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錢悅問離政澤什麼時候帶他去滑雪。
這孩子的記性這麼好,一直心心念着要滑雪呢。
離政澤立即打了電話,讓人去安排滑雪場包場。
錢悅小孩子,聽說能去玩,開心得跟什麼似的。可是,錢七七卻有些不樂意了:“本來就是去玩的,人多熱鬧,你包了場,有什麼意思?”
離政澤覺得她說的有點道理,但是安全問題,他卻不得不考慮。
於是叫了一幫手下扮作遊客,隱在人羣裡。
炎熱酷暑,宋城第一滑雪場,卻是生意爆棚。
錢悅愛熱鬧,一進門,像是隻脫繮的小馬,就往裡衝。
錢七七心都吊起來了,猛拍離政澤的背:“追啊,追啊,悅悅他跑進去了。”
離政澤看着她焦急的樣子,心裡發笑又甜蜜,嘴上趕緊應了:“好,我去,七七,你別急啊。”
“哎喲,真是急死人了。快點去!”錢七七也不閒着,跟着往裡跑。
不一會兒,離政澤把錢悅給抓到了。
錢七七有些急,很嚴肅地訓斥他:“悅悅,你還是個孩子,到這裡要聽我們大人的,不要到處亂跑。”
“趕緊把滑雪服穿上吧?”
錢悅哪裡聽得進去,正興奮着呢:“爹地,昨天我做夢了,我夢到我坐在雪橇上,前面有八隻藏敖拉着我,可威風了。”
錢七七眉頭皺起來:“悅悅!”這孩子,藏敖也能來給你拉雪橇,你還真是異想天開啊。
錢悅嘟嘴,低頭:“哦,我穿滑雪服吧。”
離政澤彎腰,一邊幫他換衣服一邊跟他輕聲說:“悅悅,爲了不讓媽咪擔心,所以接下來,你要時刻待在我們身邊,跟我們走,好嗎?”
“哦,知道了。”
“澤少,裝備都帶過來了。”一個手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錢七七一看,那人開了一越野車,打開車門,讓他們進去,“少夫人,少爺請上車。”
“這是幹嘛呀?”錢七七無語,“這裡這麼多人,爲什麼要搞特殊化?”
“正因爲人多,所以我們自己開車走vip通道。”離政澤扶着他們上去,“七七,安全第一啊。”
上了車,離政澤問錢悅是不是真的要坐雪橇。
錢悅在車內都要跳起來了:“真的可以嗎?有八隻藏敖嗎?”
離政澤笑:“幾隻不知道,是不是藏敖也不知道,但是有這個項目,我們去玩玩吧。”
錢七七掃了一車的裝備,白了一眼,嘀咕說:“你怎麼沒帶幾條哈士奇過來呀?”
“第一次沒經驗,下次記得帶了。”離政澤脾氣出奇的好,笑眯眯的。
錢七七有出拳打在棉花上面的感覺,自己也覺得無趣,就轉頭看着別處,不理他了。
這個滑雪場里拉雪橇的是通體雪白,可愛,機警的薩摩耶犬。
“哇塞,好可愛,好漂亮的狗狗的。”錢悅恨不得上前把狗狗抱在懷裡,然而他的身量不夠。
離政澤把他放在了雪橇上:“好了,小王子,我們可以出發了嗎?”
“當然!”錢悅也俏皮地說。
這父子兩人乘着雪橇走了,錢七七乘着雪車跟在後面。
陪同的是一個離政澤的手下,年紀很輕,不會超過二十五歲,圓圓的臉,笑眯眯的,總是會露出兩顆小虎牙。
這是一個很有親和力的男孩子。
錢七七跟他偶爾說幾句:“你是哪裡人啊?到他手下做事多久了?”
男孩子也不拘謹,總是笑眯眯的,彷彿這天底下沒有糟心的事似的:“少夫人,我在澤少手下已經5年了。”
“哦,那我以前怎麼沒有見過你?”說完,錢七七就覺得有些尷尬了。
五年前,她沒有逃離之前,也不過是一個見不得光的身份。別說是離政澤手下的那些精英了,就算是公司裡的下屬,她都不見得認識。
更何況,這個男孩子是五年前剛剛入職呢。
“少夫人,我看到過你。”男孩子一笑,兩眼晶亮,像是閃着水波似的,“在婚禮後,你去拘留所看澤少。”
錢七七表示沒有印象。
“那時候,我剛來。”男孩子笑說,“被分配保護你的安全。”
“額?”她的安全,她記得當時她跟離政澤已經鬧翻了,他們彼此都恨對方到骨子裡了吧?離政澤還派了人保護她?
“是的。”男孩子笑得忽然靦腆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每次都會把少夫人跟丟。”
“啊?”
“澤少是個好人,並沒有把我趕走。”男孩子說,“後來,有段時間我有機會去羽東國出差,還自己私下去找過你。”
“你爲什麼要找我?”
“我覺得,如果當時我能夠好好跟着你,保護你,那麼也不會讓壞人有機可趁,澤少也不會無暇顧及,而讓你流落他鄉。”
“你說這些,到底是什麼意思?”越是離譜,錢七七就謹慎了。這個人是離政澤的手下,他嘴裡說的話可信嗎?還有,這些話是不是離政澤授意,讓他故意說給她聽的呢?
