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七七,五年前,讓你一次又一次逃過了。”男人欣賞着錢七七臉上的痛苦表情,她扭曲的五官,讓他的心中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錢七七的腿在雪地上蹬出兩道深深的印痕。
“這一次,終於你要死了。”男人如鬼魅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錢七七的瞳孔在緩緩放大,她渾身的力氣都要用盡了,她知道,她是逃不掉了,她快要死了。
可是,她好不甘心。
她想要看到離政澤跟悅悅平安,她還想要問清楚,五年前他的“悔婚”是不是真的如那個男孩所說,是另有苦衷?還有,她真的捨不得離開悅悅,還有……他。
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心中的想法纔是最真實的。
可是這個男人說,離政澤他們也會……儘管都要死了,可是這種想法她自己想也不敢想。即使自己已經不在人世了,她還是無法忍受自己的兒子跟男人,也已經不在這個人世間這一慘痛的事實。
她渾身開始顫抖了,痙攣着,心中的恐懼還有各種複雜的情緒,讓她的意識陷入一種空茫期。
她的靈魂彷彿飄飛了起來,她閉上了眼睛。
男人看着她一副受死的模樣,神色比較前面平和了,他卻不爽了。
一把鬆開了她,然後從一副口袋裡掏出了一把匕首。
錢七七以爲自己已經死了,可是,喉嚨處卻忽然一鬆,她吸入了大量的空氣,冷冷的氣流讓她嗆得連連咳嗽。
“賤女人!”男人把刀緊緊壓在她的臉上,“你真以爲我會讓你這麼容易死去?”
“你……到底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
“我都快要死了,你還不讓我做個明白人?”
先前額頭上的血凝固在錢七七的臉頰上,她一開口說話,臉部都感覺很緊繃。
男人一動不動保持着自己的姿勢,眼神眯了眯,思索着。
過了一會,他空出一隻手,正準備將頭上的帽子摘下來,就在這一瞬間,錢七七聽到一聲清脆的怒喝。
“壞人,放開我媽咪!”
錢七七心中狂喜:悅悅沒事。
她的頭不能扭動,聽着錢悅這麼中氣十足的聲音,他應該沒有受傷吧?
可是,離政澤呢?他來嗎?
“我叫你放開我媽咪!”錢悅已經跑過來,怒喊着,“你這個超級大壞蛋!”
“悅悅,不要過來。”錢七七害怕錢悅是一個人,要是過來,落到這個男人的手裡,也是死路一條。
心急如焚了,她。
男人掃了一眼,冷冷一笑,握着匕首的手一翻,陰冷的眼裡滿是殺機。
哼,算是錢七七走運,可以送她一頓好死。
一刀割喉,血放空的時間太短,真是她便宜她了。
但是,錯過了今天這次機會,以後他就可能再也沒有機會了。
男人心中有了計算,手往下一移,鋒利的刃口就已經對準了她的喉嚨。
冰涼的觸感在錢七七的腦海裡浮現,她的渾身肌肉都彷彿凍結了。
她,還是在劫難逃。
不過,悅悅還活着,就好。
只是,離政澤他到底有沒有事啊?
她知道在這個時候,她還在想這種問題是不對的。然而,她卻控制不住地要去想,要去關心。
男人開始用力,然而,手腕卻是一麻,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男人轉身看着那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男人,此刻,他一身戾氣,像是地
獄裡爬上來的修羅。
宛若王者的男人身後,還跟着五六個高大的保鏢。
而他的匕首,則是被離政澤手中甩出來的雪橇柄打中的。
男人見勢不妙,身子往後一仰,然後轉身就朝着牆壁竄去。
“抓住他,一定要活的!”離政澤冷厲下令。
他的手上血肉模糊,已然也受了傷。
錢悅已經撲過來,一把抱住錢七七,忍不住哭了起來:“媽咪!”
小傢伙心裡難過後悔的要死。
如果不是他朝着要來滑雪,媽咪不會被人抓住,爹地也不會爲了救他,被狗狗咬,然後也不會受傷。
“媽咪……好多血啊,媽咪,你疼不疼?”
離政澤也已經走到錢七七身邊,慢慢蹲下來。
剛纔,如果不是他拼命飛出手中的雪橇柄,也許……他就再也見不到七七了。想到那個人把匕首壓在她喉嚨處的場景,他的思維都要停止了。
如果七七不在了,他該怎麼辦?
“爹地,你快想辦法救救媽咪。”錢悅哭了,“媽咪的頭被卡在裡面了。”
“找電鑽過來。”離政澤沉聲吩咐。
錢七七聽到他的低沉的聲音,遲疑地問:“離政澤?”
她還在驚嚇中,又很快陷入了狂喜裡。
悅悅好好的,離政澤也好好的,真是太好了。
離政澤越過護欄,蹲在她面前,把她的血跡模糊的腦袋輕輕捧在懷裡,溫柔地低喚:“七七,別怕。我在,我們都在。”
“離政澤……悅悅……”他的懷抱好像很溫暖,她徹底放鬆。
“七七,別動,等一下就好了。”離政澤又叫,“先讓滑雪場的救護隊過來,叫救護車。”
“我沒事,就是胳膊好像不能動了。”錢七七說話微弱。
離政澤愈加緊張:“哪裡?我看看……”
“哎喲……”他略微一動,錢七七就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錢悅叫了起來:“爹地你別動了,媽咪很痛。”
離政澤愈加緊張跟心疼:“我不動,我不動。”
隨即,他大吼:“人呢?怎麼還沒有來啊?”
