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花’坊二樓正中的一間房‘門’悄無聲息的打開,一道珠簾靜垂下來,隱隱望去,珠簾後端坐着一個美妙的紅‘色’身影,未見其人,未聞其聲,只這麼一眼,便已讓樓下的男人們瘋狂了起來。
不用說,這妙人兒便是荻‘花’坊的新晉‘花’魁碧柔姑娘了。
“有點意思啊。”趙閒‘摸’着下巴,探頭想仔細看看,卻看不太清楚。不過也是,‘花’魁自然不願輕易讓人見到自己的容貌,玩神秘,朦朦朧朧的才能吸引更多的眼球,趙閒瞄了幾眼沒有收穫,便掃興的搖了搖頭。
稍許,那碧柔姑娘輕握‘玉’簫沾與‘脣’邊,纖指輕撥,便聞一陣天籟之聲由遠及近,緩緩而來。
初時聲響尚輕,似是山上清泉汩汩而下,逐漸便又緊湊起來,似初‘春’之細雨密密麻麻。細耳凝聽,那簫聲彷彿帶着奇異的魔力,音韻似在頭頂盤旋,又似在耳邊‘私’語,直讓人沉醉其中。
悅耳的簫聲傳來,清脆平緩,彷彿在訴說着少‘女’心事般,輕柔溫婉,將這曲中幽怨,表達的淋漓盡致,似有一股說不出的傷感,融入了這曲子的境界中。
荻‘花’坊裡原本嘈雜吵鬧的人羣此時安靜之極,沉浸在那美麗的境界中,久久未曾回味過來。
嶽季恆和陳敏之兩位公子,呆呆望着珠簾後的俏麗身影,臉上滿是仰慕,而劉鐵錘等人,更是不堪,口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十足的一副豬哥模樣。
二樓窗口的葉牧和巧兒,也是一臉沉醉,沉浸其中不能自拔,良久,葉牧方纔嘆道:“今‘日’聞此一曲,經年不思蕭音,可惜,可惜,這位碧柔姑娘身陷風塵之地,哎…”葉牧惋惜的搖搖頭。
“這曲子好特別。”巧兒滿臉崇拜的看着珠簾之後,嘆道:“能譜出這等妙曲,世上恐怕找不出能與她合奏一曲的人了,要不我們把她贖出去,免得她被那些臭男人糟蹋。”
葉牧聞言,秀氣的眸子微微一閃,蹙眉考慮起這件事情的可能‘性’。
在樓下衆多豬哥中,最清醒的要數趙閒了,他意外的瞟了瞟那簾子後面的‘女’子,只覺得這曲子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卻又想不出在那裡,只能側耳靜心傾聽,努力回想着。
一曲完畢,碧柔姑娘盈盈起身,旁邊丫環掀起珠簾,一張國‘色’天香的面孔便出現在衆人面前。
怡,怡君?趙閒一口酒直接噴了出去,打死他都沒想簾子後面的是怡君,逛窯子都能撞上她,這得是什麼緣分?他心中暗暗嘀咕道:難道這‘女’人真被人賣窯子裡來了?
不過趙閒馬上又搖了搖頭,怡君那神態根本不像遭到強迫的樣子,想到怡君神神秘秘,估計是掩飾身份的一種手段吧,趙閒心中覺得有趣,也不戳穿,站在一旁觀看着。怡君青絲高盤,‘玉’麪粉腮,杏眼瓊鼻,櫻桃小口,身着大紅‘色’長裙,卻光華隱現,行走間如弱柳扶風,顧盼間美目盈盈。雖然早已見過怡君,現在心裡還是猛跳了幾下。
樓上的葉牧輕“咦”了一聲,顯然認出了怡君,她蹙眉思索半晌,喃喃道:“這不是趙閒的‘侍’‘女’嗎?難道那‘混’蛋把她賣入這煙‘花’之地?。”葉牧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可能,都把人賣了怎麼會跑了捧場,或許上次趙閒是把這位姑娘從荻‘花’坊約出去,故意開些‘露’骨的玩笑,在自己面前顯擺吧。
“這位姑娘好像有點眼熟。”巧兒看着怡君,蹙眉思索道:“好像在哪裡見過。”
“你也覺得眼熟?”葉牧聞言更是奇怪,仔細打量怡君幾眼,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怡君面‘露’微笑,美目四顧,她的眼中似乎有着一種神秘的魔力,讓人看她一眼,便忍不住看第二眼,看第二眼還要再看第三眼。大廳中不管男子‘女’子,皆都呆呆望着她,似被她收攝了心神。
見衆人癡‘迷’的模樣,怡君掩‘脣’輕笑,嬌聲道:“小‘女’子碧柔,這廂有禮了。”
陳敏之率先反應過來,摺扇輕拍手掌,朗聲道:“在下陳敏之,見過碧柔姑娘。”
“在下嶽季恆,給碧柔姑娘問好。”嶽季恆可是這自認爲這羣人中地位最高長得最帥的人,那能示弱迫不急待的大聲說道。
“在下宋書懷,見過碧柔姑娘--”
