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容夫人將信件封好然後交給身邊的太監,並囑咐他千萬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這封信是要送出宮的,宮外會有人接應小太監,這個太監不知道,他這一去再也無法回宮了;現在王宮都由華容夫人掌管,無辜失蹤一兩個宮人根本就不會有人懷疑。
之所以要跟隨皇甫桀出征,她想好了,要在關鍵時刻將這邊的軍情彙報給黑厥國的將領,到時候皇甫桀就算再厲害也寡不敵衆,無法顧及其他後援軍隊;雖然想得簡單,可西野鳳舞知道現在自己身份還不能輕舉妄動,除掉一個夜兮,現在又來了一個老太婆,並且這個素姑大人好像不容易對付,她的身份特殊,不能掉以輕心。
華容夫人返回寢宮後察覺寢宮的異樣,於是她不動聲色地支開伺候的宮女,隻身一人轉入內室;四下無人時,華容夫人反而奸佞地冷笑一聲,並喝道:“出來吧。”
屈侯弒從屏風後面走出,手裡握着自己的劍,雙眸冷厲地瞪着她,啐道:“別來無恙,華容夫人。”
西野鳳舞不屑地笑了笑,轉身說道:“你倒是挺快的,我還以爲你打算先返回主上那裡彙報情況之後再進宮。”
“你不是安排了人在都城接應嗎?”屈侯弒踱步說道:“既然你能安排自己的人,我又何必孤軍作戰。”
西野鳳舞凝思片刻,繼而又問:“你下一步打算怎麼做?”
“你在宮裡,聽到有什麼變化了嗎?”屈侯弒小心地問。
西野鳳舞警覺地反問:“你聽到什麼風聲?”
“我想不應該是王上。”屈侯弒分析地說:“王上既然冊封了你,還將鳳印交給你,自然是比較相信你…可是…”
“難道你是說素姑大人?”西野鳳舞詫異地說道:“我就知道這個老妖婆不是個好應付的東西。”
“素姑大人是誰?”屈侯弒蹙眉說道:“我被王上送出王宮後,與王上的是在驛站分開的,但是離開驛站後,我馬上恢復原來的樣子再在驛站住下,本來是打算緩個一兩天看看情況,沒想到在驛站的時候被我看到有王宮裡來的人偷偷調查藺碌…我想肯定是知道我們的問題,纔會有人派王宮裡的人調查我的行蹤。”
“那結果呢?”西野鳳舞緊張地問。
“我已經把那個人除掉。”屈侯弒冷厲地說:“不能讓她返回王宮。”
“我想想…”西野鳳舞謹慎地冥思,只見她眼珠子飛轉,若有所思地開口:“我猜這事情肯定是素姑大人搞的鬼。”
“你口中提到的這個素姑大人究竟是什麼人?”屈侯弒同樣費盡心思地回想,並說道:“之前在王宮好像沒有見過這個人。”
“我也是這幾天才遇到她。”西野鳳舞說道:“之前她被王上派出宮調查遇襲的事情,我想她勢必在小樹林查到什麼蛛絲馬跡,纔會懷疑我們。”
“不可能,死屍我全都用‘腐毒散’化成白骨,他們不可能分辨出這些白骨是什麼人。”屈侯弒鎮定地說:“除非這個老太婆是江湖中人,懂得一點法術。”
“這個素姑大人絕對不簡單,王上也十分信任她。”西野鳳舞嚴謹地說:“不多久,王上要出兵征戰,到時候恐怕就是你下手的好機會。”
“看來你有把握跟隨皇甫桀一
道出徵。”
“當然。”西野鳳舞得意時雙眼一亮,堅定地說:“主上等着我彙報軍情,我一定要一起出徵。”
……
“報——”大內侍衛從馬背上跳下來,衝到素姑大人的府邸;府上的家丁也都跟隨其後,不敢怠慢。
侍衛扛着一卷白布,在書房門口跪下;聞訊走出的素姑大人和半夏也都神情緊張,他們看到侍衛將白布放在地上,攤開後只見又是一堆白骨,只不過白骨身邊還有一把女子劍。
半夏頭腦一熱,奔過去踢了一腳侍衛,怒吼:“你把天冬的劍和這具屍骨放在一起幹什麼?”
素姑大人心裡咯噔一沉,早就猜測到結果;侍衛唯唯諾諾地彙報:“半夏,我們找到這把劍的時候,就看到它放在這具屍骨身邊啊…”
“不可能。”半夏扭頭,噙着淚看着素姑大人喝道:“素姑大人,這不可能…”
素姑大人緩慢地走下臺階,凝睇着白骨問道:“看看左腿內側是不是做過接骨手術…天冬十四歲那年摔斷了骨頭…”
半夏蹲下來,仔細地檢查,果然看到左腿內側有接骨的痕跡;看到這裡,半夏再也忍不住地掉下眼淚,她跪在白骨身邊,已經泣不成聲了。
素姑大人皺着眉頭,嗅到一股異味,然後她親自蹲下來檢查白骨;突然,素姑大人擡眸一怔,半夏抹去眼淚,哽咽地問道:“素姑大人,您是不是知道是誰做的?一定不能放過這個兇手啊,他實在太殘忍了,居然…”
“這是一種奇毒…”素姑大人深吸一口氣,沉吟片刻,嚴肅地說:“這種毒能瞬間將人化爲白骨,相傳是用綠婆老妖的唾液製成…”
“綠婆老妖?”半夏止住眼淚,驚訝地問:“這是百年前的老妖精了,怎麼現在又出現?”
