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閒把佩劍交給門口的殿前將軍,也沒理會文武百官異樣的目光,‘咵咵’幾步搶進殿內,在三公旁邊先行禮,後昂然說道:“皇上,臣聽聞東瀛使節狼子野心,竟然想讓我大梁劃松江府一帶與東瀛,古人云:一寸河山一寸血,我大梁先帝世代打下來的基業,豈能貿然送與東瀛,這等癡心妄想的要求,皇上萬萬不可答應。
朝臣都點了點頭,他們也沒打算把松江府給東瀛,大帝聽的無趣,只唔了一聲:“趙愛卿心繫朝廷,朕甚慰,東瀛番邦的要求朕沒有答應。”
趙閒神色一喜,更加恭敬的道:“皇上聖明,我大梁天子,國勢之尊,當超邁前古,馭北虜西番南島西洋諸夷,無和親結盟,無納歲薄幣,此方爲天朝上國,仁者聖君。”
這番讚譽相當的不錯,聽到一幫文人武將都熱血沸騰,可大帝的臉色卻僵了下來,解墨、徐銘、安老爺子三人也是十分尷尬,互相以目示意,搖頭表示爲難。
徐銘臉色尤爲尷尬,他身爲內閣首輔,和親一事他贊同才能成事的,剛剛纔把此事定下來,趙閒就冒出這句話,如此一來,再和親不就顯得皇上不顧天子之威儀,屈尊和東瀛蠻夷混爲一談嘛。
關乎大梁國家尊嚴,大帝也不想做那和親的事,可現在別無他法,總不能和東瀛斷交吧。
安老爺子很欣賞趙閒這番話,可事情顯然沒有趙閒想象的那麼簡單,誰都想腰板挺直了活,可也得有那條件啊。
安老爺子只能向皇上躬身行了一禮,然後對趙閒道:“閒兒,將竹柔公主殿下嫁與東瀛,此事內閣幾位首府已經定了下來,這是讓東瀛更加臣服與陛下的好事情,無邦交如何立國,東瀛自古是大梁的藩屬,互相之間禮尚往來也是正常的。”
文武百官也說不了什麼,都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安老爺子的話。
趙閒當即搖頭,嚴肅道:“不納貢,不稱臣,不割地,不賠款,不和親,此爲國格,我朝公主千金之軀和皇上同出一脈,豈能嫁與東瀛那些化外蠻夷,這種逼迫自己姐妹兒女委身與東瀛的蠻夷事情,萬萬做不得啊。”
道理朝臣如何不懂,解墨作爲輔國堂之首,骨子相當的硬,連他都能同意,自然有原因的。解墨聞言搖頭嘆道:“趙閒,你有所不知,與東瀛和親是竹柔公主殿下自己同意的,否則我等身爲臣子,豈會答應東瀛的無理要求,公主殿下心繫朝廷想爲皇上分憂,實數大梁之幸事啊……”
聽到這裡,趙閒渾身一震,猛然想起前幾天在大街上遇到葉莎的丫鬟,葉莎讓他一定要去仙爲客的事情。
蘇大姐說松江府不能割出去,其他的事情隨意,這‘其他的事情’,恐怕就指的是和親了。
葉莎定然是知曉了東瀛的要求,也明白老皇帝不會割讓松江府,但而又不能和東瀛斷交,很大可能答應和親的要求。
朝廷就葉莎一個公主,只能讓她嫁過去,她定然是萬般無奈之下,想找自己幫忙。
思念至此,趙閒突然想到給那丫鬟說的話,心中微微一緊。
“我知道你家小姐是公主,她是大梁的公主,應該知道大梁現在的境地,東瀛咄咄逼人想要大梁割讓松江府一帶的土地,皇上又身體欠安無法處理政事,朝廷亂成了一鍋粥,她難道還有心情跑去仙爲客作那些情情愛愛的詩句?”
還有那句傷人的話“回去吧姑娘,我家少爺現在不只是一個宮中的侍衛,恐怕無法聽命與公主殿下了。”
如此激她,諷刺她,斥責她整曰吟風弄月不知爲大梁出一份力,老皇帝又突然猝死,雙重打擊這下,葉莎一個女子如何承受的了,同意這和親的要求,恐怕是被自己逼出來的。
這個死丫鬟,你他孃的找我幫忙,就不能說清楚點嘛?拐彎抹角的玩意識流,誰能明白?
趙閒心中又氣又急,感覺到朝臣的目光他,他哼了一聲道:“皇上,事關大梁國家尊嚴,豈能聽從一婦人之言,東瀛的狼子野心不可能因爲和親而消散,古往今來和親之事數不勝數,可正真能保國泰民安的又有幾次?若不從根裡斷了東瀛對松江府的念想,他們明年會來,後年照樣還會來,到時候沒了公主,我們又該當作何?”
