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古洞奇緣(中)

北丐西毒均是當世之雄,如今年事已高,『精』力雖有所衰退,但內力無比渾厚,武功早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龍小寶躲在一旁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生怕錯過一招半式。只見這二人奇招妙招層出不窮,極盡變化,腳踩寒冰,便在這萬丈深淵的邊上生死互搏,端是兇險萬分!

小寶大腦轉得飛快,竭盡全力將兩大高手的招式與心中所學一一印證,片刻間竟已悟出了不少上乘武學至理。歐陽鋒和洪七公天分再高,也比不過這廝擴充百分之九十的變態腦域——更何況一個月來歐陽鋒幾乎是傾囊相授,所以西毒的招式小寶領悟甚多。至於洪七公別的武功不提,單是那“降龍十八掌”便叫小寶受益匪淺!

天下沒人知道這貨心裡存着丐幫兩大鎮幫絕學的心法口訣,此時雖然不知道洪七公每一掌的名稱,但小寶一心只想着對照“降龍十八掌”的口訣,不消一個時辰,他已經大概印證明白了那舉世無雙的十八路掌法,只是對其中的『精』微變化一無所知。

心馳神搖之下,龍小寶忘了時間,不知不覺天『色』已黑。一陣夜風吹來,冰寒刺骨,小寶『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突然清醒過來。微一愣神,小寶揮手大叫道:“兩位已鬥了幾個時辰,該吃飯了吧!”

洪七公聽到一個“吃”字頓時雙掌推出,縱身後退,連聲大叫道:“不打了,不打了!吃飯,吃飯!”

歐陽鋒作勢『欲』上,小寶喊道:“大鬍子,吃飽肚子再打不遲!”

洪七公聽小寶喚歐陽鋒“大鬍子”本已覺得奇特,又見歐陽峰果然收斂氣息不再上前,不由更是好奇,招呼小寶道:“喂,小傢伙,你與這臭蛤蟆是什麼關係?他怎麼會聽你的話呀?”

“他是我的朋友,朋友相勸總要給幾分面子不是。”小寶笑嘻嘻的說完,面『色』一肅,正兒八經的朝洪七公行了個大禮道:“小子拜見洪老前輩!”

“咦?小傢伙怎會知道我的名號?”

小寶直起身來,嬉皮笑臉的指了指洪七公背上的大葫蘆道:“普天之下除了洪老前輩,還有哪個武功絕頂的蓋世人物會揹着如此『摸』樣的一個大紅酒葫蘆的?”

洪七公哈哈大笑,歐陽鋒哼了一聲道:“小胖子,我餓了。”

小寶趕緊從懷裡掏出乾糧,卻發現麪餅牛『肉』早已凍得比石頭還硬,哪裡還能入口。洪七公嘴角一撇,不屑道:“你這乾糧怕是連牲口都不吃,今天撞到老叫化算你們有口福,隨我來吧。”說完便縱身一躍,跳入深谷。

小寶伸長脖子見洪七公如同猿猴般向下墜落十餘丈,突然身子一拐就不見了,心想這懸崖峭壁上定是有個山『洞』。不覺向前邁了一步,哪知卻哎呦一聲摔了了個狗吃屎——原來他站的時間長了,雙腳早已凍得麻痹。

歐陽鋒一把抓起他跟着跳了下去,幾個起落已到了洪七公剛纔消失的地方,果然有個一人多高的『洞』口。歐陽鋒縱身而入,將小寶放在地上,這廝哼哼唧唧的除下鞋子『揉』搓雙腳,四下一望發現這山『洞』裡面的空間居然比『洞』口大了百倍不止。

此時洪七公已燃起篝火,支了個架子,從背囊裡拿出一隻小鐵鍋,裝了幾捧雪進去,便在火上煮水。

小寶在地上打了幾個滾,靠近火堆暖身,繼續按摩雙腳。洪七公看了一眼他凍得像紫茄子般的腳丫子道:“你這小傢伙不會武功便上這華山絕頂,也不怕凍成殘廢。”說着也不嫌棄小寶雙腳污穢,伸出手握住他一隻臭哄哄的腳丫子,將一道溫熱柔和的真氣輸入小寶的足少陽膽經。

洪七公的真氣剛一進入,小寶猛覺小『腿』微震,經脈中憑空涌出兩道氣流和洪七公的真氣對撞了一下。

老叫化大吃一驚,鬆開手詫異的看着小寶道:“你小子莫非是個怪胎!怎麼經脈中會潛藏着兩股怪異的真氣?”

小寶搖頭苦笑道:“此事說來一言難盡,唉……”嘆氣時情不自禁瞥了歐陽鋒一眼。

默不出聲的歐陽鋒忽道:“老傢伙,小胖子是被我打傷的,你待怎地?”