“在下…什麼?宋書懷!”正準備打招呼的一個才子突然反應過來,回頭看去卻見角落坐着一人,身着紅袍,身材高挑面容俊朗,坐着那裡自顧自的喝着酒,有認識的便認出那時松山書院的宋書懷。
“宋書懷竟然也來了?”衆人大驚不已,號稱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宋書懷,金陵誰人不知何人不曉,竟然也跑的荻‘花’坊來湊熱鬧。
嶽季恆本來有些意外,反應過來後便大爲驚喜,他可是收買了荻‘花’坊的老鴇,待會兒出什麼題他可全曉得,若把趙閒和四大才子之首的宋書懷全壓了下去,他豈不是一飛沖天直接變成江南第一才子,想想都‘激’動啊。
宋書懷對他人的驚異似是習以爲常,只是抱拳示意了一番,便起身在來到怡君近前,彬彬有禮的道:“方纔聽姑娘一曲,當真驚爲天人,今‘日’聞此一曲,‘日’後再聽其他,恐怕也索然無味了。”
嶽季恆那能讓宋書懷搶了風頭,立刻上前道:“適才聽聞碧柔姑娘一曲,讓人如坐雲端,如飲甘泉,碧柔姑娘不僅有仙人之姿,更有天人之技,實在是讓季恆好生仰慕。”
怡君輕掩‘玉’‘脣’嬌笑道:“公子過獎了,奴家蒲柳之姿,哪能入得各位公子的法眼。撫琴‘弄’曲這般雕蟲小技,更是難登大雅之堂。”怡君神‘色’嬌媚,說話間,眼光盈盈流轉,說不出的動人。
趙閒坐在桌旁,‘摸’着光滑的下巴意外的笑了笑,暗道:“這也算是本‘色’出演吧,這‘女’人當‘花’魁可比當殺手專業多了。”
嶽季恆見到怡君的美態微微一呆,反應過來高聲道:“碧柔姑娘太謙虛了。姑娘如‘花’容貌暫且不談,單就這簫曲,便是登峰造極完美無缺,我從來沒聽過這般美妙的曲子,碧柔姑娘可稱得上是當世之大家啊。”
“公子謬讚了。”怡君謙虛的笑了笑,眸子裡卻隱隱有幾分得意的味道。
數十個公子哥都爭先恐後的向怡君獻媚,怡君顧盼間神態嫵媚,衆人皆沉醉在她美麗的笑容之中,陳敏之等人也連番上前打招呼。卻聽有人輕輕的“哎”了一聲,好像有些惋惜。
這一聲雖輕,但此時堂中安靜之極,衆人便都聽到了,循聲看去,卻見是牆邊桌子上,坐在一羣穿着普通身材彪悍的爺們,而嘆息聲便是從他們中發出來了。
衆人不屑的搖搖頭,暗道:一羣大老粗不好好看戲,瞎摻合個啥?你聽到懂嗎你?
怡君也非常驚訝,沒想到趙閒也來了這裡,她不禁微怨似嗔的瞟了趙閒一眼,暗道:“跑到這種地方來禍害‘女’子被我抓到,竟然還敢出聲,真是欠收拾。”
怡君輕輕一笑,漫步走到趙閒近前,饒有興致的看着他道:“請問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見怡君裝作不認識他,趙閒也沒有說破,當下微笑着說道:“在下只是個小鐵匠,粗人一個,公子萬萬不敢當。”
怡君嬌笑幾聲,饒有興致的看着他道:“碧柔愚昧,方纔公子輕嘆,可是奴家幾手微末之技,難以入得公子法眼?”
就你這三兩下,忽悠一幫凱子倒是可以,忽悠我可不夠分量了。趙閒暗笑一聲,嘴角浮起一絲笑容,搖頭嘆道:“音不對調,破綻百出,實在稱不上曲子。”
趙閒語出驚人,大廳中衆人皆有些吃驚,這人恁的膽大了些,竟這般信口雌黃,把碧柔姑娘貶的一無是處。
“大膽。”怡君還沒來得及生氣,一直‘插’不上話的陳敏之,便大聲叫道:“碧柔姑娘仙人之才,豈容你這等粗人隨意編排?你這廝聽得懂嗎你?”他的爭不過嶽季恆和宋書懷,心中自然是窩火,現在有機會教訓個不知好歹的粗人在碧柔姑娘面前出出風頭,他非常的樂意。
站在陳敏之旁邊的嶽季恆,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似乎是想到的前幾天自己的遭遇,抱着胳膊看起了戲來。
“呸!”趙閒回過身,兇悍的瞪着陳敏之,怒道:“你那隻眼睛看出來爺是粗人?我既然敢說出來,則必是有原因的,我和碧柔姑娘討論音律,關你這沒斷‘奶’的小屁孩什麼事情?”
“你…”陳敏之被噎了個夠嗆,如此的粗魯,還敢說自己不是粗人。陳敏之大約十六七歲,和趙閒年紀差不多的,可身材上就差遠了,若不是趙閒的胳膊足有他大‘腿’粗,他早就回罵了。
此時,他只能憤憤道:“既然你說碧柔姑娘的曲子不對,那就拿出證據來,莫要譁衆取寵惹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