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活猴眼看着豹子身上的荊棘密佈成的大網,一層層斷開然後脫落下來,看這情形用不了多久便會掙脫而出,讓它重獲自由不亞於放虎歸山。
此地不可久留,朱弼三晃兩晃從雜草叢生之地闖了出去,算是撿回了一條小命。
就這樣一位神龍見首不見尾,敢再豹子嘴巴拔鬚毛,敢摸老虎屁股的人,一個小小的假太監安能曉得他的行蹤。
小墩子和朱弼一前一後,你一句我一句邊對罵邊往回走,這時小墩子突然停住了腳步。
小墩子剎車一個是快了點,另外也沒亮尾燈,他冷不防就停滯不前了,朱弼跟得又過於太近,等朱弼反應過來爲時過晚,結果“砰”的一聲追了尾,朱弼將小墩子撞了一個狗搶屎後,他又全身壓在上面了,小墩子被壓得“哽”一聲,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背過氣去。
“豬鼻子你給老子滾下去,你要把老子壓死噻!”小墩子在地下吭吃癟肚的罵着。
“誰讓你突然停下了。”
朱弼撞到小墩子後可能把某個穴位撞通了,穴位一通氣也通了,居然不結巴了。
朱弼站起身來,他出猴爪子吃力的將小墩子拽了起來,他問小墩子“冬瓜你阿舅——幹啥啊?撞邪了嗎?”
小墩子顫音說:“你沒看見鬼火嗎?”
“哪阿舅——有鬼火?我看你是嚇傻了吧?”
小墩子向前方一指道:“你看那是啥?”
這是一個伸手不見四指的夜晚,朱弼讓豹子咬掉一根指頭,故而他只能不見四指。天上沒有星星,沒有月亮,北風颳着殘雪“嗖嗖”的,猶如狼哭鬼嚎,偶爾傳出各種稀奇古怪的驚悚啼鳴之聲,做爲背景音樂襯托之下,更是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朱弼瞪着小母狗眼沿着小墩子手指方向看去,果然,不遠處的山坡上有個黑墳丘,墳丘上忽閃着星星點點的火光,幽藍幽藍的,在漆黑的夜裡,那火光閃閃爍爍,忽明忽暗、飄飄忽忽。
微風吹過,周圍聲音簌簌,直叫人汗毛倒豎,頓時頭皮發炸,莫說以膽小而著稱的小墩子了,即便是不怕豺狼虎豹的朱弼,此刻心裡也是微微發顫、不寒而慄。
鬼火一般會出現在以下幾個地方,在有鬼的地方,或者是在墓地多的地方,亦或者是深山老林、亂葬崗子。鬼一到晚上就會出來散步,紛紛眨着新奇的鬼眼照亮着晦暗的世界。
常言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這只是說給別人聽的,鬼誰不怕?除非你是鍾馗能捉鬼。
鬼除了會吐出長長的紅舌頭,當然吐長舌的都是吊死鬼,它們還會提着鬼火,鬼火是不能抓的,越抓越多,見到鬼火的人,很容易被鬼迷了心竅,緊接着便被領到鬼的家裡,扒了你的皮,吸了你的血。但你還不知道,只會笑嘻嘻的任由它擺佈。
因此,有些人嚇的不敢去看鬼火,就連見到會發光的螢火蟲也膽戰心驚,誤以爲是鬼火。
小墩子和朱弼更是嚇得不輕,一個喊爹;一個叫媽,倆人抖成一團,二壞簡直嚇得連路都不會走了,渾身上下瑟瑟發抖,一時間不知道應該邁哪條腿。
小墩子低聲問道:“豬鼻子咱們這是見鬼了嗎?”
朱弼緊張的說:“應該是阿舅——是吧!”
小墩子罵道:“都他孃的怪你裝神弄鬼的嚇唬我,這回把真鬼給引出來了吧?”他又連忙對鬼火方向跪下作揖磕頭哭腔道:“估計您是個母鬼,您看上這個挨千刀的瘦猴子了吧?他歸您了,求求您放了我吧!”
說罷!小墩子趴在地上猶如雞叨碎米,不多時,腦瓜門子便磕出了一個鴨蛋大的大紫包。
朱弼抽出腰裡的短刀,咳嗽一聲假裝鎮定說:“阿舅——死冬瓜你真沒種,瞅瞅你那膽小如鼠的慫樣,你到底是啥東西變的?怕個球啊!它要敢過來我一刀捅死它,肯定讓它白刀子進去綠刀子出來。”
“不是紅刀子出來嗎?你怎麼綠刀子出來了噻?”
“俺一刀下去扎它苦膽上了。”
“你少掰龍門陣噻!切豆腐都不得行,還扎苦膽呢?那修腳刀子啥子用?你還捅死它?它本來就是死了的噻!懸吊吊的,竟放那沒味的羅圈屁啥子意思嘛?”
