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風流,銷魂蝕骨,這一覺睡的十分香甜。春夢無痕,不知不覺幾聲鳥兒的清脆鳴叫在耳邊響起。
迷迷糊糊睜開雙眼,懷中妙人卻已不在,轉頭望牀邊瞧去,卻見風御醫迎着朝陽坐在窗臺前,素手輕揚,木梳自順滑如水的髮絲間穿過,纖腰玉背曲線玲瓏,勾出一點曼妙的風景線。淡淡朝陽在窗戶縫隙間穿過,灑在她潔白細嫩的臉頰上,朦朦朧朧散發別樣美感,依稀可見淡淡紅暈,美人梳妝的淑婉動作,竟讓趙閒都看呆了。
似是察覺到趙閒醒來,她慌慌垂下頭去,手上木梳攥的緊緊,溫聲道:“大…相公,你醒了!妾身服飾你梳洗吧!”
暈紅滿面精神極好,那像是昨晚那弱不禁風唉唉求告的可人摸樣。趙閒暗暗搖頭,竟然比我先起牀,這風流仗怎麼看都是我打輸了。
他倒在牀上並無起來的意思,上下打量着風憐雪,輕笑道:“腰痠背痛,算了讓我再睡會兒!”
聽他叫苦,風御醫臉蛋兒更紅了,若是大人在自己屋裡累的爬不起來,我卻沒事人似得精神奕奕,傳出去還不讓人笑話死。
她坐在牀頭將放在藥箱中的藥物取出,讓趙閒趴在牀上,給他後背的傷口敷藥,小聲嗔道:“都說相公身上有傷不要亂來,果不其然崩裂了傷口。不能儘快恢復,妾身就闖大禍了!”
紅燭之夜,結果兩人都見了紅,說起來倒也有趣。趙閒輕輕笑着,感受着背上酥酥麻麻的玉手,打趣道:“太陽纔出來,你便穿戴整齊了,起這麼早,昨晚上不累啊?”
風御醫臉色窘迫,羞澀的嗔了趙閒一眼:“你還說。昨晚說好給煙兒妹妹送換洗衣物,哪想沐浴之後就碰到了大人您,然後就……今早上忽的想起此事,將衣物送到煙兒妹子房裡,發現她眼神怪怪的,弄得我都不敢出門去見她了。”臉兒紅紅,聲音越發小了。偷嚐禁果還被閨蜜發現的風憐雪,心中羞惱可以預料。
想必是柳煙兒久等不見風御醫過去,過來查看時發現了什麼吧!趙閒臉色也有些尷尬,打了個哈哈道:“沒事啦!她又不是外人。”
風憐雪更加懊惱,不是外人便能知曉此事?她心中微怨,背對趙閒坐着不說話了。還未沉默多久。變察覺手中的木梳被奪下,繼而披散的髮絲間穿過一隻大手,輕輕梳理着三千烏髮。
渾身微僵,風御醫臉兒頓時緋紅,心中還帶着幾絲別樣喜意,低頭喃聲道:“大人,妾身自己來就行了。您是男子,怎麼可以…”
手中柔順的髮絲如同瀑布似的垂下,風憐雪這般古典溫柔的女子更是讓人心儀。趙閒嘿嘿笑着:“沒事,我經常給怡君梳頭,她還嫌棄我粗手粗腳了,你莫要嫌我梳的難看就是了。”
“妾身不敢。”風御醫攥着小手,眼中羞澀越發濃郁。她挺直小腰坐在牀邊,規規矩矩的生怕那裡惹了相公大人的嫌棄。心中百轉千回。她忽的想起了什麼,輕聲道:“大人,煙兒妹妹身子耽擱不起,我們已經來了杭州,得儘快尋找墨竹大師爲煙兒妹妹醫治纔是。”
經她提起,趙閒猛的一拍額頭,急急放下梳子穿起衣服道:“差點把正是忘了!我已經讓凌仙把那位墨竹大師請出來。事情順利的話因當已經出來了。”
他急急起身抹了把臉,讓風憐雪準備醫藥器具,自己則出了客房的門,來到柳煙兒的門前。
推開房門進入其中。擡眼便看到柳煙兒靠在牀頭,手中拿着自己送她的望遠鏡,觀察停留在窗外樹梢上的一隻麻雀,嘴角微微勾起幾絲玩味的笑容。
素色薄羣,青絲暗淡,清瘦的嬌軀說不出的纖弱,微微發白的小臉雖然帶着幾分笑容,卻難掩其中的病態與悽楚。
似是感覺到了門口的動靜,她將望遠鏡放在牀頭,轉目看去,臉蛋兒上頓時露出幾絲怪異的笑容,掩脣輕輕笑道:“趙閒大人,你怎麼過來了?不去陪着風姐姐嘛?”
這妮子,懂不懂什麼叫矜持啊?趙閒摸了摸鼻子,輕笑道:“作爲我的貼身小秘書,大人我怎麼能冷落了你?”
柳煙兒霞升雙頰,緊了緊鬆散的領口,輕輕嗔道:“卑職這病怏怏的女子,那入的了大人的法眼,莫要開玩笑了。”
是不能開玩笑了。趙閒衝她點點頭,催促道:“煙兒姑娘,快點起身,我帶你去見墨竹大師,只要事情順利,很快你就可以無病無痛的環遊世界享受人生了。”他說着,背過身準備出去等着。
聽聞此言,柳煙兒臉色露出幾絲欣喜,卻又多了點點複雜,開口叫住趙閒:“大人,你等等!”