錢悅也是急得跳腳:“怎麼還沒來啊,醫生怎麼還沒來啊?”
錢七七反而輕笑:“不要急,沒事的。我不動,就不疼。”
“對不起,七七,是我的錯。”離政澤輕柔地摟着她,聲音輕顫,“是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好你。”
“你們……我聽那個人說,他也給你們下了絆子,你們沒事吧?”
錢悅氣憤地說:“那個狗狗看起來那麼可愛,可是它們忽然就要咬我們。爹地他的手……”
“薩摩耶忽然狂性大發?”錢七七瞪大了眼。這種雪橇犬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平日裡都是笑眯眯的,根本就不會主動攻擊人類。
看樣子,是那個人犬身上做了手腳。
“那你的手……”感受到錢七七關心的眼神,離政澤這一次沒有一點開心的感覺。
他的心中充滿了愧疚。
如果不是他大意,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在來滑雪場之前,他就佈置好了安保,卻沒有再進場後,重新檢查一下汽車跟設備等,甚至於是那些雪橇犬。
那個人……他咬牙,那個人的身量還有渾身裹得密不透風的打扮,他大概能猜到是誰了。
那一次酒吧事件之後,他吩咐手下好好修理他一頓,並且讓他今生永不得踏入宋城半步。看樣子,那次還是太心慈手軟了,以
至於留下了這麼大的一個後患。
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心慈手軟!離政澤鷹隼一般的眸一凝,一隻手握成了拳,骨節間發出清脆的響聲,他在心中暗暗發誓。
錢七七見離政澤不說話,眼神掃到他的手,上面也是血肉模糊,她有些心疼地說:“你的傷口得先去處理處理。”
“沒事。”離政澤說着,把錢悅也拉過來,抱着。
錢七七又用力說:“你把孩子拉過來,把他嚇壞了。”
“沒事,他是男子漢,不怕的。”離政澤問錢悅,“兒子,你說是不是?”
“我不怕……我不怕……”錢悅抽抽搭搭。
“讓悅悅先回去,一會兒救護隊就來了,你的手也要……我沒事的。”錢七七說。
離政澤卻摟緊了他們孃兒倆:“七七,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我們一家人都會在一起。”
“嗯,我要跟爹地媽咪在一起。”錢悅也不哭了,抹了淚,堅定地說。
“悅悅……你真乖。”錢七七落淚了,“你真是媽咪的乖兒子。”
“媽咪……”
離政澤的心中也涌動着難以言喻的感情。
“那個男孩子他……”
“他頭部受到重擊,陷入昏迷,已經送去醫院了。”離政澤快速地說,“他不會有事,七七,你休息一會,不要說話。”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錢七七聲音弱弱的。
“我知道了。”
不一會兒,救護隊跟醫生還有救護車都來了,甚至是還迅速地惹來了一羣媒體。離政澤吩咐手下將媒體隔開,不讓他們拍照,也不允許他們亂寫。
夾住錢七七腦袋的鋼筋條很快就弄開了,錢七七被送上了救護車,離政澤跟錢悅緊跟着,坐在她的身旁。
錢七七的胳膊處斷裂了,動了手術,頭皮只是磨破出血,大腦沒有受傷。
離政澤坐在手術室外讓防疫站的醫生給他注射疫苗,幫他的手打繃帶。
錢悅小朋友堅持要等到媽咪手術完了出來,他靜靜地坐在離政澤身邊,宛若黑瑪瑙的眼眸一動不動,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
“悅悅,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那個壞人爲什麼會這麼壞。”錢悅說起來還義憤填膺。
“悅悅你放心,那些敢傷害我們的人,爹地絕對不會放過他的!”離政澤沉聲說。
“是你的仇人?”錢悅忽然轉過頭來,歪着腦袋看着離政澤,“一定是你的仇人。”
“嗯是。”離政澤在錢悅的眼神注視下,竟然有些無地自容,“是爹地的錯,讓你們受苦了。”
“媽咪怎麼還沒出來?”這個孩子思維跳躍的還挺快,剛纔還在討論兇手,現在又說起錢七七了。
“應該快了。”
“媽咪會不會哭?”
“不會,媽咪也很堅強。”
“但是,她很痛。”錢悅心疼地說,“以前媽咪心痛的時候,就會哭。”
“媽咪經常哭嗎?”
“嗯,有時候我半夜醒來尿尿,就會看到媽咪在哭。”錢悅說,“不過,她都是偷偷哭。每次,我要是看到了,她就說是眼睛裡有沙子進去了。”
“媽咪真的好傻,晚上在牀上哪裡會有沙子?”
“真是個傻瓜!”離政澤的心都要碎了。
他對她造成的傷害,在這一刻,他真的都不知道該怎麼彌補了。他做什麼,永遠都不會夠。
還有這些年來,她一個人帶着一個孩子都是怎麼生活的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