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走到天台的邊緣,一個東西便也自下水道的管子爬了上來。大頭也沒細看是什麼東西,當下舉起手裡的匕首又是狠狠刺了下去……
“啊呀”那個正在順着下水管道往上爬的東西也瞥見了匕首的寒光,頓時發出了一聲本能的大叫,然後將腦袋一縮,硬是躲過了匕首的刺擊。
大頭也沒有再刺出第二匕,因爲他聽見那聲“啊呀”便知道對方是活人,而怪物是不會發出人叫的聲音的。不過他也着實吃了一驚,怎麼也沒想到順着下水管道爬上來的東西竟然是人
“是麻子,快拉他上來”龍玉蘭已經看清楚了爬上來的人是誰,連忙提醒大頭道。
大頭將將匕首含在口裡,伸手去拉那人——那人果然是李壽生。只見他的臉色都已經嚇青了,整個人完全是軟軟地掛在了下水道的管子上。當他看清了大頭嘴裡含着的匕首後,不由又駭又懼:“大大、大頭,快把你的小刀子拿掉,我、我可不禁嚇……”
大頭噙着刀,說不出話來,只是咿咿唔唔地嚷嚷着,似乎是叫李壽生別廢話,快把手給他。
“那你把刀含緊點,千萬別掉下來了”李壽生仍然感到脖子裡一陣陣發涼。因爲大頭的匕首如果掉下來了的話,那就會直接掉進他的脖子裡,那就跟宰豬沒什麼兩樣了。
好在大頭的嘴巴象鐵鉗一樣將匕首鉗得死死的,總算沒有因爲力竭而掉落下來。
將李壽生拉上去後,兩人幾乎都癱軟在了平臺上。
就在這時,那下水道的管子又“鏗鏹鏗鏹”響了起來,大頭這回表現得謹慎一些了:“肯定又是活人,看來我不能再亂揮匕首了。”
他將匕首收了起來,然後蹲在下水道管子的附近,等待着拖拽爬上來的人。
很快那“鏗鏹鏗鏹”的響聲已經響到了跟前,並且有一個人的頭頂露了出來,只見這人長着一頭濃密的黑髮,那頭髮看起來還很鮮亮,絕對是一個大活人。
大頭當下衝下面叫道:“喂,你是誰呀?快把你的手伸上來,我拖你上來”
那人沒吭聲,動作慢了下來,頭髮以下的部分始終不見冒上來。看來可能是遇到什麼阻礙了,無法發力作最後一下攀登。大頭便伸出手,探到平臺的外面,想去拽那人的手——結果他拽到了一隻枯槁的、形同老人的手爪。大頭當即吃了一驚,心想難道爬上來的是老人?老人可能還有這麼敏捷的身手嗎?
不等他作進一步的思考,那爪子已經向上一翻,“刷”地抓向了他的光腦袋。大頭這一嚇非同小可,當即往後一仰,直挺挺地倒在了平臺上,同時他也立即明白了過來,爬上來的絕不是什麼老人
於是他在倒下去的同時,以左腿支撐身體平衡,右腿一個“獅子擺尾”,狠狠地向抓向他的那東西踹了過去……
然而那東西不但沒有被他踹下去,反而拉住他踢出去的腿借力往上一翻,竄躍了上來。
只見這東西的形象好生可憎:它不象一般的殭屍那樣還具有人的形狀,而是除了一雙手爪還象人以外,那一雙大腿象是牛腿,那身體則象被剝了皮的黃牛,紅磣磣祼露着肌肉,而肌肉間則凸現着一根根白森森的排骨,包裹在腹腔裡的內臟都清晰可見。
這東西的形象雖可憎,但動作卻是異常的迅猛,它一翻躍上平臺後,立即張開雙臂奮力一撲,將大頭給撲在了身下,接着用它的爪子戮向大頭的胸口,看樣子是要將他的胸腔扒拉出一個口子來
大頭雖然駭極,但仍咬牙拼上了命般地用手抓住了那怪物的爪子,不讓它的爪子撕裂他的胸口。然而他也僅僅能夠減緩一下那怪物的撕力而已,並不能完全阻止那怪物的動作,相反他的力氣已經很快衰竭了下去,已經抓不住那怪物的爪子了……
