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辦公室裡，離政澤的臉色很臭。
“離先生……”錢七七大氣不敢透，偷偷瞄他一眼，看着他那張俊臉那麼黑，完全沒了說話的勇氣。
“你是怎麼做事的？”離政澤一巴掌拍到辦公桌上，“剛纔已經公司所有部門都打我的私人手機號，投訴公司的接線員。”
“我剛接手，不知道怎麼操作。”錢七七那個委屈。
“那你不長嘴嗎？”
“我問了，沒人理我。”
“錢七七，你做人該有多失敗啊。”離政澤很生氣地說，“現在，你說我該怎麼處罰你呢？”
“我……怎麼知道。”錢七七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大不了，你再把我丟到保潔部門去唄……”
“原來你對那件事耿耿於懷。”離政澤的眸光一凝，聲音愈加暗沉。
“反正都是你說了算。”錢七七這次是小聲嘀咕了。
她這憋屈的小模樣，離政澤看在眼裡，覺得很解氣，心裡一軟，聲音稍微鬆了鬆：“那你不懂，就跟同事多溝通溝通，自己一個人傻傻地坐在那裡，就會了？”
“我問了。”錢七七擡頭，她真的受夠了，“那人沒理我，然後電話就響了，我一接起來，辦公室裡的電話都響起來了，我哪知道這個機器這麼難搞。”
“敢情這次你犯錯了，反而要怪那機器不好了？”離政澤似笑非笑。
“你還是給我換個工作吧，打印文件，跑跑腿都可以。”
“你連接個電話都不會，其他的你能會？”
“那你把我辭掉算了。”錢七七賭氣，脫口而出。
說完，她就後悔了，果然，離政澤沉默了，一雙鷹一樣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那你不想錢鋒……”
“我不是……”錢七七跳起來，“我做，但是要給我時間。”
“算了。”離政澤一擺手，“你暫時不要到公司來了。”
錢七七一驚：“離先生，我會學的，剛纔我腦子發熱，說錯話了。我真的會學的。”
看着她苦苦哀求着自己，離政澤的心裡五味陳雜，各種滋味，難以形容。曾經的錢七七，那麼天真可愛，在他的呵護裡成長，不知艱苦，屈服是何滋味，就算是不開心了，還總是跟他鬧小脾氣，等着他去哄她。
他媽媽有時候私下裡笑話他，說他跟七七的位置轉換了，七七成了千金小姐，而他則成了她的奴僕。
那時候的他，一門心思寵着她，疼着她，不捨得她受一點點的委屈。
這八年，誰說她沒有變？
錢七七，你爲何變得這麼卑微？
你的傲嬌，你的自信，去了哪裡？
一抹心痛劃過眼眸，離政澤緩緩站起來：“錢七七……”
“離先生？”錢七七仰面看着他，“我真的會好好努力的。”
“在你的心裡，除了你父母，你還在意過誰？”攫住她尖細的下巴，他望進她秋水一般的眸裡，“你還有沒有在意過別的人？”
錢七七，這是我給你的機會……
在意誰？她還能在意誰？錢七七的眼裡一片茫然，她在意的的人都不知道現在在哪裡？而這個人頂着跟睿哥哥相似的臉，卻老是要做讓她心痛的事。
她說了，只會惹他發笑。
不，她纔不要讓他恥笑呢。
“錢七七？”離政澤手中的力道加重，他的心裡也是緊張的。
錢七七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離政澤
眼中的狂熱散去，他的手鬆了鬆，“好……我記得，我們初次見面，你叫我……”
還是不甘心啊，他終於說了出來：“你喊我什麼的？”
“沒什麼。”錢七七又快速地說。
離政澤坐回座位上，手指在辦公桌上輕輕叩着：“好，那你出去吧。”
錢七七一走出去，離政澤就推翻了辦公桌上所有的文件，然後他按了一個電話：“那份計劃書，拿上來給我看看。”
錢七七心思還算活絡，那臺電話一體機，她很快就摸索熟練了，半天的時間，她接了不少電話，倒也沒有出什麼亂子。
晚上下班前，她想起就給方暢打了個電話，約了一下。約完方暢，想起譚曉寒，以前他對父親諸多照顧，她都沒有機會謝他，反正他跟方暢也熟悉，就一起約了。
普大校外的美食街。
“七七，你這些天也不聯繫我，我都擔心死你了。”方暢看到她，上下打量了很久，見她氣色還可以，便放心了，“我啊，還天天關注網上的新聞呢。”
方暢一說新聞，錢七七心念一動：“那你有沒有看到有關於我的頭條啊？”
“沒有啊。”方暢說，“不過我看到那個季允兒了，好奇怪，她好像身體不怎麼好，住院了。”
“對了，你上什麼頭條？”方暢又緊盯着她，一旁默默看着她們談話的譚曉寒眼眸也是一閃。
“不知道，今天去上班人家在說什麼頭條，指指點點的。我在網上也沒查到，反正好奇怪。”
“這些人吃飽了撐的，公司裡的人就是這樣，沒事就愛嚼舌根，你別在意。”方暢憤憤不平。
