爸,所以王瑜對王老深惡痛絕。當時胡亂還覺得,王瑜對自己父母還是挺看重的,沒想到他竟然殺了自己媽!
那逼崽子該不會是心理變態吧?
魏強等人也有些咋舌,紛紛搖頭,對王瑜感到不恥。
“那小子殺了他媽之後,還一臉無所謂的表情,並且他告訴我,他是王老的外孫,他媽因爲嫁給了他爸被王老趕出家門的,如果我不答應給他當手下,他就會去王老面前,跟王老說他媽是我殺的,讓王老對付我。”
“我聽到之後害怕了,想要殺了那小子,沒想到那小子說他在來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切,所以早就安排好了,只要他一死,就馬上會有人給王老打電話,告訴王老是我殺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