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安靜。
蘇沫看着車前站的林楚生,終於深吸一口氣:“好。”
……
半山別墅小小會客中燈火通明。外面的夜色已經深了,一輪孤月掛在天際,沒有星星的初秋夜空顯得十分寂寞。
蘇沫端上清茶,放下時卻對上了那一雙清冷的眼。她不由手抖了抖,熱水灑出,燙了她的手指。蘇沫不禁輕呼一聲榫。
“小心!”兩聲提醒同時響起。
下一刻,蘇沫的手被一隻修長的手扶住,穩住了她微顫抖的手。
蘇沫放下茶,掙開了他的手,垂下眼簾,說:“請喝茶。林……先生。窺”
林楚生眸光一閃,坐回了沙發。在他對面是蘇沫和林楚喬。
三人坐在一間小小的會客室,氣氛古怪又拘謹。林楚喬不適地拉了拉自己的領口,眼神不由飄忽看向對面沉靜的林楚生。
他忍不住開口問:“大哥,你今天來這裡找沫沫做什麼?”
林楚生看着對面的蘇沫,忽然問:“楚喬,可不可以讓我和沫沫單獨談談?”
他說得雖然客氣,可是語氣中卻帶着自然而然的篤定。
林楚喬皺眉,說:“有什麼事不能當着我的面說?”
林楚生淡淡說:“不方便。”
林楚喬被他的話一堵,臉頓時漲紅,冷哼一聲起身離開會客室。
會客室只剩下兩人。
蘇沫打破沉默,問:“楚生,你找我什麼事?”
林楚生深深看了她一會,忽然開口:“沫沫,南宮智在美國。你爲什麼不和他一起去美國?”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悅耳清亮,只是不知爲什麼,蘇沫此時聽起來卻覺得有些刺耳。
她擡起頭,反問:“爲什麼我要去美國?我過幾天就要去b市讀書……”
林楚生冷冷打斷她的話:“以南宮家的實力,你想念世界上哪一所大學都可以,爲什麼要在b市?在美國你會有更好的發展。甚至你想要發展時尚圈都可以去美國闖一闖。”
蘇沫愣愣看着他,許久才問:“爲什麼?爲什麼想讓我去美國?”
林楚生抿了薄脣,似乎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蘇沫從心底生出一股自己也說不清的失望與牴觸。她直起身,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淡淡說:“我有我自己的計劃,楚生,如果你沒什麼事,請回吧!”
她話音剛落,林楚生忽然站起身來走到了她的面前。
蘇沫咬緊下脣,眼中有淚光涌動,卻倔強得不落下來。他居高臨下,清冷的目光冷冷逼入她眼睛。
“這裡又有什麼你可以留戀的?江霄天嗎?”他冷冷地問。
蘇沫慘然一笑:“那你讓我去美國,是因爲我的存在妨礙了你和薇薇安嗎?”
氣氛陷入了冰點。原本溫馨的會客室頃刻之間這麼冷。
“沫沫,你不走會後悔的。”他緩緩地說。
蘇沫別過頭,說:“楚生,我不會打擾你的生活。我也希望……你也別打擾我的生活。”
許久,身邊風聲微動,她的淚忽地滾落。
他來了,他走了。他還是沒有變。一切還是沒有變。
蘇沫猛地回頭,空蕩蕩的會客室空無一人,就像是他從來沒有來過。
……
秋季到了。b市大學開學了。蘇沫抽了空回b市報名,然後再趕回來繼續整理自己的行李。林楚喬爲她排好了後續的工作安排,他爲了蘇沫不至於兩地來回奔波,派了一隊工作人員常駐b市,不過當然,首要前提還是蘇沫得先完成學業。
林楚喬看着底下工作人員幫蘇沫安排好了工作計劃,忽然想起了什麼,猶豫問:“沫沫,你有沒有想過林楚生爲什麼要讓你去美國?”
蘇沫明亮的眼睛陡然黯然:“我不知道。他總是難以猜透。”
林楚喬皺眉問:“要不,我替你走一趟問問他吧。”
蘇沫不置可否,轉身離去,丟下一句話:“楚喬,你不覺得這樣的他讓人感覺很累嗎?”
林楚喬看着她黯然離去的身影,一向笑嘻嘻的臉上掠過無奈。
……
蘇沫出了林楚喬的公司,包中的手機響起,她低頭一看,是個未知的電話號碼。她猶豫接起,可是電話那邊卻是忙音。蘇沫疑惑地掛斷電話。可是過了一會,又有電話打進。
蘇沫再看,還是那個陌生的號碼。
蘇沫正猶豫要不要接起,忽然她眼角的餘光看見一輛車飛快地向她衝來。
蘇沫轉頭瞪大眼睛,尖叫一聲。那輛黑色的轎車狠狠向她撞去。蘇沫聽見身後有人驚呼一聲。她在極度的恐懼中看見自己的身體被撞飛,眼前的景物顛倒,下一刻劇痛傳來,她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
蘇沫只覺得自己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噩夢。夢中小小的自己被父母牽着手,走在街上,走着走着,牽着自己的那兩雙手不見了,她一個人被孤零零地丟在空無一人的街上。
“爸爸!媽媽!”她拼命地找,可是沒有人能回答她。
空蕩蕩的街上風吹來,令小小的她渾身發抖。她終於絕望,抱住自己拼命地哭泣。
“沫沫!沫沫……”耳邊有人叫着她的名字,像是要把她從噩夢中拉出來。
可是她茫然四顧,卻看不見那亮光在哪裡。
她是死了吧?不然爲什麼始終掙脫不了這夢魘?
“沫沫!沫沫!……”熟悉的聲音忽遠忽近,帶着無比的焦急。
“讓開!傷者的血壓突然降低!傷者休克了!!快快!心肺復甦,準備電擊!”
一道極亮的光閃過她的眼前,帶着劇痛令她猛地睜開眼。
“沫沫!沫沫你終於醒來了!”似乎有人喜極而泣。
可是蘇沫又緩緩閉上眼,徹底昏死過去。
……
等蘇沫能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車禍後第三天的下午。她緩緩睜開雙眼,入目是雪白的牆壁,乾淨醫療儀器。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沫沫!沫沫!”她聽見了玻璃門外傳來悶悶的聲音。
她吃力回頭,看見玻璃門外趴着兩個人。他們在護士的幫助下穿上無菌服,消毒洗了手,急忙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