朱弼沒搞懂小墩子的半吊子四川方言說的是啥鬼話?一時間正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瞅瞅你那瓜兮兮的。”小墩子用綠豆眼白了一眼朱弼。
二壞爭吵之際,鬼火越着越大,剛纔只是雞蛋大小,現在足足有小墩子的南瓜腦袋那麼大,鬼火燒得“劈里啪啦”亂響,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突然鬼火打着旋的向二壞撲去。
小墩子和朱弼嚇得落荒而逃,鬼火在後面窮追不捨,忙中出錯小墩子一腳踩空,趴在地上,那鬼火幾乎擦着他背部滾了過去,小墩子有驚無險,他趴在地上擡頭一看,鬼火正緊追朱弼不放。
人人都想要“我命由己不由天,”可往往事與願違,大多人都是“我命由天不由己。”有個小嘍囉叫王二是個光棍,三十大幾了也沒討到老婆!也難怪一個小鬍子誰嫁他啊?半夜三更的正做夢娶媳婦呢!在這春夢精彩之際,一潑騷尿憋醒了。
王二被憋醒之後抽了自己仨耳光,給自己有一頓臭罵:“奶奶的做夢娶媳婦都娶不成,我這是啥狗命啊?是狗也他孃的是流浪狗、喪家狗。”
王二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解開褲子,腿站成八字形對一棵歪脖子樹上開始機槍掃射,可能憋得太久了,子彈積攢的多了些,尿了半天仍然如同泉涌。
這時朱弼引着鬼火就趕到了,朱弼跑得氣喘吁吁,嚇得眼花繚亂,根本就沒看見歪脖子樹下站着人,他幾個箭步就到了歪脖樹下,舌尖一頂上牙膛,一提丹田混元氣,腳尖一點地就躥上歪脖樹。朱弼兩腿岔開就騎在了歪脖樹的樹杈上,他低頭一看足球大的鬼火也到了樹下。
朱弼藉着鬼火的藍色光芒纔看見樹下的王二,那鬼火在王二背後停了一下,在原地打轉,“噗噗”如同白蛇吐信,可能是在尋找新的目標,最後把目標鎖定了王二,鬼火球好像是看到了希望,突然燒得更加旺盛了,它直接撲向王二的後背。
此刻王二嘴上嘟嘟囔囔,下面是“嘩嘩啦啦,”他哪知曉已然大難臨頭了,王二隻覺得後背發熱,然後又火燒火燎,緊接着還有一股子燒烤的味道傳入鼻孔。
王二自言自語道:“這燒烤師傅手藝不地道,應該忘記放孜然了,沒孜然不好吃,啊……救命啊……”
鬼火在王二身上眨眼間就蔓延開了,很快藍色火焰遍佈全身,他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火人,王二疼得哭爹喊娘,撒腿就向營寨跑去,大家都被他的撕心裂肺的嚎叫驚醒,他瘋也似的撲向一個兄弟,喊着:“救救我……救救我……”
王二被火焰包圍的手剛搭在那人身上,瞬間鬼火竄到那人的身上,眨眼之時又一個人成了火人,而王二倒在地上翻滾片刻,便燒得只剩一具黑糊糊的骨架子。
每個變成火人的人,都痛得喪失了理智,到處亂奔亂撞、亂抓,大喊着“救命……”一傳倆倆傳仨,轉眼間這個剛燒成黑骨架子,那個又變成火球子,眼看着七個人都中標應聲倒下。
天空煙霧瀰漫,一股股子燒焦味難聞至極。雪地上一片悽慘混亂,哭爹喊娘之聲更是撕心裂肺。
古幕楓大聲喊道:“散開……都快點四散開,別讓他們身上的火碰到你們。”
聽了古幕楓的話,衆人才恍然大悟,開始四散逃開,人一疏散開,鬼火就沒法傳遞給別人了,只剩下一個火人在空地上哀嚎、掙扎,這場面實在太殘忍,簡直是慘不忍睹。
只見掙扎中的火人爬行着向衆人而來,伸出一雙火臂向大家揮動着,他在垂死掙扎,更是在求救,有個嘍囉取來一盆帶着冰碴的水,對着火人迎面潑了過去,杯水車薪,大火中的一盆水瞬間蒸發得一乾二淨。
火人繼續燃燒着,而在嘍囉人羣之中更有一人心如刀絞,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他便是火人的親弟弟,他親眼看着自己的哥哥在痛苦的掙扎,便拼了命的要過去營救,幾個力氣大的弟兄將他摟住,制止他陪着哥哥去送死。
“媽拉巴子的,別詐唬了,你想陪着你哥哥一起去送死嗎?你倆都死了,你八十多歲的老孃咋辦?你他孃的,難道讓老子替你們養老送終嗎?”
楊克堅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這小子立馬消停了,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沒有楊克堅這位活閻王鎮着還真不成。
對於自己的弟兄在火中倍受折磨,作爲大橫把當家人的楊克堅也實在於心不忍。試問什麼痛有火燒更爲煎熬?反正都早晚是一死,不如給他來個痛快算了,他心一橫,咬緊牙關,拽出腰間的飛鐮,揚手將飛鐮打將出去,飛鐮正中那廝梗嗓咽喉,火人當即栽倒在地。
而後,飛鐮又帶着鬼火向楊克堅旋轉飛回,楊克堅伸手去接飛鐮,眼看着飛鐮帶着鬼火就要到了手邊,如果他接住飛鐮,鬼火會立刻躥到他的身上,如此一來就延續了鬼火的生命,楊克堅不但玩火自焚,還會殃及到更多人的性命。