他們坐在一家燒烤攤子前，譚曉寒去點菜了，兩個女人繼續聊。
方暢戳戳錢七七，衝她挑挑眉：“哎，這個不錯啊，別錯過。”
“你說什麼呢？他是我哥。”
“哎喲，哥啊。”方暢捂嘴笑，“情哥哥吧？”
“喂……方暢！”
“說真的，你那次出事，你不知道哦，譚曉寒多着急，這麼多年了，他對你可是一心一意，姐們我都看在眼裡呢。”
“你別瞎扯。”錢七七不樂意了，“別讓曉寒哥聽到了，多尷尬呀。”
“切。”方暢用手捂着嘴巴，張口就要喊，“譚……”
“喂，你搗什麼亂啊！”錢七七慌里慌張地堵住了方暢的嘴，“再說，我不付錢了。”
“譚曉寒肯定會買單的。你看譚曉寒多好啊，人長得帥，對你一心一意，又是公務員，生活穩定。”
“你……”錢七七聲音軟下來，“方暢，別這樣，求你了。”
“說什麼呢？這麼熱鬧？”譚曉寒走過來，英俊的臉上眉目裡都含着笑意。
“沒什麼，沒什麼……”錢七七笑着搖頭。
方暢腦子也轉得快：“七七說，她實習的公司裡好多帥哥，打算介紹個給我呢，是不是？”
“嗯是呢。”
“七七，看樣子，你在公司裡的人緣還不錯啊。”譚曉寒意味深長，臉上笑意不變，眼眸卻是一暗。
“一般一般啦。”錢七七不好意思地揉揉自己的頭髮。
燒烤上來的時候，譚曉寒貼心地給兩女孩點了飲料，偏篇方暢嚷着要喝酒，錢七七也跟着鬧。
譚曉寒沒辦法，只好點了生啤。
三人一起喝，喝着喝着就出狀況了。
錢七七是個半杯倒。
見了好朋友，心中高興，拿着一
杯子一口悶。開始還嚼幾根串兒，後面就一發不可收拾，跟喝開水似的，往嘴裡倒。
她那架勢，把方暢也嚇到了：“七七，你要不別喝了，看你那臉跟猴屁股似的。”
譚曉寒直接就按住她的手，把酒跟杯子都沒收了，扔進了垃圾桶。
“酒好喝，我要喝。”錢七七頭腦昏昏沉沉的，渾然不知身在何處，只覺得自己內心渴望着一醉。
醉了之後，什麼煩惱都沒了。
爸爸的病好了，那個討厭的離政澤也不再找她麻煩了。
“七七，別鬧了。”譚曉寒臉色也沉了，“醉酒傷身。”
“不會的。”錢七七鬧起來，“曉寒哥，酒好喝啊。你讓我喝，好不好？”
譚曉寒看着她緊皺的雙眉，迷離的眼，還有那酡紅的臉，心中也是一疼。他知道她心裡苦，身上的擔子重。
“好不好，好不好嘛。”錢七七雙手搖着他的手，乞求的聲音帶着醉意，更是軟糯。
譚曉寒心中一軟，轉身又去拿了幾瓶酒：“好，七七，你要喝，我陪你喝！”
方暢瞪着雙眼：“喂，譚曉寒，你也跟着鬧？”
譚曉寒不語，已經開始倒了。
錢七七卻奪過他手中的酒瓶，直接對瓶吹。
方暢被錢七七的豪放給嚇到了。
“喂，你們不可以這樣的。都醉了，我怎麼把你們弄回去呀！哎喲，真是被你們氣死了。”方暢把心一橫，撥了電話給家裡的司機，然後也拿了酒瓶，“是姐們，哥們，算上我一個！”
三人你來我往的，地上一堆空酒瓶子。
譚曉寒酒量不錯，他始終清醒着。
“七七，心裡有什麼不開心的，你可以大聲喊出來。”他攬過她的身子，“七七，要哭也哭出來，我在這裡。”
此刻，他的眼裡只有這個嬌弱的女孩。
這個世界也彷彿只有她跟他兩個人。
錢七七聽了，果然精神振奮，大聲叫起來：“爸爸，你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嗯，叔叔會好的。幹一個！”譚曉寒附和。
“七七，你爸爸會好起來的。”方暢也跟着說。
錢七七笑着點頭，再次大聲喊起來：“我爸爸一定會好的。”
嘈雜的夜市，錢七七的嘶喊起初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但是，攤主看這三年輕人醉了，就趕上前來勸。
醉意正濃的錢七七，看到攤主來拉扯她，眼中彷彿看到離政澤放大的臉，腦子裡滿腔的怒火蹭了上來，掄起手中的玻璃瓶就敲了上去：“離政澤，你個大混蛋，你去死！”
然後，短暫的靜寂。
接着有人尖叫：“啊，殺人了……”
血……好多血啊……
譚曉寒第一個反應過來，他一把拉住錢七七，擋在自己身後，對着方暢大吼：“快叫救護車！”
方暢酒醒了一半，當即叫了救護車。
救護車還沒到，警車就先來了。
很快的，夜市燒烤攤主被打破頭的視頻也在網上流傳開來。
錢七七的那一句：“離政澤，你個大混蛋，你去死！”被人用大紅粗線標出，這件普通的醉酒事，很快升級。
錢七七，方暢，譚曉寒三人的身份也被人肉。
當離政澤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了。
聽着錢七七醉酒後的嘶喊，他黑了臉。
這個女人！她真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