洪七公見歐陽鋒瞪圓了眼睛兇巴巴的盯着自己,神情不似作僞,心中更是奇怪這一老一小間奇特的關係。嘿嘿一笑也不說話,自顧自走到山『洞』的一個角落,搬開一塊大石,似乎從冰霜覆蓋的硬土下面掏了幾把,轉過身時手裡已多了一個大大的棉布包裹,還有一隻水罐。

洪七公走過來將包裹打開,只見裡面包着一層油布,裝着凍『雞』凍『肉』,白麪饅頭,往地上一放道:“臭蛤蟆,小傢伙,不嫌涼你們就吃吧。”

歐陽鋒也不客氣,坐在地上抓起一隻凍『雞』大口咀嚼,咬得喀喀作響。小寶怕他吃的急噎着,打開水罐,遞了過去,眼珠一轉道:“晚輩還不太餓,待會兒再吃也不遲。”

洪七公斜睨了小寶一眼,見這小胖子臉上似笑非笑,彷彿別有他意,轉過頭不再理睬他,只是望着鐵鍋。等了一會兒見鍋裡的水開始冒出騰騰熱氣,便起身走向山『洞』的另一邊。

此時小寶的雙腳已恢復過來,見狀連忙穿上鞋子起身緊跟幾步,說道:“洪老前輩,我來幫你。”

洪七公自顧自走到一處站定,蹲下來伸出雙手開始挖土。小寶站在他身後『舔』了『舔』乾裂的嘴『脣』,心想今日可以品嚐到天下罕有的美味了。

洪七公三兩下扒開硬土,『露』出一隻凍得硬邦邦的大公『雞』。那『雞』身上怕是有上百條七八寸長的大蜈蚣鑽來鑽去,條條五『色』斑斕,只看得小寶渾身發『毛』。

洪七公冷冷道:“小傢伙,你要幫忙,便將這隻『雞』提過去,再把這些蜈蚣扔到鍋裡去。”

小寶雖知這些大蜈蚣便是洪七公要獨家烹製的天下絕味,但無論如何也沒有勇氣碰一下那隻大公『雞』,縮了縮脖子乾笑道:“嘿嘿……小子生來最怕這些有毒的爬蟲,還是煩請您老人家親自動手吧。”

洪七公翻了翻眼皮,咕噥了一句:“膽小鬼!”伸手拎起大公『雞』回到火堆旁,用兩根手指掐住蜈蚣的尾部,一條接一條的扔進鍋裡。那些蜈蚣在滾沸的開水中翻騰幾下便死了,待到將所有蜈蚣全部下鍋,洪七公隨手一甩便將那隻大公『雞』遠遠丟出『洞』口。

翻手又從背囊裡掏出一個撈子,將鍋裡的死蜈蚣盡數撈出來裝到一隻大碗裡;小寶不待洪七公吩咐,用棉襖的袖口遮住手掌,端起鍋子快步走到『洞』口處,將那一鍋毒水順着風向潑了個一乾二淨。

等小寶回來,洪七公一邊從背囊裡拿出各種調料,一邊道:“你小子怎知那鍋水要不得?”

“小時候在村子裡聽一個老郎中說,但凡毒蟲都會在臨死之時吐盡全身毒『液』,所以我想這麼多蜈蚣吐出的毒汁『混』在水裡還不成了天下劇毒。”小寶隨口瞎編,洪七公也不懷疑。

小寶專心致志的看着洪七公炸蜈蚣,不住的暗吞口水。沒過多久,一股香氣便從鍋中飄散開來,小寶忍不住大聲讚道:“好香,好香!”

洪七公神情得意,邊往鍋裡撒作料邊道:“這華山之巔最是『陰』寒,所生蜈蚣也是天下至『陰』之物。公『雞』是蜈蚣的剋星,老叫化埋了它整整七天七夜,爲的就是好生飽餐一頓這天下絕味。”說罷『舔』了『舔』嘴『脣』,一副垂涎『欲』滴的『摸』樣。

小寶試探道:“您老人家此番來華山就是爲了吃蜈蚣的?”

“當然啦!要不然老叫化千里迢迢從嶺南巴巴的跑到這兒來頂風冒雪幹麼!嘖嘖……轉眼七八年未曾來華山,每每回想起蜈蚣的滋味老叫化心癢難耐得很吶!”