趙閒頓住腳步,奇怪回頭,望着她道:“怎麼了?莫不是需要我幫忙穿衣服?這本大人可不會介意,儘管開口吧!”他色眯眯的在她身上打量了幾眼。
雖然身體虛弱,卻沒到連衣服都穿不了的地步。柳煙兒自知他是開玩笑,面色微紅,擺首輕嘆道:“大人說笑了!煙兒只是有些緊張。”
趙閒莫名其妙,回身問道:“緊張什麼?”
唏噓輕嘆,柳煙兒看着窗外秋色如畫,輕聲道:“曾經長年這般呆在屋中,不定時疼痛欲裂渾身酸乏,很多時候都想着死了也是種幸福,只是我有不想死的無聲無息。承蒙大人您的賞識,讓我有了破繭化蝶的機會,我做了很多曾經夢寐以求而不能做的事情,完成了自小埋藏在心中的心願。本以爲這樣就可以了無牽掛的離去,可惜,現在卻發現自己捨不得了。我好想去看看你說的那些地方,好想……”
話至此處,她卻欲言又止,轉而深深望了趙閒一眼,臉兒微紅,低頭喃喃道:“或許這樣,人生纔算真正完美吧。”
趙閒心中暗笑,故意提起外面世界的美好,便是給你活下去的勇氣和期盼,捨不得就對了。他輕輕笑着道:“放心吧!總有一天我會實現你的願望,連遠在長安的神醫我都能給你請來,這點小願望有算什麼了?”
柳煙兒神色微黯,靜靜垂眸喃道:“我問過費羅神醫,他說醫治之法很極端,成則脫胎換骨,敗則魂歸九泉,沒有任何僥倖可言。”
望着窗外暖陽如醉的杭州美景,她眸間露出深深的留戀:“或許明天,我就再也看不到這些景色,聽不到你們的聲音。若真是那般,倒不如就這樣拖着病軀傲下去,雖然必定會死,卻也能多看多聽幾天,不是嗎?”
以剛猛烈藥醫柳煙兒弱不禁風的身子,好比用冷水滅烈火,要麼火焰熄滅,要麼水被蒸發,二者沒有共存的可能,而且柳煙兒根本承受不住水火相融時的劇烈反應。趙閒心中也沒底,臉色卻已經輕笑道:“煙兒姑娘,你若來自己都逃避,請再好的醫生也是沒辦法了。你看看我遠赴北齊給你請大夫,又護送你來杭州找神醫,背上中兩槍差點被打死,我還等着你痊癒後報答我了!”
柳煙兒嚅囁香脣,努力平息着心中的緊張。即將面對生與死的抉擇,沒有人可以毫無波瀾的冷靜下來。
趙閒心中暗歎,伸手出手輕笑道:“走吧!相信我。”
看着伸到面前的大手,柳煙兒愣了稍許,臉兒漸漸升起幾絲暈紅,輕輕點頭,拉住他的手站了起來…
“混賬!混賬!”
歇斯底里的咆哮聲傳來,王府之內的下人都是縮着腦袋瑟瑟發抖,武田信昌的寢室內,幾個侍衛捂着鼻子滿臉厭惡,打量着地上用白布遮蓋的屍體。
賢王額頭青筋暴起,焦急的在屋裡徘徊,對着王府侍衛氣急道:“東瀛的二皇子在本王府上身首異處,讓本王如何與他們解釋?正值復國至關重要之際,刺客竟然能堂而皇之的進入本王的府中,你們都是吃白飯的嘛?”
衆侍衛低頭默然不語,對於武田信昌這個目中無人的東瀛使臣,他們都是能離多遠離多遠,屍體都是今早上才發現,更別說刺客了。
遠丞相徐銘見此,異樣的看了旁邊的沈凌山幾眼:“沈大人,你……”他眉頭輕蹙,昨晚武田信昌與沈凌山的衝突很明顯,他的意思不言自明。
沈凌山輕拂衣袖,淡淡哼道:“徐大人,你覺得老夫的心胸如此狹隘?”
徐銘聞言便恍然了,說的也是,沈凌山也是爲官幾十年的人精,一言不合便不管不顧出手殺人的話,怎麼可能做到兵部尚書的位置。
基於此,徐銘只得勸道:“王爺!東瀛已經派遣軍部入樑,明後日便能在紹興一帶登岸,得知東瀛二皇子葬生於此,怕是會借題發揮作反戈的藉口,南洋諸國東瀛高麗皆對江南富饒之地虎視眈眈,若他們狼子野心,江南百姓必將生靈塗炭。王爺需派遣軍隊駐紮在河橋以作地方,免得到時無反手之力啊。”
賢王連連搖頭:“不可!東瀛使臣已經葬身於此,若本王刀兵在相向提防各國助本王的軍隊,讓他們發現,復國大計定然功虧一簣。傳令三軍不準妄動,本王親自去謝罪,只要爭得東瀛的原諒,結盟之事還可以挽回。”
“這…”徐銘眉頭緊蹙還想再言,卻被賢王擡手打斷。他現如今終究不再是丞相,不過賢王的一個謀士,當即也不會在意,輕輕點頭傳令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