而剛剛從下水道的管子上爬上來的李壽生也已經體力消耗殆盡,只能傻傻地躺在平臺上,根本就做不出任何施救的動作來了。
千鈞一髮之際,謝可將自己手中沒有了電的電鋸狠狠地擲了過來,正打在了那怪物的腦袋上,頓時將那怪物的腦袋給打扁了半邊,那怪物的身軀也同時被打得從大頭的身上滑落了開去,它撕裂大頭胸腔的動作自然就中止了。
不過它還在地上翻爬着,試圖東山再起,再次爬到大頭身上。這一回大頭也是真急了,當即一挫腰坐了起來,用他的光腦袋朝那怪物狠狠地頂去——這一頂他幾乎是鉚足了勁,就象一頭撞山的蠻牛一樣,硬是將那怪物給撞出了好幾米,一直翻滾到了平臺的邊緣。
這時,劉大俠也從遠處躍了過來,舉起手中的粗木棒朝怪物的肚子狠勁一搗,終於將怪物給搗得飛出了平臺,翻落到樓下去了。
幾個人從平臺邊探出頭往下一看,只見那怪物已經摔成了一個扁蛤蟆,估計是再也爬不起來了。
大頭心有餘悸道:“我x,這到底是個什麼怪物啊?”
劉大俠道:“這東西原先可能也是殭屍,只不過進化了而已。”
謝可道:“好了,這地方太不安全,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龍玉蘭則看了李壽生一眼道:“麻子是怎麼回事?他怎麼從這裡爬上來,爲什麼不走樓梯?”
“是呀,麻子你玩什麼‘蝙蝠俠’,你以爲你輕功很好呀?”劉大俠也嗤問道。
李壽生委屈道:“你們還說呢猴子讓我從那邊過來後,我就在下面等着你們去接應我,誰知道我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你們的身影,我還以爲你們把我忘記了,我便想上樓來找你們。但是這樓下的殭屍太多了,我哪裡敢走樓梯啊,只好麻着膽子爬下水道。我好不容易爬了上來,迎接我的卻是大頭的匕首,真的把我嚇壞了,我想你們總不至於還要殺了我吧?”
大頭不好意思地笑道:“誤會、誤會,這都是誤會,我還以爲是殭屍爬上來了呢。”
謝可道:“這件事我也有責任,怪不得剛纔我一直覺得象是忘記了還有某件事情沒有做,原來就是忘記了接應李麻子上來啊,哈哈……”
劉大俠也笑道:“猴子也的確健忘。不過大頭呢也有點矯枉過正,你把麻子當成了殭屍,卻把真正的怪物給當成了好人。”
大頭揉着大頭道:“在這種時候,人的心裡都已經緊張到了極點,出點差錯也在所難免吧?”
龍玉蘭笑道:“好了,吸取教訓吧。我們現在趕快走過天橋,到升降機房去。對了,你們幾位傷員都沒事吧?”
劉大俠揮了揮纏着紗布的手掌道:“疼在手上,不過走路應該沒事。”
謝可仍是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腳道:“我的情況你們也都知道了,我這個樣子當然不能自己走”
劉大俠道:“那就讓麻子和大頭擡着你走我的手疼,現在想擡你也擡不了了。”
大頭道:“唉,劉大俠算是找到了一個奸主意,我等會也受點傷就好了。”
龍玉蘭道:“大頭別說傻話了,誰不希望自己健健康康,你以爲象他們成爲傷殘人士就好了?”
大頭點頭稱是道:“不錯,從這個方面來說,我大頭是絕不願意受傷的麻子,你的體力恢復了一點沒有?”