小寶心想看來洪七公真是傳說中的天下第一吃貨,此番巧遇真的不是因爲他老人家追殺藏邊五醜。只見洪七公收起零零碎碎的調味品,一拍手笑道:“成了!”也不理蜈蚣燙手,伸指夾出一條,剝去外殼,掐頭去尾,小寶見那蜈蚣『肉』『色』澤雪白,香氣四溢,如同大蝦,甚是『肥』美,不由食指大動,只是礙於洪七公沒有邀請,不好意思下手罷了。

洪七公將整條蜈蚣『肉』放進嘴裡不住咀嚼,連聲贊好;小寶在一旁愈發急得抓耳撓腮,口水都快流了一地。洪七公斜睨了他一眼道:“天下多少英雄好漢死都不怕,卻沒人敢和老叫化一起品嚐這蜈蚣大餐。你小子要是敢吃,也不用客氣。”話音方落,就見身邊那個小胖子急不可耐的抓起一條蜈蚣,學着他的樣子扒去外殼把蜈蚣『肉』放進嘴裡興高采烈地大嚼特嚼,哪裡有半點不適的感覺。

洪七公怎會想到龍小寶跟他一樣也是個世間少有的吃貨,見他眉『花』眼笑的連吃兩條不由心中大悔,趕緊雙手齊動,不停歇的將蜈蚣『肉』丟進嘴裡。

那邊歐陽鋒一隻凍『雞』,兩個饅頭下肚本已飽了,見小寶和洪七公吃的讚不絕口,加上香氣撲鼻,過來便抓起一條蜈蚣連殼帶『肉』吞了下去。小寶忙道:“大鬍子,不是這樣吃的。”拈起一條蜈蚣仔細去殼,將『肉』條遞給歐陽鋒。

洪七公含含糊糊道:“他與毒蟲打了一輩子『交』道,怕是活蜈蚣也吃不死他,區區外殼在意什麼?”

小寶不理,又爲歐陽鋒撥蜈蚣,如此接連吃了幾條,歐陽鋒道:“我吃飽了。”自行走到一邊,坐下用功。

便是這麼一會兒,鍋裡的蜈蚣已剩不下幾條。小寶笑道:“我也飽了。”

洪七公點了點頭,雙手上下翻飛,將剩下的蜈蚣一掃而光,直起身來嘆了口氣,拍着肚子,意猶未盡。歐陽鋒忽然站起來喝道:“吃飽飯了,咱們再打!”

洪七公道:“怕你這臭蛤蟆不成!”

小寶『欲』要阻止,兩大高手哪會聽他的,頓時又打做一團。小寶無奈,只得躲得遠遠地——這古『洞』空間甚大,北丐西毒儘可以施展開來,此番再鬥比之白天懸崖上那場更加『精』彩。

小寶感覺腹中微寒,知是蜈蚣『性』寒所致,默運《易筋經》讓真氣在丹田中緩緩轉動,一邊繼續仔細觀看北丐西毒千變萬化的招式。

外面風雪已停,『洞』內寬敞無風,兩個老頭兒打得酣暢淋漓,直鬥了千餘招仍未收手。小寶內力已失,一天一夜未睡早已疲憊,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夢中猶在思索兩大絕頂高手的招式武功……

『洞』中無風雪,遠沒有外面如此寒冷;龍小寶又靠近火堆而睡,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睡夢中身上忽感涼意,小寶不由緩緩醒來,睜眼一望原來卻是火堆已經熄了。此時『洞』內寂靜無聲,小寶坐起身來便看到歐陽鋒和洪七公均在盤坐運功,想必是打得累了,都在恢復體力。

小寶不敢打擾,輕手輕腳的走到『洞』口向外一望,但見晴空萬里,白雲繞山,這一覺已睡了幾個時辰。肚子裡響了幾聲,小寶遠遠繞過二老走進古『洞』深處。這『洞』便如一個橫放的漏斗,越向裡空間越窄。小寶一直走到最深處,古『洞』已變成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隧道,黑漆漆的不見盡頭,不知通往何處。

這廝便在隧道里面清空了肚裡的存貨,雖覺腹中飢餓,但也不敢打擾北丐西毒。躺在冰冷的地上睡了一大覺,此時身體關節僵硬,這貨感覺很不舒服,便找了個角落,練起《易筋經》裡那十八個古怪的姿勢。

約莫半個時辰收功完畢,小寶出了一身大汗,頓覺神清氣爽;回想起昨日北丐西毒兩場大戰,情不自禁比劃起來。

他現下雖無內勁,拳腳不免力道不足,但一招一式卻比劃的似模似樣。很快便沉侵在北丐西毒浩瀚玄奧的諸般武學當中,越練越是欣喜,不覺又悟出了許多上乘武功的道理。

正練得忘乎所以,忽聞叱喝之聲,卻是北丐西毒各自『操』起一跟枯枝當作棍『棒』又在比試兵器。

小寶心知憑自己這點微末道行絕難阻止二老互鬥,便又坐到一旁安靜觀戰,牢記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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