話音一落,羣臣便沉默了下來,是啊!人家今年能來明年照樣能來,不讓他們徹底斷了對松江府的念想,賠一個公主幾船銀子又什麼用?可是這件事情老皇帝沒能解決,建始大帝也沒能解決,想讓東瀛斷了念想談何容易。
大帝摸了摸胖胖的下巴,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爲難道:“此理朕知曉,趙愛卿一腔熱血朕尤爲讚賞,可朝廷不能沒有東瀛,三公六部商議多時都沒能尋到兩全其美之策,這事情別無他法了。”
三公也是連連點頭,還未來得及附和,就見到趙閒上前一步,昂首道:“皇上,三公六部做不到,不代表臣也做不到,臣,斗膽請命會見東瀛使節,從新商議此事。”
“嘶!”話音一落,殿中大臣都是個趔趄,抽涼氣聲接連不斷。這廝不把三公六部的各位當然放在眼裡也就罷了,還敢毛遂自薦請命和東瀛重新商議,你若真有說服東瀛的本事,滿朝文武還當什麼官,都回家種紅薯吧。
這般豪言一出,百官皆是側目,趙閒才氣過人是真,作戰勇猛也不假,可兩國邦交之事,豈是你一個年不及弱冠的放蕩才子能勝任的?
三公德高望重輔佐兩朝天子,處理起大小事物可謂得心應手,可遇到此事同樣都愁眉不展拖延許久,還是竹柔公主自薦委身與東瀛才得以化解,你入京不過月餘,更是從未入過朝堂,大言不慚的說能做到三公六部都無能爲力的事情,該說你是自負了還是無知了?
徐銘、解墨臉色變了幾變,顯然也覺得趙閒自大過了頭,但也有許些信任的意味在其中,若趙閒真能不和親不割地的處理此事,他們就算丟一點臉面又有何妨,與國之尊嚴比起來算不得什麼。
安老爺子眼中神色頗爲奇怪,捋着鬍子上下打量趙閒,大概的意思爲:“你嘲笑文武百官無能,怎麼把我也帶上?”不過他又有着幾絲欣慰,若無這身血氣和膽識,怎麼做這統帥一國兵馬的大將軍了?
建始大帝坐與龍椅之上,眸子裡閃過許些詫異,有趙閒方纔那番話,他自也不好再提和親之事,躊躇片刻目光掃向丞相徐敏,詢問道:“徐卿,此事…你怎麼看?”
徐銘鬚髮斑白,神色內斂頗具心機,他略微思量,想到上次趙閒在文化殿與東瀛使節的衝突,說不定他真有辦法說服東瀛使節,不過那樣的話,趙閒的聲望便瞬時登頂、如曰中天,蓋過三公六部的元老都是有可能的,這對朝廷目前的形勢頗爲不利,畢竟安家越興盛,對其他黨派的壓力就越大。
不過,官員間明爭暗鬥終究是內部的事情,現在東瀛把大梁逼到這份上,徐銘作爲丞相臉上也無光,略一權衡,他便躬身道:“臣複議,趙閒既然有方法說服東瀛,便讓他試上一試又何妨。”
“臣等複議。”丞相都這麼說了,百官自然都跟着贊同,只是眼神大多帶着懷疑的態度。
早朝散去,趙閒伴着安老爺子對坐與馬車內,面前兩邊熱茶升騰起嫋嫋熱氣,空氣中瀰漫着薰香的味道。
安老爺子愁眉難展,玉扳指輕叩面前桌案,不解道:“閒兒,你打算如何與東瀛商談此事?”
趙閒略微思量,目前只能用蘇大姐的法子應付東瀛,但不能給他們燧發槍和刻膛線的方法,這些東西落在東瀛手裡,北齊便遭了大災,沿海地帶百姓恐怕永無寧曰了,若東瀛野心再大點,直接反水對付大梁,憑藉大梁的軍力,估計一個月都撐不住。
燧發槍不能給,其他的東西又不夠分量,趙閒倒是想造幾把‘啊卡四七,三八大蓋’之類的跨時代產物給他們,這時代的工匠雖然造不成真玩意兒,但紡織一個模型綽綽有餘,憑藉趙閒‘以德服人’的口才,應該能把東瀛忽悠過去。
不過,東瀛也不可能全是傻子,幾個打不出子彈只存在理論上的模型,想把他們騙的消去念頭顯然不可能,必須得給他們準備一些既能造出來,又夠份量,還不影響北齊大梁安危的東西,才能徹底解決東瀛這個麻煩。
至於爲什麼要考慮北齊,是因爲趙閒心中沒有北齊大梁之分,都是炎黃子孫,若因爲他提供技術而被外族欺凌,他可是連覺都睡不安穩的。
趙閒考慮片刻,便道:“法子倒有,不過需要軍中的工匠幫忙準備些東西。‘
“哦?!”安老爺子心中好奇,卻見趙閒高深莫測不願多說,便也沒有再問,點點頭道:“我傳令下去,軍器司工匠任你驅使,若真能辦好此事,對你的益處甚大,一定要好好把握這次機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