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和臺上的其他樂器相比,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在靠近的一瞬間讓葉知秋感覺有股涼意,但是又讓人難以確定。葉知秋從來沒有這麼不確定過,不確定是否有鬼怪,不確定是否是自己的錯覺。雖然涼意一閃即逝,但是葉知秋還是真實的感覺到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邵安幾個終於是把鋼琴擺放清楚了。從臺上下來,邵安便招呼其他人先離開,一臉笑意的走到楊桐玲面前。讓葉知秋看着都覺得有些假,這傢伙還真能裝。邵安不理會一旁的葉知秋,葉知秋自然也懶得鳥他,起身一個人往臺上走去。
“鋼琴放好了,桐玲。你看那樣行嗎?”
刻意的討好,就算傻子也看得出邵安對楊桐玲打的主意。楊桐玲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但是她卻對這樣一個音樂系的系草一點也不來電。倒是邵安這樣子討好,讓楊桐玲有些尷尬。
“你是音樂系的學生會主席,你覺得那樣擺可以的話就行了。我只是負責管理這演奏廳的衛生,其他的我不懂。”楊桐玲的客套一下子便兩人的距離拉開了,邵安卻也不生氣。
“你太見外了,桐玲,你在這裡已經一年了,演奏廳的佈置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所以你比我有發言權的。呵呵。”邵安依舊是一臉無害的笑容。“你看都已經五點多了,你衛生也做好了,不然我們一起去吃晚飯吧,當然,我請客,吃什麼都可以。”
“這個,還是不要了吧,我等會還有事呢。”楊桐玲歉意的答道。
就這樣被拒絕,邵安心裡多少有些不甘心。還想再出言邀請,卻聽見演奏廳裡砰的一聲響,鋼琴蓋從葉知秋手裡滑落,猛的合下來。
兩人不約而同的朝臺上看,只見葉知秋站在鋼琴旁,表情尷尬,訕訕的朝兩人笑了笑。
“呵呵,不好意思,一時失手。”
原本心裡多有不甘的邵安,看見還未離開的葉知秋氣打一處來。剛到演奏廳就瞧見自己看上的女人與別的男人共處一室,有說有笑的,是個男人都難以忍受。現在又被人拒之於千里之外,叔可忍,嬸不可忍。
“你是音樂系的?”邵安冷冷的問到。
“不是,美術系的。”葉知秋笑着說。
“那你會鋼琴?”邵安一彎輕蔑的嘴角。
“不會。”葉知秋隨處瞟了一眼,開始對邵安話感到厭煩。
“那你還碰那鋼琴?你知道嗎那可是英國斯坦威公司出品的純手工鋼琴,鋼琴的構造全部由楠木精雕細琢,琴絃的材質則是有黑色黃金之稱的碳纖維鋼,八十四個黑白鍵全由非洲象牙製成,號稱是世界上最貴的鋼琴品牌。而這架鋼琴的價值少說也有百來萬,要是碰壞了你可不一定賠得起。”邵安憤憤不平的長篇大論倒象是葉知秋碰壞了他家鋼琴似的。
葉知秋故作驚訝,還未答話,邵安身旁的楊桐玲先出聲了。
“我想葉知秋一定不是故意的,他可能只是好奇才會去碰鋼琴。”楊桐玲爲葉知秋解釋到。
“那也要小心點不是嗎。”邵安轉頭對楊桐玲說,說話的聲音明顯比對葉知秋說話時少二十五個分貝。“這次就算了,桐玲啊,不是我要怪你,以後不要隨隨便便讓人進來這演奏廳,這裡隨便一件樂器都是成千上萬,要是不小心弄壞了,誰說得清楚呢。”
楊桐玲一時語塞,用眼角的餘光掃視了下葉知秋,見他正對着自己微笑,然後聳了聳肩膀。見楊桐玲和葉知秋都不說話,邵安知道自己的話達到了預期的效果。剛來報到的小犢子還想跟老子爭女人,跟你說老子的手段還多着呢。邵安在心裡恨恨的想到。
“走吧,已經晚了,我請你去吃飯。”邵安臉上又掛上了無害的笑容,連一直覺得自己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葉知秋都覺得自愧不如。
“我。。。”楊桐玲還想開口拒絕,可是邵安已經一請再請了,再拒絕,怕是兩人都得難堪了。
“她已經和我約好晚上一起吃飯了。”
葉知秋雙手插袋,從一米高的臺上一躍而下,不急不慢的走到楊桐玲身邊,朝楊桐玲一揚頭說。“走吧。”
楊桐玲知道葉知秋橫插一槓是想爲自己做擋箭牌,歉意的對邵安點了點頭,邵安還想說話,卻又生生的忍住。
“好吧,那你們去吧。”邵安表情有些僵硬。
見邵安同意,楊桐玲便隨葉知秋一起離開,留下邵安一個人在演奏廳。
邵安將拳頭握得緊緊的,打泡妞以來還是第一次受到如此挑釁的邵安眼裡流露出惡毒的眼神。
“葉知秋,看老子怎麼廢了你。”邵安自言自語。
葉知秋不喜歡管閒事,向來都如此。有些人遇見不平事的時候,也許會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有些人則是路見不平一聲吼,吼完繼續往前走,而葉知秋屬於連吼都不會吼的那類人。但是涉及到自己或者自己在乎的人或事,那就沒的商量了。不就是學生會主席嗎?你不把我當蔥,難道我還要把你當蒜?