李壽生晃了晃花崗岩腦袋道:“還可以吧,不過我剛纔真的差點休克過去了。”
“那就快點吧,別磨磨蹭蹭了”謝可不耐煩地催促道。
再說楊浩等人仍在打坐調息,黃跑跑則帶着他的屍偶“美麗”在外面護法。
黃跑跑忽然感到有點尿急,便想去撒泡尿,沒想到他走到哪裡,“美麗”也跟他到哪裡,簡直就是寸步不離。
“美麗”雖說只是一具屍偶,但好歹也是個女性的屍偶,黃跑跑當着一個女“人”的面,進無論怎樣也撒不出一泡尿來。但這屍偶又老跟着他,實在是妨礙得很。黃跑跑便想起蝦皮教他的一句口訣,是可以讓屍偶暫時休息一會,也就是處於“定”的狀態,等他再念口訣時,便又會解除這種狀態。
黃跑跑的記性也還算可以,於是他念出了一句口訣:“跑了和尚跑不了廟”
那屍偶果然呆立在了原地一動也不動了。黃跑跑這才得以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沙沙沙”地方便了起來。
方便完了之後,他忽然聽見黑暗中似乎傳來了某種響動聲。他一時惡向膽邊生,想去看個究竟。
這地下空間裡雖然已經沒有人了,但是照明設備什麼的都還完好無損,隔不多遠就有一盞路燈,可以很清晰地看清周圍的情景。
黃跑跑順着一條拱形穹頂的長廊走了大約十多米,拐了一個彎,便來到了響聲的源頭。他伸出腦袋仔細一看,頓時唬了一大跳。原來前面不遠處的地面上竟然有幾具肉紅色的身影正在緩慢地爬行着。這些身影就象剝了皮的牛,異常的難看、噁心又恐怖。
其實這種東西黃跑跑也見得多了,知道它們不是喪屍就是殭屍。出現在這裡的殭屍說不定就是那朱大夯的手下變成的。
不過乍一見到這東西,黃跑跑還是嚇慌了神,轉身拔腿便跑。
他以爲只要發揮他的特長“跑”,就能擺脫這些殭屍了。此刻他手裡沒有任何武器,選擇“跑”也完全無可非議。只是他太慌張,竟然兩隻腳互相絆到了一起,結果摔了個狗吃屎,掙扎了好半天才重新爬了起來。
而那幾具殭屍卻已經站了起來,並且向他追了過來,速度比剛纔在地上爬要快了好幾倍。
黃跑跑只能鬼哭狼嚎地向後跑,一直跑到“定”着“美麗”的地方。看到了“美麗”後,
他的心才安定了下來,然後開始念口訣:“和尚打傘,無法無天”
他這一句的口訣便唸錯了,正確的應該是“河商達仨吳發武忝”,也就是中間沒有那一下停頓,但黃跑跑因爲是要按照諧音來念,所以就念成了“和尚打傘,無法無天”,中間便有了一個逗號的停頓。但他這樣一念,口訣自然就不對了,也就失去了效率。結果那“美麗”站在那裡如一根木樁一樣仍是一動也不動。
黃跑跑不停地抓耳撓腮,心想自己根本就沒有唸錯啊,這“美麗”怎麼會不動呢?