“所以我纔想不明白。”素姑大人站起來,幽幽地說:“看來之前那三十五具屍體全都應該被人用‘腐毒散’化成的白骨,殺害天冬的人肯定就是埋伏金麟國的人…”
“想必死前,天冬一定知道了什麼。”半夏也站起來。
“雖然損失慘重,但事實證明我們想得沒錯。”素姑大人側過身,咬着牙齦憤恨地啐道:“這個藺碌藺大人果然很有問題…他一定就是黑厥國的人,同樣也是潛伏在王宮的刺客。”
“素姑大人,不如讓半夏帶兵追殺這個刺客吧,我一定要爲天冬報仇雪恨。”半夏激動不已。
“且慢。”素姑大人斜睨一眼半夏,說:“這個人是衝着天寒宮而來,他不會輕易離開天堯國的,所以他肯定還沒有離開都城…你派人去追也追不到什麼。”
“可是…”半夏咬着脣,蹙眉說道:“那他現在難不成還打算潛伏進宮?”
“沒錯,王上不多久要御駕親征,這個人只怕會等到那個時候再進入天寒宮。”素姑大人冷笑一聲,輕聲哼道:“老夫就佈下天羅地網好好地恭候他。”
……
夜兮跟着飛劍繞着殿側向後面走,來到了宮殿的後方,後面的殿臺高十幾丈,玉柱金頂,瑤階翠欄,珠光寶氣,耀眼生輝;殿前一座白玉平臺上安放着一張寒冰牀,冰牀霧氣靄靄,四周霞光閃爍,看似仙雲飄渺不可逼視;夜兮漫步走上臺階,越靠近寒冰牀
時便能看到冰牀上其實躺着一人,剛開始夜兮還很擔心自己吵醒了躺在冰牀上的人,可後面她覺着又不像是活人;思及此,夜兮不禁寒顫,想要退卻時,飛劍又飛到夜兮身後擋住她的後路。
看來飛劍的目的就是要把夜兮引到此處,於是夜兮只好硬着頭皮往前走,冰牀寒氣逼人,夜兮縮着脖子小心翼翼地靠近,直到她能看清楚冰牀上的女子。
但見女子閉着雙目安靜地平躺在寒冰牀,她胸脯沒有呼吸時的起伏,可見早就沒了氣息,然而面如桃色活靈活現,根本就不覺得是個沒有生命的人;女子膚如凝脂,眉若遠山,嘴角淺笑,凝住一世風華絕代;夜兮看得癡了也不覺得害怕,反而突破雲霧更加靠近。
“你是龍族的人?”就在夜兮恍然如夢之間,猝然有人的聲音響起,嚇得夜兮怔愣地倒退兩步,然後四下張望。
說話的正是女人的魂魄,她杵在夜兮的身前,嬈嬈勾笑,只不過身體是透明,看着像是虛無。
“你…”夜兮揉了揉雙眼,瞅了瞅冰牀上的人,又對着虛無的影子說道:“你是…”
“我是瑾公主。”女子淺笑微顰,客氣地說:“你是誰?居然也是龍族的人。”
“我叫夜兮,你怎麼知道我是龍族的人?”夜兮不解地問。
“殘礱不會傷害龍族的人。”瑾公主朝着飛劍笑了笑,繼而又道:“夜兮姑娘,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我…”夜兮微微蹙眉,爲難地說:“實不相瞞,其實我是誤打誤撞才進入的,我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這是邶寒山,其實邶寒山只是一個結界。”瑾公主憂色地說:“通往這個結界的地方是一座梅林,那兒的梅花都是我親手栽種的。”
“啊…”夜兮心裡一緊,很不是滋味:“瑾公主,你怎麼會被關在這種地方?”
瑾公主微笑地說:“我不是被關在這裡,我是…其實這是我的墓地…”
“你已經過世了?”夜兮驚愕地問道,反而一點兒也不覺得恐懼。
瑾公主垂首看了看冰牀上的自己,釋懷地笑道:“我已經過世了,可是他一直都不肯接受這個事實。”
“他?”夜兮咬着脣,小心地問:“難不成瑾公主是指的王上?”
“他終於成了王。”瑾公主擡眸時,晶瑩剔透的淚珠懸掛在眼眶,當魂魄流淚時,躺在冰牀上的屍體也留下了淚水;夜兮很是震驚,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其實她自己的心現在也亂極了。
瑾公主收拾好心情後,又對着夜兮說道:“時候不早了,我還是送你回去吧,免得到時候你回不去了。”
“瑾公主。”夜兮突然想到一件事,於是問道:“你還記得你有一把叫‘綠綺’的古琴嗎?”
瑾公主點了點頭,說道:“這把古琴曾經不離我身,可是現在卻不知道去了哪裡…”
“下一次我再來看你的時候帶給你。”夜兮莞爾一笑,說道:“這把古琴,我一直都幫你保存着。”
“真的嗎?”瑾公主雀躍地反問。
“嗯。”夜兮沉重地點着頭。
“謝謝你,夜兮。”瑾公主面對夜兮時,從她的眼神裡好像看到了皇甫桀的影子,這讓公主很吃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