“謝謝你。”出了藝術大樓,兩人並肩走在校道上。夕陽的餘暉透過榕樹打在兩人身上,一點都不覺得燥熱。
“謝謝我什麼?”葉知秋隨意的看了眼楊桐玲,只覺得眼前的女孩很是漂亮。不同的時候看她都有不一樣的感覺,就如現在夕陽打在餘暉的臉上猶如鋪了層粉黛,讓人感覺眼前的女孩有些不真實的感覺,難怪邵安會對自己有敵意,這麼漂亮的女孩還真是容易讓人動心。
“謝謝你替我解圍。”
“沒有爲你解圍。”葉知秋說到。原本葉知秋隨意的一句話,楊桐玲倒是上心了。瞥了撇嘴便不說話了。
“難道,你不想和我吃飯?”葉知秋解釋到,“我可沒有替你解圍,我想約你一起吃飯呢。呵呵”
“好。”聽了葉知秋話,楊桐玲笑了,猶如三月花開,讓葉知秋有一種驚豔的感覺。“不過,你請。”
“行。”葉知秋爽快的答應下。
兩人邊吃邊聊,絲毫沒有感覺到時間悄悄的流淌着,等到葉知秋回到宿舍時已然是七點多了。
宿舍裡一片漆黑,葉知秋納悶。人呢?
走到門口溜達了幾步,葉知秋才發現,就連臨近的幾間宿舍都是黑燈瞎火的,恍然間纔想起晚上七點要開班會。葉知秋暗道一聲糟糕,自己連在哪開班會都不曉得,咋整。費了幾番周折葉知秋纔打聽到自己所在的室內設計一班在綜合樓206召開班會。
“該死,遲到了。”葉知秋撓撓腦袋瓜子,雖然無奈,腳下卻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美術系與音樂系位於校園一隅,除了宿舍樓便是藝術大樓了,每每要到教學樓樓都穿過一條不長的校道,校道地處幽靜,道旁樹木枝繁葉茂,月光趁着縫隙打在地上,猶如點點繁星。路燈昏黃,一陣蛙叫,一陣蟬鳴,倒是很有夏夜的味道。
可惜總是有人要打擾這樣一番情景。
“葉知秋?”
葉知秋三步並兩步走在校道上,不遠昏暗處點點火光,葉知秋知道那是菸蒂蔓延燃燒時的光點。幾個青年正坐在路旁的草地旁,抽菸,嘻笑打鬧着。
葉知秋沒想理會這幾個混混模樣的青年,正打算就這麼繞過去時,內裡一人出聲叫住了葉知秋。葉知秋側頭,仔細打量了站起身來的六個青年。出聲的青年迎了過來,頭髮很長,頗有F6的風範,但是配上尖嘴猴腮相卻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其餘五名雖然沒有穿着古怪,打扮得花枝招展,但是葉知秋從他們吸菸的架勢,看人的角度,那站都沒辦法站好的站姿,聯繫到了混混這兩個字眼。
“有事?”葉知秋眉頭緊縮,疑惑的看着面前幾人,自己再笨也不會看不出這幾個小青年不是善茬。
“你是葉知秋吧。”爲首青年再一次問到。
“是我。”
得到確認後,爲首青年輕蔑的笑了一聲,深深的吸了口煙,吐在葉知秋臉上。葉知秋一陣厭惡,稍稍揚了揚腦袋躲開。
“小子,今天哥幾個幫我老大來料理你的,如果下手重了,您可別見怪啊。誰讓你這麼不開眼,粘哪個女人不好,偏偏粘上那個楊桐玲。那個可是我老大的女人啊,小子。”只見長髮男用夾煙的手指着葉知秋的臉說。葉知秋雖然不討厭尼古丁,但是卻很討厭別人用手指對自己指指點點。
葉知秋也不答話,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自己與幾人的距離。他知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人來找打,誰也攔不住。保持一定的距離,有利於自己出手和控制局面。
長髮男見葉知秋後退還以爲他害怕了準備逃跑,急忙出聲招呼身旁的幾名青年將葉知秋團團圍住。
“小子,別指望能逃走,乖乖的挨頓打,可以少受很多罪的。能上個大學不容易,別搞得缺胳膊斷腿的回家。”長髮男玩味的說到。
葉知秋笑了,他沒想到現在的學生壞到這種程度了,難道自己沒讀初中高中就與時代青年脫軌了不成?