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樣,那麼,離政澤這個人就太卑鄙,太可怕了。
錢七七心裡雖然直泛嘀咕,臉上卻不動聲色跟這個男孩子隨意拉扯着。
男子又笑了,露出兩顆尖利,潔白的小虎牙:“少夫人,我就是想說……”他話還沒說完,忽然臉色變了。
“不好!”
“怎麼了?”錢七七明顯感覺到車開始東倒西歪,不受控制,她當即就是朝着前面,在他們談話的時候,前面的離政澤跟錢悅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少夫人……”那個男孩咬牙,大喊,“跳下去。”
他已經把車門開了。
“趕緊跳下去!”
“這……”錢七七一推,然後屏息斂神,閉眼往下一跳。
她人在雪地裡翻滾,然後在柵欄旁被阻住了,身子被撞得疼,眼前的一切都是白晃晃的,模糊不清。
錢七七想要用手揉一揉眼睛,卻發現自己的胳膊根本就舉不起來。
她感覺到自己胳膊有可能骨折或者是斷了。
錢七七還沒來得及做出正確反應,她就聽到轟的一聲響,然後是驚天動地的尖叫聲。
錢七七艱難地擡起了頭,就看見那個男孩子駕駛的越野車已經在前頭,撞飛了護欄,衝進了鋼筋混凝土澆築而成的牆壁裡。
“啊,出車禍了!”又有人驚恐地叫。
錢七七大驚,她想喊,可是卻不知道叫什麼。
她連那個男孩子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遠遠地看去,車已經撞變了形,這個男孩子他的性命……錢七七心中充滿了悲傷,男孩在發現車失靈的那一刻,首先選擇讓她跳下來,他原本可以等一時間打開車門避難的,可是他把
機會留給了她……
錢七七眼角酸澀,難過的掉淚。
很快,就來了一羣人,所有在雪路上滑行的遊客呀騷亂着,往前奔去。倒是這個倒在護欄邊的錢七七被人遺忘了。
錢七七一心關注着那個男孩,心中祈禱人們趕緊把他從車中拉出來,希望他能夠生還。所以,反倒自己卻忘記了向人求救。
在她緊張地擡着頭,看着前方的時候。一雙黑色馬丁皮靴卻在緩緩靠近。
等錢七七意識到有人站在她身旁,她再費力地扭頭,順着皮靴往上看,她愣住了。
這個人,渾身都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陰鬱的眼。
對,他的眼是陰鬱的。
黑色皮褲,黑色的機車夾克,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羽絨服,頭上戴着一個裹住半個腦袋的灰色帽子,口罩把下半張臉捂得嚴嚴實實。
錢七七心中忐忑摸不準這個人是不是好人,畢竟他的眼神是那麼瘮人。
來人低頭默默地看着她。
錢七七看不到他臉部的表情,只覺得他的眼神是越來越陰寒了。這一刻,她想到了危險,趕緊掙扎着要跑。
“錢七七,我們又見面了。”來人說話了,是陰測測的男聲。
這個聲音,好像是哪裡聽到過的?但是,錢七七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
“你是誰?我們認識嗎?”
“看來,你是把我忘記了。”男人蹲了下來,說話的時候,嘴裡噴灑出一股熱氣,吹到了她的臉上。
“你到底是誰?你要幹什麼?”錢七七驚恐。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男人伸出帶着皮手套的手,把她的下巴捏起,往上仰起,“你今天必須死在這裡!”
後半句的語氣,已經由原來的冷漠變成了刻骨的恨意。
“你不要瞎來,我先生就在附近,如果你敢動我,他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關鍵時刻,錢七七脫口而出,直接把離政澤擡了出來。
她的心裡是害怕的,這個男人的眼神像是毒蛇,對她這麼仇恨的男人,她還真的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你先生……哈,離政澤嗎?”男人忽然陰測測地笑了起來,“放心,他今天自身難保,救不了你。”
錢七七心中一急:“你對他,對我的兒子做了什麼?”
“這個……你無需要知道。我是個好人,所以打算把你們一家都解決了,然後讓你們在那裡相遇。”男人把手放開,卻一把揪住了她的頭髮,把她的腦袋往前一推,剛好卡在護欄的空隙之間。
“救……救命!”錢七七這才驚慌地叫起來。
護欄是鋼筋條做成的,剛纔這男子已經用力把錢七七的腦袋推進了兩根鋼筋條之間。錢七七感覺到頭皮發麻,有溫熱的液體順着臉頰流下來。
這個兇殘的男人,一定是把她的頭皮蹭破了。
錢七七想要高喊救命,男人卻抓着護欄,一躍,人已經站在了那一面,他用胳膊肘勾住了錢七七的腦袋。
錢七七頓時呼吸困難,身體內的氧氣全被抽走了似的,她張口,卻發不出聲音了,只是喉嚨裡咕嚕咕嚕地叫着。
意識在漸漸模糊,她知道,這一次,她可能真的要死了……
男人用力就可以在瞬間扭斷錢七七的脖子,然而,他好像並不想讓錢七七這麼快死去,他一會兒用力,一會兒又鬆開,冷漠的眼角始終掛着冰寒的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