於是他又念道:“禿子打傘,無法無天”
這就更加離譜了,那“美麗”當然更加毫無反應。
“臭和尚,你快動起來啊你這個禿驢、賊禿”黃跑跑將口訣翻來覆去念了十幾遍,越念越慌,越念越急,到最後終於口無遮攔,破口大罵了起來。
這時,那些殭屍已經撲到了他的跟前。無奈之下,他只得放棄了“美麗”,向着楊浩他們打坐的房間跑去。
楊浩他們的房間只是虛掩着,並沒有栓上。因此黃跑跑得以一推而入,以一種極爲恐慌的聲音向衆人大叫道:“不得了了,僵、殭屍追來了
楊浩等人運氣已經到了緊要的關頭,此刻受到黃跑跑的驟然驚擾,人人的心神都是一陣劇烈震盪,這種情況是很危險的,許多走火入魔的情況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發生的。當下楊浩竭力又意念力告誡衆人道:“不要分神,繼續調息”
而他自己則強行中斷了打坐,瞪着黃跑跑道:“黃跑跑,你不在外面護法,鬼喊鬼叫地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黃跑跑上氣不解下氣道:“僵、殭屍跑來了……”
“你的‘美麗’呢?你不會讓你的‘美麗’幫你打殭屍嗎?”楊浩詫異道。
“唉,別提了,剛纔出了岔子了……”黃跑跑把他去撒尿、以及回來後口訣失靈了的事情講了一遍,末了搔着自己的花崗岩腦袋道,“人背起時來就是這樣,好好的口訣我也不知道怎麼就失靈了,唉……”
“你以前用過這句口訣嗎?”楊浩問道。
黃跑跑搖頭道:“從沒用過。”
“你確信口訣無誤?每一字都對?”
“要是有誤,我黃跑跑不得好死唉……”黃跑跑實在想不透徹口訣爲什麼會失靈?
“到底是怎樣的一句話?”楊浩又問道。
“和尚打傘,無法無天”黃跑跑答道。
“暈死,你的每一句口訣怎麼都跟和尚有關啊?和尚得罪你了嗎?”
的確,黃跑跑召喚屍偶出來的口訣是“老和尚是個沒有頭髮的老男人,他一天到晚只會唸經敲木魚”。而驅使屍偶戰鬥的口訣便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讓屍偶入定的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廟”,而要解除入定的則是“和尚打傘、無法無天”。
楊浩苦笑道:“蝦皮這孱頭爲了讓你記熟這些口訣也真是煞費苦心,竟然全部都編派到了和尚的頭上,這真是和尚頭上的蝨子好抓些”
這時,那幾具殭屍已經搖晃着走到了楊浩他們打坐的門口。此時不單黃跑跑,所有的人都緊張了起來。
楊浩因爲要詢問黃跑跑慌里慌張的緣由,故此強行中斷了運功,此刻他也就和一個凡人一樣,面對殭屍的入侵是毫無辦法。他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般地望着黃跑跑道:“黃跑跑,你再把你那口訣念一遍,無論如何也要解除‘美麗’的入定,保護住我們的安全我們這些人的安危就拜託你了”
黃跑跑也急得屁滾尿流道:“可是,我都把口訣唸了一百遍了,可還是毫無章法啊……”
“那我不管你無論如何也得把殭屍擋住”楊浩也有點急了起來。
“可司,讓他把那句口訣連起來念一下,中間不要停頓”周虹忽然通過意念力提醒楊浩道。意念力乃是大腦意識的交流,是不需要動嘴的,打坐的人因爲要一心運氣練功,自然不能隨便張嘴說話,然而通過腦部交流卻是不礙事的。
楊浩聽到周虹這句提醒後,當即對黃跑跑道:“把你的口訣連起來念,中間不要停頓唸完後再念驅使屍偶戰鬥的口訣,現在就全看你的了”
黃跑跑雖然不明就理,但還是按照楊浩說的去念了:“和尚打傘無法無天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他念出這句口訣後,對能不能解除“美麗”的入定根本就不抱什麼希望了,他也把自己擋在了房間的門口,並且閉上了眼睛,心想萬一口訣仍是不靈,就讓殭屍先咬死我吧。
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到了關鍵時刻倒也勇於自我犧牲
然而他這樣的犧牲究竟又有多少價值呢?
這時,殭屍離他只有不到一尺的距離了,殭屍的手爪幾乎已經可以戮到他的鼻子尖上。而他的鼻子本來就比別人的要尖,此刻顯得更加要命……
就在這時,那些殭屍的身後出現了一個詭異的身影,這個身影就象是老鷹抓小雞一樣將那些殭屍給全部拽了出去,並推、搡、捏、擠、撕,給弄成了好幾截,通通都丟在了房間外的巷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