“我沒有打算跑。”葉知秋微微笑了,左右看了看,幾名青年正怒目圓睜的盯着自己,多多少少掛着輕蔑的微笑,就等爲首長髮男出聲,便一起動手。
“那最好。”長髮男滿意的笑了,從口袋裡又抽出了根菸叼在嘴裡,拿起打火機剛要擡起手點菸。一個身影剎那間滑至身前,一張俊秀的臉帶着無邪微笑看着長髮男。長髮男嚇了一跳,身子一抖,手中的打火機脫手掉到了地上。
葉知秋擡起手,食指和中指放在長髮男面前,兩指輕輕的摩擦了一下。長髮男只覺葉知秋的兩手指象電光石般,摩擦出一抹火星,將自己叼在嘴裡的煙點燃。長髮男看得目瞪口呆。圍在兩人身旁的人離得較遠,都有些看不清楚,猜想葉知秋擡手估計是拿起打火機幫自己老大點菸,怕是想要求情。自己老大卻把打火機給嚇抖掉了,還真是不靠譜。
長髮男腦袋還在思考葉知秋是如何用兩根手指頭擦出火花的,葉知秋卻是開口了。
“我準備好揍你們了,可以開始了,哥們。”
說完,揚起嘴角微微一笑。身子猛的向後一躍,擡腳便是一個後踢,將守在葉知秋身後的青年一腳踢翻。其餘幾名青年見狀紛紛圍過來,葉知秋收腿後,一秒也不多停留,出手迅捷剛猛,動作乾淨利索,三拳兩腳,便將圍住自己的五名青年打翻在地。
長髮男驚呆了,他沒想到眼前的葉知秋那麼厲害,動作快得離譜,招招擊中要害,自己五個人就這麼被他打趴了,甚至連吭都沒吭一聲。嘴裡的煙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在地上了,長髮男卻一點都沒有發覺。看着微笑着朝自己走來的葉知秋,長髮男心裡直發毛。
葉知秋走到長髮男身前站定,看着長髮男前後表情差異,葉知秋有點想笑。弓着身子將掉在地板上的煙撿起來,彈了彈菸嘴上的灰塵。
“呦,九五之尊的,一根也要兩三塊吧。來,別浪費了。把嘴巴張開,啊~~”
長髮男微楞,表情十分精彩,有些委屈的把頭往後一揚,心驚肉跳的看着對自己微笑的葉知秋。葉知秋甩手便是一巴掌打在長髮男臉上,伴隨一聲清脆的響聲,長髮男臉上浮現暗紅的掌印。
“只是讓你張嘴,你怎麼跟個小媳婦似的,瞧你那委屈相。來,啊~~”葉知秋將嘴巴張開爲長髮男做示範。
長髮男狠狠地在心裡將葉知秋詛咒了一通,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將嘴巴微微張開。
啪~~葉知秋反手又是一巴掌,一臉兇相的說到。
“張大點不會?”
長髮男有種想哭的衝動,心情那個複雜啊,現在的大學生誰受過這樣的委屈啊。要不是知道自己打不過你,老子一定反抗到底。
看着長髮男不情願的將嘴巴長大,葉知秋滿意的笑了,對着長髮男的嘴,信手一丟,將還未熄滅的九五之尊丟進長髮男嘴裡。長髮男只覺嘴裡一燙,然後一陣噁心想吐,便捂着喉嚨彎腰咳嗽。
葉知秋嗤笑,眼神相當的不屑。
“不是金剛鑽,不攬瓷器活。狐假虎威,也要挑對人才行。”
像是在對長髮男說,又好象不是。丟下句話,葉知秋便不再耽擱,往教學樓而去。
葉知秋走後,邵安從不遠的陰暗處走了出來,臉上的表情已經因憤怒而扭曲了,眼睛惡狠狠的盯着葉知秋走過的校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